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高傲的心,分明被踩在了脚下,反复摩擦!
沈梦鱼怔怔的看着杨珏,满腹的疑窦,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武皇眸光看向沈梦鱼,她似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淡然道:“虽然朕尚未下旨赐婚,但宅邸要先给驸马建好,此事由你全权负责,若敢有半分懈怠,你以后就不要在朕面前出现了。”
“是,陛下!”沈梦鱼诚惶诚恐。
武皇神色漠然。
若非是女科第一位状元,意义重大,武皇压根都不想理她。
因为武皇知道她这个状元是怎么来的。
不过她亲办的女科,钦点的状元,不得已要给沈梦鱼授官,否则朝野上下就会觉得,她并不看重女科。
以后女科的地位就会下降,变得可有可无,也就不会有人为此尽心了。
“行了,杨珏留下,其他诸卿都退朝吧!”武皇一挥衮龙袍袖,转身走进内殿。
满朝文武山呼之后,也就陆续退了出去。
沈梦鱼慌忙追上崔逸之,说道:“公爹,我有事要请教您。”
“你和九郎尚未成婚,这一声公爹叫早了,于礼不合。”崔逸之态度变得冷淡。
沈梦鱼双颊微微一红,低声道:“是,崔大人。”
“你要问什么事?”
“那个……杨珏怎么忽然变成驸马了?”
“老夫也是今天才知道,他跟昭阳公主从前就有婚约。”
“有婚约他怎么可能到沈家来入赘?”沈梦鱼蹙眉。
崔逸之严肃的盯着她:“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莫非你想质疑陛下吗?”
满朝文武都知道,所谓娃娃亲,根本就是女皇的搪塞之言。
不过从武皇对杨珏的态度上看,确实想要让他当昭阳公主的驸马。
这也属实让崔逸之费解。
……
内殿之中。
武皇先给杨珏赐座,又让人准备了一些杨珏爱吃的茶点。
她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者,笑眯眯的看着杨珏在吃东西。
“六郎,今日你重创吐谷浑使臣,涨了我朝之威风,你要什么赏赐?”
杨珏笑道:“吐谷浑王子欲夺我妻,我身为丈夫,这些都是分内之事,需要什么赏赐?”
“你和烟儿见过面了吧?”武皇浅笑盈盈的注视。
墨园本是武皇赏给他的。
里面伺候的曹吉祥、赵如意他们,都是武皇的人。
上次柳轻烟去了墨园,估计武皇早就知道了。
“朕这个女儿不错的,朕没骗你吧?你对她感觉如何?”
“很润。”
武皇:“?”
“咳,昭阳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很有正义感。”
武皇微笑道:“说起来,你们儿时就见过了,只是不大记得了吧?”
“确实记忆有些模糊了。”
“对了。”武皇端起一盏老岩茶,品了一口,问道,“刚才你是怎么赢下这一场比试的?”
两幅画武皇都看过了,明显慕容瑟瑟更胜一筹,但蜂蝶偏偏就选择了杨珏的画,这也让她有些好奇。
杨珏笑了笑,说:“说来也不稀奇,我只是在颜料中加了些香水。”
“香水?”
“就是此物。”杨珏从袖中掏出了上次遥知雪送的香水,双手呈给了武皇。
安鹿儿走下台阶,接过,转身拿到武皇面前。
武皇拿着香水端详,小瓶子是琉璃的,看着倒是有些贵重,隐约之间似乎还能看出瓶子里面装了些液体,问道:“这瓶子如何打开?”
杨珏上前,接过香水瓶子,喷了几下,空气之中,瞬间弥漫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之前遥知雪就对他说过,这是第一款香水,香味比较浓郁,不能喷太多,否则容易招蜂引蝶。
不想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武皇仰面,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笑道:“倒是比大食国的蔷薇露更香。想是混在颜料中了,才能招引许多蜂蝶。”
“陛下英明。”杨珏躬身道,“随着日光的照射,颜料的水分渐渐蒸发,香水味道自然也就渐渐散出。”
“你呀!”武皇伸出一枚葱白似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杨珏的额头,“从小就是个鬼机灵。”
温婉微笑道:“幸亏杨公子急中生智,才能扭转局势,让吐谷浑白白欠了咱们两千匹青骢马。”
武皇回头看着杨珏:“你一早就猜到慕容瑟瑟会跟你比画吗?”
“这如何能够猜到?臣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你怎么会提前准备好了香水?”
杨珏笑道:“臣本意是想将香水献给陛下,但谁料慕容瑟瑟会提出与我比画呢?”
武皇微微一笑:“倘若他不与你比画,你又当如何?”
“那要看他比什么了,若有把握,臣就下场与他比试,若无把握,臣就与之斡旋,至少也得拖延一点时间。”
杨珏一边说着,一边将香水重新献上:“香水只剩半瓶了,还望陛下莫要嫌弃,等到新的香水研发出来,臣再给陛下送来。”
“算你有孝心,有好东西都想着朕。”武皇莞尔的道。
打了个手势,吩咐安鹿儿把香水先收起来,接着她神色忽然间就变得沉郁了起来:“六郎,今日朝堂之上,你也看到了,越王的同党不可谓不多啊。”
“陛下想借吐蕃王子之案,将越王拉下马?”
杨珏话很直接,让武皇也无法回避,说道:“朕确实是想借着此案,将影响扩大化,狠狠的打击越王一党。”
“陛下,恕臣直言,本案的元凶,绝不能是武朝人!”
武皇黛眉微蹙,问道:“为何?”
“陛下想必知道,吐蕃次相论莽布是准噶氏的人。”
“准噶氏是吐蕃贵族,在吐蕃实力非同一般。”
“这些年吐蕃对外战争,都是准噶氏挑起的,尤其准噶氏的大相论东赞,他就是个战争狂,只有战争才能让准噶氏迅速集权。”杨珏道,“其子论莽布数次出使我朝,每次都纵容属下四处掠劫,为的无非就是激化矛盾。”
站在武皇身侧的温婉,不由钦佩的看向杨珏。
刚才与慕容瑟瑟的比试,温婉觉得只能算是小聪明,但刚才寥寥数语,就切中了要害。
这就是大智慧了!
武皇似乎有所醒悟:“也就是说,不论真凶是谁,只要是武朝人,论莽布就会借此发动战争?”
杨珏轻轻点头,说道:“如果真凶是皇室宗亲,论莽布发动战争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若你不说,朕倒真没想到这一层。”武皇提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