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方人数众多,里里外外将马车队围了两三层,看起来似乎有四五十人。
但是顾延祚这一趟出行,带出来的侍卫家丁,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都是面黄肌瘦的,不像习武之人,但人数众多,真要打起来还不好对付。
这也是明阳的顾虑,因此才来请示顾延祚。
但顾延祚并没有下达任何指令,而是往前走着,来到那群人前。
“叫你们中间能主事的出来说话。”
原本还举着木棒气势汹汹的人们,忽然愣住了,旋即回过头互相低声私语了一会儿。
这时候,虞归晚也走到顾延祚身边,颇有些好奇的瞧着这些半路袭击的贼人。
人群里议论了半天,好不容易推出来一位留着八角胡子的中年男人,跟顾延祚对话。
“我们不伤你们性命,只要你们马车上的财物!”
听到这话,顾延祚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一双淡定的眼眸盯着对方。
那中年男人被他这么一看,忍不住有些发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开始逐渐泄出。
“想要东西也可以,但是,你们得说清楚你们的来历。”
顾延祚气定神闲的站在男子面前,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对方。
而他越是镇定,对面的人就越是心里没底,忍不住脸上都带了些慌乱的神情。
那男子听了顾延祚的话,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再抬头瞧一瞧对方精致华丽的衣裳装扮,以及那些侍卫手里闪着寒光的刀剑,他咬咬牙,将自己这些人的背景交代了清楚。
原来这群人还真是一群流离失所的难民!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这些人正是从监督地附近的村落里逃难出来的,一路往北走,才遇见了顾延祚等人。
顾延祚的这块监督地名为丰都,原本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是极为富饶的。
可是近些年来,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所致,灾害频频发生。
不是虫灾就是大旱或者大涝,庄稼地里已经几年颗粒无收了。
尤其是最近,城中更是闹出了怪病,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送到皇上手中的折子那都是美化过的,按这些难民所说,城中所死亡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如今城中的官员害怕事情败露,更怕担责,只得封了城门,禁止进出。
眼下是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彻底隔绝了。
顾延祚和虞归晚眼前的这些难民,那都是原本住在丰都城外的小村庄里的。自从听闻了怪病的事情,就整个村子的逃亡了,害怕沾染到城内的怪病而死。
这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带出来的干粮全都吃完了。
想要乞讨,可沿路竟然一个村落都没有,想来也是早早的就搬迁了。
他们一边逃难,一边寻求落脚处,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突然间看见顾延祚这个马车队,装修摆设那都是非富即贵的模样,他们就动了歪心思,想要抢些吃的。
听到这里,虞归晚连连感叹,心中不由得产生几分怜悯的情绪。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有愿意背井离乡,轮到如此的地步呢?
顾延祚到底也不是铁石心肠,看见这些人食不果腹,瘦骨嶙峋的模样,也忍不住起了爱民如子的心思。
左右他们这一趟出门带的粮食不少,便立即安排人手,取出大部分干粮,给这些困难的百姓们分发。
这些难民们本身就只是为了求一口吃的,眼下看对方慷慨解囊,瞬间就放弃抵抗了。
高兴之余,他们对于整个马车队都连连表示感谢。
“光是一顿吃的,也解不了他们目前的困境啊。”
虞归晚坐在顾延祚身边,看着那些埋头苦吃的难民们,心里说不出来的多难受。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生活,更别说亲眼看见了。
对于虞归晚的话,顾延祚是赞同的,他也并未打算只是简单的一顿饭,就把这些难民打发了。
他们之前经过一个小镇,离这里也不远。
虽说不上多富庶,但接纳这些难民应当不成问题。
马车队带领着这些难民又往回走,因为要照顾大部分人的速度,也就慢了许多。
还有那些脚步踉跄的妇孺老人,虞归晚皆是安排他们坐上马车,自己和顾延祚下车走路。
终于赶在天黑之前,一行人抵达了小镇上。
顾延祚安置了这些难民们,给他们每个人分发一些碎银子,让他们重新开始生活。
对于两人的善举,难民们纷纷感恩戴德,有些许人甚至要跪下了。
虞归晚连忙扶起,看着这些蓬头垢面的人们,心里感触颇深。
而临别之际,顾延祚特地又把那个中年男子叫了过来,询问丰都内的情况。
“恩人,您这是还要去丰都?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去!”
提起丰都,男人脸上满是惧意,至今还心有余悸。
“那怪病发得快,现在城里怕是将近一般的人都得了病,整个丰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治不好,上头的大人们也不管事,一闹起来了,就派官兵把守,现在城里面那是活不下去了。”
这些难民虽然都是从丰都附近的村落逃出来的,但对丰都城内的情况还是了如指掌的。
听到这里,顾延祚眼中难掩升起的怒气,脸色愈发冰冷。
难怪自己的人好久都没发来消息了,原来是被城内的人给阻挡住脚步,眼下城内到底乱成什么样子还未可知。
于是乎,他也不准备在小镇上休息一夜,趁着夜色就快马加鞭赶往丰都。
虞归晚也极力赞同他这一做法,她听到难民们说城内病死无数人时,心里也是揪着的。
马车队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赶着,本来要花上半日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们缩短到了两个时辰。
等他们成功抵达丰都大城门口时,果不其然发现大门紧闭,城墙之上还有侍卫举着火把巡守。
这一队马车即便是在深夜中,也颇为显眼。驻守在城门上的官兵一眼就看见,连忙出声大喝,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来者何人?城门戒严,不准任何人进出,尔等速速离去。”
被阻挡在城门外的马车队停了下来,听到喝声,顾延祚带着虞归晚走出马车。
“打开城门!我家主子要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