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怀疑。铀矿的辐射太强，会摧毁人的神经。”
“丫丫的，绝对是钙铀云母。好家伙，这间密室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铀是一种金属，是从钙铀云母中提炼出来。古时候，通常拿来给陶器上颜色，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土料。
铀矿有很强的放射性元素，性质非常活跃。现在是拿来作核燃料！
乖乖的，幸好上面的飞天女尸是假的。这皇陵下面压着铀矿，年深日久积累的放射性元素得多强，不变粽子才见鬼了。
水里面泡满了钙铀云母，打磨的痕迹非常粗糙，应该不是刻意为之。
以墓主在当时的身份，弄点防盗机关，没必要把有毒的矿石搬到迎宾殿下头，多此一举。
我尽量远离那些钙铀云母，问青八子：“现在怎么办。想回到迎宾殿，不游泳是不可能的，咱们又得下水？”
“如果真的是铀矿，最好不要直接接触。”青八子指着平台后头的石道：“看方位，顺着这条路，也能越过皇陵的龙楼建筑。”
“这条路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
“那有机关怎么办。”
顺着迎宾殿那条路，是给墓主尸解之后升天用的，有机关的概率不大。这种羊肠般的密道古路，最是诡异，真碰见那玩意躲都没地躲。
“我觉得可以走。”青八子回头看我：“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还想再试试慢动作？”
“算了算了，这种东西适合演哑剧的用。不过皇陵下面，这么有这种密道，不太符合常理啊。”
皇陵的砖瓦草木都是非常考究的。
拿上面铺地的地砖，每七步用的砖石数量，绝对分毫不差。
迎宾殿下面的密室和石道就显得非常低劣了。
上面的建筑，绝对是大师水准。下面的密室，完全像几个学徒随手挖的，连基本
的边角都无法保持。
青八子道：“你看那边，当时挖这间密室的时候，底下还没积水，那些铀矿也无法发挥毒性。结果他们继续挖，挖穿了下面的隔水层，海水就浸进来，毒性也随之挥发，这里才荒废，被秘密掩盖起来。”
“这能说明什么，皇陵也有豆腐渣工程？”
青八子叹了口气：“你不觉得，这条路，本来不应该在皇陵原本的规划中吗？可它现在确实存在，尽头从内部挖到了迎宾殿，是从内往外挖的，你觉得是什么。”
“你是说，这是当年工匠挖的逃生通道，结果挖错了，把水层挖开，才废弃了？”
“可能性很大。”
“难道我们时来运转了？”我盯着青八子，要么是他连累我，要么是我拖累他。我跟他下斗，从来就没什么狗屎运。
难道这次是老天爷的补偿，直接让我们进到皇陵玄宫？
我兴奋道：“早就听说飞鸟尽，良弓藏。那些给大行皇帝修墓的匠人，皇帝殡天之后，梓宫葬入玄殿，他们全部要殉陵。有些机灵的，提前在陵墓附近挖了条通道，防止兔死狗烹。也对，如果是逃命用的，挖得这么粗糙也就能解释。”
民间有句俗语，修墓的和挖墓的是一伙人。
那些王公贵族对匠人并不放心，负责给他们核心规划的工匠，直接掌握整个地宫的布局和机关，甚至陪葬品都清清楚楚。
为了保护死后的亡灵世界，那就是一场勾心斗角，死人与活人的博弈。
工匠会提前挖条密道出去。不过看样子，他们挖的时候没把握好，把水层给挖出来，不得已就放弃了这。
既然是求生通道，肯定没有机关，比上面还安全。
青八子说得对，如此粗糙的密室和石道，拿去验收肯定会被砍头。
如果是逃命用的，它
的存在便顺理成章。
有些墓主狠的，为了防止匠人逃出地宫，会提前在饭菜下慢性毒药，或者绑了工匠的全家。
总之不是什么好鸟，我们也算替天行道了。
休息好了，我和青八子打了两支冷焰火，顺着石道丢进去。
石道往下九十度开凿，是口竖井的模样。往下十来米，方向横着打进去，确实符合王陵的规建。
龙楼高，宝殿平，山头宝贝一坨金。
这是民间的童谣。说的就是帝陵之后，过了龙楼宝殿便是冥殿耳室，那里面的冥器多得直接拿称称，黄金都讲坨，什么鎏金错金银，都不好意思摆出来。
我大概算了算石道的入口和深度。
从这里进去，能直接绕过整个迎宾殿和后头的龙楼坛城。如果我们运气够好，说不定这条路的出口，直接通到主墓室的玄宫。
