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五万说，老苏专家是六九年之前进入大兴安的。这个时间段，他们不可能修建如此大的工程。
以当时的国际形势，两国几乎开战，怎么可能容许敌国专家，跑到大兴安搞房地产！
老苏专家进去不久，六九计划正式诞生。洪天康、铁王爷、老爷子，三人带着队伍荷枪实弹，也从六岗村路过。
他们当时的目的，应该是去拦截那批外国人，抢回这里的某些信息。
也可能他们拿那批专家踩雷。实验室被摧毁，到六九计划开启，中间有几十年的空白期，这里处于荒废状态。
脑袋有些乱了。
我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
那批老苏专家，绝不是搞科研，是来倒斗的！
丫丫的，这年头就业形势，已经是水深火热。这帮外国佬，还跑来竞争上岗。前有老苏专家，后有洪天康、外国老娘们。
奶奶的，难怪同行是冤家，这批人压根是来抢饭碗的！
民国时期的秘密调查。我很快想到在档案馆，意外看见的那封寻龙计划。
终点，正是大兴安！
莫非，实验研究的东西，是龙？
想想有些细思极恐，我顺着大铁门就挤进去查看。
结果刚进去，一股浊气压迫过来，我头晕眼花差点没站稳。等缓过来，鼻子温凉，一摸，鼻血像水龙头似的往外喷。
鼻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喷。
速度太快，以至于我完全没有反应。等血沾满衣服的前襟，我才踉跄的退回门外，那股晕眩的痛楚瞬间减轻。
这绝不是中暑了！
我尽量远离那扇大门，瘫坐在远处的废墟上，缓了很久才把血止住。
站起来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没有丁点力气。
辐射！我想起王正说过，当年那批人撤走时，带走了所有资料，还将部分实验室炸毁，导致毒气和放射性元素泄露。
王正说必须穿特制的铝合金衣
，否则进去就出不来。
之前我根本没在意。直到刚才有了切身的体验，未想到半个多世纪，这里面某些放射性的稀有金属，还没有进入衰弱周期。
到底是什么玩意。如果是铀、钚这种核武器试验金属，这么多年了，也应该报销了。
再说民国时期，哪来核武器。
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让自己保持冷静。打开手电在附近查找，希望找到王正说的那种特制防护服。
扒拉开最上面的废墟层，我发现一具尸体。
尸体身上穿着像古代盔甲似的衣服，外面是金属片，内衫是隔热层和一些反光材料。
王正说的铝合金衣，应该是这个东西，非常笨重。再加上脑袋一个大头盔，穿上衣服，和套了个王八壳子似的。
“什么玩意儿。”我喃喃道。
防护服穿在死人身上，我要是直接扒下来，想想十分恶心。当时没有多余的选择，心说自己粽子见多了，区区死人衣服，想来也没啥。
特制的防护服很复杂，光前胸的活扣就有三层。我花了不少功夫，才把衣服从尸体上脱下来。
约莫有三十多斤重，和古代的重甲差不多。
等我见到防护服下，那具尸体的庐山真面目，大脑断片几秒，随即发出声惊呼。
这这，防护服里的尸体，是孙五万！
尸体面部发黑，五官扭曲成团，脱水迹象非常明显。
看来那批人撤走的时候，炸毁装置提前了。他还没离开基地，就被坍塌的土石掩埋，却没有立刻死去。
同伴全部离开了。
他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挣扎，大腿被石头砸断，最后恐惧和饥饿持续了很多天，才把他变成一具死尸。
我顿时对这具尸体充满了恐惧。
孙五万怎么会死在这。那我在外面看见的孙五万，又是谁？
其实尸体的死法非常扭曲，换个人，未必能认出是男是
女。但我看见尸体的第一眼，大脑立刻有了决断。
这就是孙五万！
和某个人生活太久，哪怕这人蒙上脸，你也能把对方认出来。
那是因为你对他面部的一些细节，包括神韵已经非常熟悉。哪怕对方易容了，那股气质总是无法作假的。
所以看见这具脱水的尸体，我立刻想到了孙五万，并且认为这就是他本人！
也许他没有说谎。
外面那个孙五万，其实是被他死去灵魂夺舍的躯壳！
把腐臭刺鼻的防护服套在身上，我朝尸体拜了拜，希望这件事就此打住。我也没兴趣深究里面的细节。
可能，现在的尸体，是孙五万的弟弟孙六万。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心中的恐惧顿时稀释不少。
