“又犯病了?”
苏唯皱眉睨着傅志良,像看一只美洲大蠊。
这人不知死活,明明怕唐岑怕得要死,也被她狐假虎威吓唬过,竟然还敢来惹她。
真恶心。
傅志良轻笑:“可不是么,想你想得病了。你那泳装秀给我的印象深刻,时不时我还要闭上眼回味一下。嘶,那是一套学生泳装吧?故意把胸部崩得那么紧,你胃口这么大,想一次钓几条鱼?”
苏唯转身就走:“没时间听你狗叫。”
当务之急是确认宁宁的安全,她走错了房间遇到垃圾,也只能下次再丢。
可门打不开。
按理说,正规ktv早就杜绝反锁门的可能,此处位于湾城市中心,不可能是法外之地。这是她敢孤身走出房间的前提,也是敢走进这间房的底气。
但有的时候,理智和规矩也会失效。
苏唯二次开门失败,手心渐渐出汗,她大力敲门:“开门!我走错了!”
她弄出的声音很响,可门外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连走廊上那震耳欲聋的音乐也听不到一点儿——她终于意识到,这是踏入房间时异样感的来源。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房间。
“汪?”
一声狗吠在耳畔响起,苏唯吓得差点撞在门上。
发出声音的傅志良骤然出现在身后,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她看。
苏唯今天为了参加生日聚会,来之前特地换了一条小裙子,因是女孩儿聚会,衣服的领口开得有点大,她也没太在意。
现在特别后悔。
她用双手遮挡,怒斥道:“走开!”
傅志良不退反进,嘴里唱歌:“我是狗,撵不走。”
“傅志良你别侮辱狗!”
“姑娘,给两个肉包子打狗吗?”
“恶心!不要脸!”
傅志良用整张脸往她胸口凑,苏唯抬手就是一巴掌,“啪”地打得傅志良退了。
她气得不轻:“你敢!”
傅志良啐了一口,狠劲儿上来:“你看老子敢不敢!”
他一下掐住她的脖子,突然将她推撞在墙上,一百六十斤的体重带来的压力很可观。苏唯扒拉着傅志良的手,艰难地警告道:“唐岑不会放过你的!”
傅志良狞笑:“他要能拿我怎么样,会留我到现在?”
不过才这么些日子,傅志良竟然不怕唐岑了。
苏唯心下一凉,隐约觉得傅志良没骗人。要不是他寻了靠山,这一阵子哪敢这么猖狂、指使人去拦截工程部的项目?
顾不得那么多,先自救为上。苏唯抬腿就踹,猫跟鞋正中痛点。
“x!”傅志良猝不及防,痛呼一声放开了她。
她飞快地去拉门,依然是徒劳。
“小娘们找死!”傅志良好不容易缓过来,从地上爬起身,凶狠地扑向她。
苏唯的眼睛在黑暗中一片清凉,反应敏捷地抄起玄关冰桶,直接暴扣在傅志良的头上。
找死?谁找死还说不定!
自从和他老婆汪小敏一战,苏唯迅速把一半的瑜伽换成搏击,她的身体素质本就上佳,现在掌握了打架的思路,虚胖臃肿的中年男人哪里是她的对手?
因此,当岑宁的电话响了又响,当门口的保镖慌乱地打开门,当唐岑面无人色地出现在门口,一群人看到的是地上鼻青脸肿的傅志良,和气势汹汹还能再战三百回合的苏唯。
“苏唯!”
唐岑第一个奔进房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放开我!”苏唯扬起已经凹陷的金属冰桶,“看我不打死他!”
他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右手拢住她高举的手腕,轻抚着道:“没事了,真没事了。我来了,苏唯。我来了,他再伤不到你了”
苏唯因用力而颤抖的手突然垂下,冰桶砸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女、中、豪、杰。”击掌声响,丰慈踏进房间,身后保镖竟也稀稀拉拉地随他鼓起掌来。
岑宁从丰慈身后奔出,被苏唯的狂怒吓得手足无措:“唯唯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他欺负”
“闭嘴!”唐岑阻止岑宁继续说下去,“她很棒,她把恶人打趴下了。”
岑宁立刻噤声,直觉告诉她该听唐岑的。
唐岑转而看向苏唯,眼里的怜爱毫不掩饰:“苏唯,想回家吗?”
苏唯深深地低着头,用力点了下。
岑宁:“唯唯,你别生气了,我送你”
唐岑直接道:“你管好自己。丰总,请务必将我的表妹送回家,还有她那几个朋友。”
丰慈夸张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谨遵吩咐。小小唐总慢走。”
严格说来,丰慈年纪不大,却和唐岑的父亲属同一个辈分,没喊他小侄子已经算乖顺。
唐岑拢着苏唯走出大门,丰慈又假模假式地高声叫到:“送小小唐总出门!”
门口的保镖动起来跟上,唐岑怒道:“滚开!”
他回头,走廊冷色光线照出他刀刻斧凿般冷峻的侧颜:“听说丰总养狗向来只养纯血统,可怎么这么大一只杂种,你竟也养得津津有味?”
岑宁看向地上的傅志良,渐渐懂了。
丰慈泰然自若:“杂种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听话,不知小小唐总在苏唯姑娘面前,可也还算听话?”
唐岑的外婆是瑞典人,他是四分之一的混血儿,丰慈这是在讽刺他。
“你闭嘴!”岑宁斥道。
丰慈笑了:“好好,全场我最听话。我都听我们咪咪的。”
唐岑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苏唯,额边的青筋快要爆炸,但他再顾不得别的,他必须立刻带她离开这里。
他越走越快,苏唯也越走越快。一出大门,苏唯脚一软,唐岑的反应比她快,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他大步走进市中心的繁华的夜,走得旁若如人,走得更急更快,直到到了他的地盘,再一次将苏唯放在引擎盖上,他才停下来,看她木然地侧坐在那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ktv的方向。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苏唯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唐岑打开西装外套,将她罩进温暖的胸口。
“苏唯,我们出来了,不必害怕了。”
像一句瓦解防线的咒语。
苏唯一扭身扎进他的颈窝,放肆地哭出声来。
是的,她很害怕。
她害怕自己打不过傅志良,她害怕傅志良忽然起来掐住她的脖子,她害怕回到那个充满潮湿气味的房间,无人问津,孤独地腐烂在里面。
别人看她打得精彩,宁宁以为她愤怒不堪,只有他,知道她过分表现的凶狠之下,是连说都不敢说出口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