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说话吗？”
吴越山找她，找得偷感很重。
毕竟吴越山是三组的官儿，而她是一组的兵，还是众人眼里领导的“关系户”。
她那天诈吴越山，用的就是“关系户”的幌子，吴越山很干脆地告诉了她傅志良的弱点，作为交换，她也要稍微透露吴越山想知道的消息。
苏唯从工位走出茶水间，遇到正耍帅和钟欣欣聊天的肖朗，打了个招呼后，又从茶水间去了花园。
“可以了。”她说。
吴越山耐心地等着，只为问她：“文静怎么回事？”
文静到一组的事情不是秘密，苏唯用新学的废话文学回答他：“静姐来一组当组长。”
吴越山：“我知道。我是问她和岑总什么关系？”
苏唯：“我不知道。”
吴越山：“你不该不知道。她划走你三个项目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些项目原本是岑总分给你的，你该报告给岑总。”
这位三组长的话听起来还挺为她考虑的：“苏唯，你别太老实了。该让岑总出面的，你不要怕麻烦他。不然有的女人会以为你好欺负，连带着其他人也会欺负你。我不会说职场就是欺软怕硬的，但欺软怕硬的大有人在；该你出手的时候，你得展示点‘肌肉’。”
在吴越山眼里，苏唯在唐岑那儿的地位就意味着她的价值。因此，文静的到来没还让苏唯有危机感，吴越山倒先有上了。
苏唯想清楚这一点，应了声“好”。
吴越山又跟她确认了一些文静的公开信息，像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才算数似的。有的人痴迷于“内部消息”，苏唯这段时间也观察出来了，所以回答的时候，只需要把吴越山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就行。她说得轻松，吴越山听得满意，皆大欢喜。
最后，吴越山问：“文静跟文琴是什么关系？”
文琴是她宿舍那个小文、傅志良原来的助理，只是个连家人来也要偷偷住在公司宿舍的贫穷打工人。而文静身上的衣料高档，配饰精巧，显然跟小文不是一个经济水平，有关系的可能性很低。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除了同姓氏，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想不到吴越山竟也怀疑上了。
苏唯说没关系，吴越山根本就不信：“那文琴怎么突然调职到总监办公室去当助理了？”
苏唯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正疑惑着，身后骤然响起一把男声：
“在这里偷懒呢？”
苏唯转身，看到了阳光里的肖朗。
他微微歪着脖子，笑容晏晏地看着她，身量颀长，像一株灿烂的向日葵。
苏唯恍然觉得他背后好像有一双翅膀。
“跟谁打电话呢？这么久。”他自动自觉地走向她，踏进了能听到她讲电话的距离。
苏唯看了眼手机，吴越山已经挂了电话。
“别的同事，”她看了眼肖朗，“已经讲完了。有什么事吗？”
肖朗耸耸肩：“没什么事，出来偷个懒。”
“那你还说我”
“既然被你撞见，我先下手为强。”
“”
肖朗观察着她的表情，摊手道：“好啦好啦，别生气啦。我给你带了个糖。”
说着手心摊开，里面还真是一个糖。
苏唯：“哄小孩子呢？你自己吃吧。”
肖朗二话不说，真的剥了糖纸，快速地塞进嘴里，然后把抓在手里的糖纸递给她：“帮忙丢一下。”
苏唯瞪着他，预感到自己要是拒绝，他绝对有别的办法耍赖皮，只好无奈地伸出手。
一颗完整的糖落进手心。
“我还有一个，”肖朗笑嘻嘻地，“想不到吧？”
苏唯勾了勾嘴角看着他，有被他这个哄小孩的把戏惊喜到。
她剥去糖纸，把小糖果吃了。
肖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吃了我的糖，你就是原谅我了。”
苏唯以为他要讲早上分走她三个项目的事情，连忙道：“那个你不要有负担，是我主动提出的，你没有抢我的什么。不过工作交接的事情，我要明天才有空处理，你且等我一等。”
小组会散会前，文静有说要他们俩尽快交接，但她一直忙着，还没机会整理，并不是不高兴在拖延。
肖朗皱了眉：“谁跟你说这个了？”
苏唯：“嗯？不然还有什么？”
肖朗：“上周五万圣夜啊！我提前走了，没能带你去坐摩天轮，失约了，我一直记着呢。”
原来是这件事。那天晚上发生了太多，她压根没空挂心肖朗去哪儿了。现在回想，苏唯严重怀疑文静那天晚上是故意把肖朗弄走的，说不定还是唐岑的授意。
他记着她，她却把他忘了个精光，苏唯尴尬地笑了笑：“没关系的。”
可肖朗介意：“你别逞强了。你之前说，能免费坐摩天轮才愿意去看我，所以我想你一定很喜欢坐摩天轮。要不，你选个时间，我补给你吧？”
苏唯望着肖朗，感到一丝温暖。她这一整天手脚没停，脑子也一直高速运转着，应付办公室里一个个找上门来的人精，避免被他们套路。没想到真被个套路套住了，却是这么单纯的原因。
这复杂的职场就像一个泥潭，她走在里面其实并不痛快。而肖朗如同一道光，曾经给她带来不少快乐，没想到在新职场，还能够再碰上他。还挺有缘的。
苏唯笑了笑，道：“谢谢你，有心啦。不过错过就是错过了，倒没必要特地找补。反正摩天轮就在那里，几十年了，不会变的，未来有的是机会。”
听她这么一说，肖朗高兴了，兴致勃勃地和她说起晚上吃什么，鬼点子特别多。
短暂的休息时间过得愉快，充过电似的，苏唯连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过她的事情实在太多，到了下班时间她还得加会儿班，便让肖朗带着小文他们三人先出发去餐厅，自己晚点到。
苏唯喝一口咖啡，把键盘抡得冒火星子，头昏脑涨，终于赶完了工作。当她急急忙忙地从办公室下楼，正好看到熟悉的车子在路边停下。
是唐岑。
他风尘仆仆地跳下车，冬季的靴子穿在脚上，在湾城25度的秋天显得特别违和。见了她，唐岑在车边站稳，笔直挺拔，眼睛里有光。
他上周末原本是去北地参加技术论坛，日程今天下午才结束。湾城距离北地四个小时飞机，没想到他这个点居然到了公司。
苏唯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他的眼神黏住了她便不放：“来接你下班。”
苏唯抿起嘴笑。陡然想起身在何处，慌张地四下看看，见路上没人才放下心来。此时同事们下班的已经回家，加班的也吃过饭上楼去了，唯有她在这个时间点走到门口，恰恰跟他碰上，何尝不是缘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