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什么关系?”
苏唯伏在唐岑的肩头,一手攀搂着他的脖颈,一手紧拽着他的衣袖,话说得很轻。
他的手更加过分,缠住腰,托着臀,几乎将她整个人扣进了肋骨。在这样的相拥缠绕下,她还来问他,他们的关系。
他将气息吹在她的耳背,语气有些戏谑:“还用说吗?”
“我想听你说,”她坚持,“我是你的谁?”
他感受到她的呼吸趋向平稳,感受到她语气渐渐严肃,感受到好像有什么要溜走了。这叫唐岑紧张,模糊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他至关重要。
他不得不将游离的理智拉回来,仔细地思考起他们俩一块儿走过的路,忽然想起他们俩谁也没有说过喜欢。他竟一时无言。
苏唯一直搂着他,那么近,自然没有错过他这片刻的失神和犹豫。
唐岑的下巴抵上她头顶,他的答案迟到了:“未来的女朋友。”
苏唯静了一静:“好。那么,在那个未来来到之前,我们不接吻。”
唐岑怔愣着,她轻易从他的怀里抽离:“唐岑,你愿意等吗?”
唐岑:“等什么?”
苏唯:“等那个未来。”
唐岑:“为什么要等?”
因为只是吸引,远远不够。
苏唯觉着,自己以前太天真。她以为喜欢就能在一起,不喜欢便爽利地分开,却不知道感情大多数情况下是此刻这种混杂胶着的状态。她喜欢唐岑,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欢,但他的犹豫让她却步。
如果喜欢也有程度,她要的是100。任何的杂质,都会让她感到害怕。
吸引是暂时的,稳定的爱才能长久。她太害怕失去。
她久不开口,唐岑望着她,帮她找下第一个理由:“因为澜蓝么?”
她仰头回望着他,等着他重复一遍“澜蓝只是妹妹”。
唐岑没出声。不重复、不解释,只眼中有些受伤。他本就不是那种会用言语自证的人,说两遍已经太多,绝不可能第三次将她不相信他的机会,拱手送上。
苏唯等了一会儿,没有想要的答案,垂下了眼。
“还是因为肖朗?”他陡然提起下一个理由,很有些尖锐。
她觉着荒谬:“和一个路人甲有什么关系?”
唐岑:“他不像路人甲。”
他还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她也不曾提起。他把那天拐弯抹角的试探全推翻了,直达结论,醋味十足地道:“要不然,为什么他一出现,你便让我等?他是你的谁?”
能让你单独出来赴会?
“同事。”苏唯并没有多提肖朗的兴致。她和他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
她的答案似敷衍,让他很难受:“那我也是同事吗?”
苏唯仰起脸看他,心里也酸涩极了。
这便是唐岑的问题。
他总是把事情归因给一个外部理由,为不顺利找到一个实在的答案,有时是白澜蓝,竟然还能是肖朗,却从没想过,她最在乎的是他,始终是他。
他的犹豫,他的分心,他的愤怒,都是她所害怕的、不稳定的种子。她不知他为何这样,他这样的行为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后退。
可是今天,她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许是今天这身小狐狸画皮给了她能量,许是夜晚又给了她勇气,让她愿意尝试不一样的自己。她抬手触碰他的唇,深呼吸,温柔地回答他:“不。你是我未来的男朋友。”
唐岑的瞳仁晃了晃,柳暗花明,突然的转折让他很是意外。
苏唯:“唐岑,我需要时间了解你。”
如拨云见月,一些都明朗了。唐岑定定地看着她,应下一个沉甸甸的单字:“好。”
话只有一个字,但他在心里做好了无数的准备。
友情以上,恋人未满。这是理智和欲望搏斗之后的战果,也是他的考验期。
话说开,苏唯也觉得心中舒坦。她扶着唐岑从桌子上滑下来,勇敢地迈出第二步:“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要一起去乐园里逛逛?”
唐岑:“可以吗?”
苏唯:“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失而复得,唐岑想也没想,应了。
十五分钟后,苏唯从演员化妆区领出一个全新的唐岑。
挑染白色的额发,过分华丽的外套,还有将薄唇撑开一些、微微在嘴角探头的尖牙。他的底子很好,不需要太多处理,自带西方神话中吸血鬼的冷冽、矜贵的气质。
“还有这个。”苏唯从架上取过一副镭射蓝光的墨镜,递给他。
唐岑:“晚上戴墨镜?”
苏唯:“赛博吸血鬼,我的创意。”
见唐岑盯着她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幼稚?”
他弯下腰,将脸凑上前,用行动支持了她。
苏唯展开镜架,帮他戴上。
他在她耳边道:“其实,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曾做过这个。”
“嗯?”她惊讶地看他。
唐岑直起腰,酷酷地看着她,坦然道:“假发口罩配礼服,不提供互动的委托为了赚点钱养活自己和朋友。那个朋友是白澜蓝。”
苏唯喜欢他这样的态度,越不闪躲,越是可靠。她道:“这个故事我恰巧知道。”
唐岑:“岑宁?她怎么说的?”
他好敏锐。苏唯没直接回答他,只道:“她说得我很羡慕。”
唐岑:“羡慕什么?”
苏唯:“我都没有见过十五岁的你。”
唐岑勾了勾嘴角,露出一颗尖牙:“我明白了。”
苏唯:“嗯?”
唐岑:“虽然我不能保证四十七的时候还是年少模样,但今天这幅造型和十五岁的样子倒差得不太多。”
车上的话,也被他猜出来了。
唐岑又道:“除了那时候不情不愿,冷着一张臭脸。不过收入竟然还不错。”
苏唯想象他脸越冷钱赚得越多的模样,觉得好笑。
“还想知道什么?”他问。
苏唯摇了摇头,轻声道:“想和你去坐摩天轮。”
“走。”
他借用十五岁的画皮,同她赴一场全新关系的约会。
十一月。
文静和肖朗入职,一个娴静一个开朗,很快成为公司里的新焦点。
组内会议上,新上任的一组组长笑得极富暗示性:“我这个组长不会当的太久。”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文静一个个组员审视过去,收获或闪躲或好奇的回应,然后她道:“我有别的安排,当组长只是为了过渡。一组的江山最后还是你们的,就看谁有能耐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