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你尝尝。”南风像喝砒霜似的，板着脸，哽着喉咙，一口气把汤咽下去。
过了片刻，我看他脸上的黑气确实散了许多，不由嘀咕：“还好，是棺材菌，不是毒蘑菇，我蒙对了。”
“嗯？”
“没事，多喝两碗。这玩意，越喝越够劲。你尸毒中得深，不把毒排干净，有后遗症。”
我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南风没被我毒死。
喝了药汤后，吐出几大口黑血，人便有了精神，只是血气还极为虚弱。
解了尸毒，我和南风便计划离开六岗村，继续往雪线上面走。
“这几天，六岗村的气氛有点不对头。”南风解了尸毒，臭着一张脸，十分不爽的说。
我道：“你是说村里那些活死人，有问题？”
“不，这几天我感觉村里有陌生人的气息，偶尔还会往我这边窥视。”
“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有外人。除非”我恍然道：“你是说孙五万他，到六岗村来找我们了？”
孙五万就是六岗村的村民。
也是除了李阿婆，唯一一个没有吃视肉的人。
视肉不会长生，只会让人变成活死人，孙五万不会那么白痴。
“嗯，我也觉得是他。毕竟交过手，他藏在暗处，我们要是离开六岗村，失去掩护，恐怕会更加被动。”
目前能确定的。孙五万确实是六岗村的村民，但他的来历和背后的组织，可以被称为第五方势力！
“那怎么办。再搞出个百鬼夜行，咱们真的得见阎王。”
“将计就计。”南风想到个好办法，凑在我耳边说了几句。
假设孙五万回到六岗村。
那么他应该不敢和村民碰面。
他现在肯定躲在某个角落，秘密监视我和南风。而且他知道南风中了尸毒，所以并不急着露面。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假装
南风尸毒发作，已经死了。
到后院挖个坑，佯装把南风的尸体掩埋。这样孙五万看见，就会放心大胆的出现，把我解决，永远保守他的秘密。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
南风躺在地上装死，我夸张的嚎叫几声，把他拖出去，在后院刨坑。
给他留了个出气的孔，我装作埋好尸体，去了李阿婆那间茅草屋。
晚上的时候，那里没有村民，可以留给我们和孙五万做个了断！
大兴安的黑夜远远多过白天。
我待在李阿婆那间草房子里，假装睡觉。又想起门口曾经死过人，心中还是有些畏惧，保持着兴奋和恐慌的状态。
快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外面传来莎莎的脚步声。
我侧身装睡，暗暗抄起双管猎枪。
咕咕，咕咕。
本以为孙五万会出现。就在我准备好时，外面却传来阵阵喉笛的声音！
喉笛在深山老林，能驱使很多邪门的东西，孙五万十分谨慎。
外面出现几十个六岗村的村民，受喉笛的影响，手持镰刀锄头冲了进来。
我翻身想跑，发现外面人数极多，出去了肯定被乱刀砍死。
“别别别，别慌，自己人！”我朝那群村民大叫。
天意注定，命运使然。
之前我在隧道，冒充过孙五万。也就是说，我现在不是白泽，而是孙五万本人！
村民见过我，纷纷停止攻击，那个马脸男人还大声问我：“这不是五万嘛，你怎么跑到这来睡。”
“睹物思人，我上这看看。”
三言两语，我把这群半人不鬼的家伙打发走，不由冷笑。
孙五万，我看你还有什么阴招！
最大的威胁解除，我开始琢磨逼孙五万出来，于是走到外面，装出高深莫测，又神神秘秘的便秘表情：
“孙五万，不用再躲了，出来吧。我借助你的身份，破译了六岗村的秘密。而你
，也不是真正的孙五万！”
雪风哗啦吹着，厉鬼般哀嚎。雪花飞扬的世界，只有一片黯淡的混沌。
“或许，我们可以聊聊，比如雪山里的猪肝，墓室里的贰负之尸。还有六九计划，洪天康的布局，以及你为什么要杀六岗村的全部村民灭口！”
这个想法，是我合理推断出来的。
洪天康他们，完全没有毁灭六岗村的必要。而孙五万的做派，表示他来自第五股势力。
之前我推测过，所有的阴谋和暗中博弈，都是由第四股力量开启的。
而孙五万，很可能脱离了第四股力量，成为最神秘的第五股！而他，有毁灭六岗村保守某个秘密的必要。
李阿婆对他有收养之恩。