换我是工匠，修好了陵要给皇帝老儿殉葬，还不如死之前先把他棺材板刨了。
我们两个肩挨肩爬下去，顺着湿漉漉的石道往里走。
走了十几步，路到头了，比我想象的短。
前面又是一间龙楼宝殿。上镶金砖搭白玉，地铺宝石攒琉璃。顶上几十个白色的木头匣子，用帷帐罩住，好似飘在天空的白云。
中间还有棵巨大青铜树。十丈见高，立在当头，满镶珍珠松石。
我看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咱们是不是又转到迎宾殿了！”
除了那棵多出来的青铜树，这里的布局和上面的迎宾殿几乎不差，让人产生种迷迷糊糊的错觉。
青八子比我冷静：“这不是上面的迎宾殿。不过大小和布局，是仿造上面开凿的，工艺差了很多。”
“嘶，这帮工匠有病，喜欢搞个模仿秀？”
没听说皇陵的迎宾殿下面，还有个迎宾殿，这是套娃不成。
我想，可能是那些
工匠挖到前面的水层，海水漫进来，封住了出路。他们看逃不出去，就挖了个迎宾殿，想墓主飞升的时候，带着他们一起上天宫。
不然这个大小差不多的迎宾殿怎么解释。
青八子好动，我还没吱声，他敏捷的跳上去，用刀砍断几个青铜环，把悬在上头的白色东西拿下来。
我以为又是木俑殉人，结果不是。
这间仿造的迎宾殿，是临时挖掘的，四周非常粗糙。
悬在穹顶罩着素纱帷帐的东西，是一个个不大的彩绘漆木盒，皆绘以流云星辰图纹，极尽天工之美。
光这种秦汉的流云螺钿漆盒，拿到潘家园，就是大几十万的货。
盒子四四方方，里面有东西。青八子也不见外，直接用刀撬开密封的漆皮，打开来看。
内部不是很大。一团腐烂的丝绸里，裹着一枚拳头大的黑色物体，已经干化，像腐烂的枣子，上面全是筷子头粗的孔洞。
我皱着眉，嫌恶心，不想再看：“这墓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面这个假的西贝货，弄几十个木匣子有啥用。”
“不是用来殉葬，是挖掘这里的人埋下的。”青八子眯眼看了半晌：“有些像干化的人心。”
“你是说，木盒里，装的人的心脏？”我吓得激灵，不觉得累了。
青八子又看向中间那棵十丈青铜树：“这些东西，全是靖人留下的。还记得不死民的传说吗？靖人的祖先就是不死民，还保留着伏羲氏时的传统。”
山海经记载，海外有不死民，在穷桑之西。
其国人百岁不死，八百年乃亡。剖其心，葬于甘木之下，人又复活，所谓不死民。
简单来说，伏羲氏的遗民，会把死去亲人的心脏挖出来，埋在一棵叫甘木的神树下面，人能死而复生。
我看这棵青铜树，便是模仿甘木
铸造的。
比三星堆那棵大得多。上有九干十八枝，顶端是纯金的球，象征太阳和兴盛，下边是太阴图腾，有种连山历的思维在里面。
我反应过来：“你是说，挖掘皇陵的，其实是靖人？那些靖人，被当做苦役，拉到这修皇陵。它们想逃出去，后来失败了，就挖了个差不多的迎宾殿，想按照祖先的方式重生，等着复活？”
“应该是。”
时间太长，看不清靖人的心脏有什么奇异之处，青八子没兴趣过多研究：“靖人有鱼鳃，能在海底生活，才有可能在暗海开凿这么大的空间。靖人王陵的流沙层，应该就是墓主命人攻破之后留下的，把活着的大部分靖人掳到这建陵。”
“乖乖的，到底是哪个皇帝，直接发兵灭了穷桑帝国都。”
穷桑帝虽是草头天子，好歹是传承两千多年的古国，说灭国就灭国，这墓主倒是够狠的。
“继续往里走。”青八子加快步伐。
不等我们绕过下面的迎宾殿，暗黑的空间吹出股鬼风，接着一团漆黑的雾气从深处弥漫，有些直接从墓道裂开的缝隙钻出。
雾气的密度极大，有种金属的光泽，很快飘到我们所在的地方。
我吸了几口，便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叫道：“是水银蒸汽，哪来的。”
“往回走。”青八子脸色变了。
皇陵外面的护城河在不停换水，这里的空气按理说不会有蹊跷。
“走不出了。”我回头看，进来的墓道，也开始有剧毒的水银蒸汽飘出来。
水银蒸汽是从地下深处，顺着那些缝隙往外泄漏的。不知道是不是龙种的手笔，如果毒气机关早就存在，这皇陵内根本不可能有活物，我们进来的时候不至于那么冒失。
“上树。”
殿中，只有那棵十丈高的青铜树能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