再次挤进门内，我踏入这片荒废数十年的现代文明建筑。一股肃穆之气，瞬间涌上心头，人便开始紧张。
那种压力，不比古墓小多少，甚至更加强烈！
因为我是一个人，进入这种地方，还是第一次。如果南风在，我倒是能说说话，不至于有如此强的压力。
吐出几口浊气，我告诫自己，现在必须单独行动。
不管第四股还是第五股势力，对方目前都不算好人，而且时刻监视着我这边。我只有单独行动，才能甩开那群幽灵，拿到一些意料之外的线索。
实验基地很大。
我顺着三米多宽的通道往里走，两边是加厚的金属板，缝隙全部焊死。
头顶是破碎的电灯泡。还有那种倒塌的老式木柜、拖鞋、废纸，以及一些子弹壳。
里面很是狼藉，基本看不出有人进来过。
墙壁用黄水泥涂抹，为了恒温。水泥墙上面，有金属的牌子，写着各房间的名称，大多是些排列的数字号。
我推开一扇金属材料的硬门。
里面约莫有十平米，很多那种化学的玻璃瓶。有些我看不懂的
废纸，上面是一些数字编码，可能是某种试验的程序代号。
这些对我没有用。
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即使知道这栋鬼楼不可能有活人，心中仍是忐忑。
和倒斗摸金差不多。甚至想到几十年前，这里还有大批科学家长期生活，压力愈发增大。
除了那些化学的玻璃瓶，房间有个那种民国风格的实木床头柜。
边角包了黄铜，已经长满斑斑锈迹。
我秉着呼吸把抽屉打开，干裂的木头立刻发出咔咔的巨响，在地下世界回音不断，一股子阴气立刻涌到头顶。
穿着铝合金的防护服，根本不透汗。我甩了甩头罩里的汗水，把床头柜的东西一股脑打开。
几块发霉的饼干，还有半把断裂的梳子。
木头内侧有很多白色霉菌。
可能柜子里，以前放过挥发性极强的液体，现在已经看不到。
我摇摇头，站起来，在这里没什么收获。
现在我在整个实验基地的顶层。
实验基地的后半段被炸塌了，前半段基本是这种宿舍，或者小型的研究室。我顺着幽长的楼梯往下走，扒开地上的灰网，到了下面一层的空间。
那种感觉，就像独自走在荒废几十年的危楼。
附近没有任何光源。只有我手上的电筒，能勉强看见晦暗的通道，还有那些一排排的老式房子，像居民楼。
顺着环形楼梯，我走到地下四层的时候，没办法再往下了。
前面是几十吨的砖石废料，将整个楼底堵死，除非用挖掘机挖开。
看来当年他们撤走时，把炸药集中在基地的底部。所以下面七八层，基本全部报销，上面的楼层还勉强有个轮廓。
直觉告诉我，实验基地后面几层，应该是科幻片那种，满是白炽灯的、关押试验品的仓库。
可惜被炸药完全摧毁，根本下不去。
我只能往回走，大概在地下三层的空
间，发现一间规模不小的办公室。
这个实验基地，前面的部分更像是民房。就是修在地下十几米，又闷又潮，比坟墓还难受。
前几层，作为宿舍、杂物间、武器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暗骂摧毁基地的人老狐狸。
他把下面最重要的部分炸毁了，上面这些东西除了破铜烂铁，满是放射性元素带来的辐射。
莫非我要空手而归？
边走边想，我推门走入那间办公室。
里面黑暗的气氛祥和不少。约莫有百平米，用木板隔了三层。
最里面，是电台联络室。中间部分，应该是当时的负责人办公指挥的地方。我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最外面，有个巨型沙盘。
是大兴安的军事模型。
上面标注了附近的机场，还有北祝栗时期，修建在冰川的古栈道。
他们最早是通过栈道运送物资，后来弄了飞机，那条栈道就被销毁了。
我看了看沙盘。这个实验基地，在汤谷边缘，离嫩江的直线距离不到一百公里。
在这鬼地方困了这么久，我总算感受到一点现代文明的气息，心下不由放松。
能想象当年那些民国特殊人员，就是站在这沙盘附近，商量计划的。
我走到木板隔开的办公区。
这些木架满是灰尘，有些还发霉长了蘑菇，一碰就发出咔咔的爆裂声，随时可能倒塌。
最内层的办公室，是一个三角形的空间，非常隐秘，还做了防窃听的隔音。
人长时间泡在黑暗里，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我也不客气，直接走进那个区域，大咧咧坐上那张发霉塌软的皮沙发。
把脚撂在桌子上，有那么一点大爷的架势。
甚至我还发现，红木的大条桌子上，有个白瓷烟灰缸。
这种大条桌子，在几十年前非常流行。凡是有机关办公的地方，这种两米长的大桌子简直是首长必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