在用视肉引诱村民之前，他告诉李阿婆不要去吃。因此李阿婆才有那种奇怪的反应，宁愿饿死也不出门。
第五股势力，更加隐秘，更加不择手段！
一道刺眼的雪风中，孙五万从里面淡淡现身，半隐在村舍的阴影中：“你果然是那人的后代，杀你没有错。这是上一辈的冤孽，连你和你的朋友都逃不掉。”
他指的是老爷子？
我故作神秘，不能让他看出我什么都不知道：“哼哼，王八逮耗子，磨洋工。你总算出来了，我们确实可以谈谈。这山里面，有很多好东西，比如说龙？亦或是，长生！”
“你究竟知道多少！”孙五万的语气变得激烈，长生二字，戳到他的肺管子。
暗道有用，我继续摆出胸有成竹，且高深莫测的姿态：“有些注定的东西，该来的始终会来，这是命运。我以为你全懂了，原来是一点不懂。当年你既然选择参与它们，就要接受一切反噬。”
孙五万对洪天康那伙人没什么触动。
我推测，他确实来自第五股神秘力量！
现在可以做个小结
。
第一股势力，是我和菜头，这种重在参与，弘扬正气的业余地下挖土工作者。
第二股势力，是艾薇，洪天康那伙外国佬。
第三股，应该是和卢芹斋有关的窖子帮。
第四股势力，我只在八卦天师墓里，有明确感应。
他们本来想引我来兴安岭。结果铁王爷给了我错误的提示，我去了桂州，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才令这伙人露出马脚。
第五股势力，绝对和孙五万背后的组织有关！
得诈一诈他，也许有收获！
“哼哼，你可以猜猜，我到底是谁。”孙五万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你的目的和那伙人，始终是相同的。只不过，他们最后抛弃了你，你是一个计划失败的实验品。”
我学着南风说话，尽量一句话把人怼死。
果然，孙五万阴鸷的脸，变得波涛起伏，一股子阴狠之色从青黑的脸颊上炸开！
“我会被人抛弃？”他字字带血，凄厉的尖叫道。
我心说被我猜中了。当年那场计划，中途肯定出了意外，导致第五股势力仓惶放弃了孙五万。
依那些人的尿性，应该杀孙五万灭口才对，为何让他活下来。
“孙五万，我想你也不用装了。几十年前，你就应该死了吧？”
“死？”孙五万眼中闪烁从未有过的怨毒之光。几乎看不见眼白，只有一片漆黑犹如深潭，完全不是活人模样。
“说说看，也许我可以帮你。”我觉得自己已经攻破了对方的心理防线。
孙五万确实有问题！
几十年前，他就应该死了！为何他又活下来？除非世界上，真有能令死人复生的力量
死而复生的人，还算人吗？
这些东西在我脑海极快闪过。
就在我以为击溃了孙五万的心理防线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孙五万满脸狞色，
赤红着脸颊，诡异的怪笑几声，突然从身后掏出了一把自动手枪！
砰！
一发子弹甚嚣尘上。我根本不及反应，肩胛就被子弹洞穿，剧烈的痛疼瞬间麻痹了半个身子。
“丫的。”我仰面朝天，摔了下去。紧接着，孙五万开了第二枪。
可能我戳到了孙五万的痛处。或者，他认为我和第五股势力有关。
总之，现在完全撕破脸了，他要宰了我！
倒下去的瞬间，我一手抄起插在皮带上的双管猎枪，也朝孙五万开枪。
轰隆两声，孙五万猫腰躲在雪地里。那些冻得青白的木桩上，瞬间布满铁砂颗粒。
肩膀被子弹咬穿，夜晚的低温，血刚流出来就冻成暗红的冰渣。
翻了几下，来不及填装铁砂，我跳进李阿婆的草屋里，用桌子堵住大门。
双管猎枪用起来麻烦。孙五万那边有苏式自动手枪，老是老了点，不过装备比我好。
“小兔崽子，老子杀了你！”
“王八蛋，你进来试试看！”我大骂。
身上全是血，把火药都泡湿了。我暗骂南风怎么还不出面，待会我就得被这疯狗咬死。
孙五万比较惜命，见我有双管猎枪，不敢随便靠近草屋，只在外面胡乱射击。
我大吼道：“你这老不要脸的，歹毒，阴险，卑鄙。难怪他们当年放弃你，换成我，直接把你当窜天猴射到银河系。还想长生，你怎么不顶个乌龟壳在背上，学王八叫唤。”
“老子弄死你！”
“来啊，小爷打过的粽子，你比端午节吃的粽子还多。粪坑里游泳，不怕死的玩意。癞蛤蟆进火葬场，还想美容成青蛙，也不看自己一身烂疙瘩，跟个二夹皮似的。”
“小畜生。”
孙五万在外面骂了几句，我躲在房间的角落，子弹打不进来。同时我又拿双管猎枪吓唬他，让他不敢随便露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