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孙五万半张脸露在火光下，淳朴热忱。另外半张脸，则永恒没在黑暗里，扭曲成虫。
人都有两张面孔。
只是像他这么病态，简直反人类的神经病，危险程度超过任何粽子。
“你帮我想想，应该从哪个地方吃比较好呢？肚子嘛，肉肥，适合炒。这腱子肉可以生吃，又嫩又鲜。”孙五万兴奋得手舞足蹈，并神经质的询问我的意见。
我盯着旁边那个火炉，海脑龙魂香已经开始燃烧了。
“孙五万，你这样做肯定会遭报应的。妈的，要不是有绳子，老子非得弄死你！”我破口大骂，明晃晃的刀几乎要顺着皮肤割下来。
“你们凡夫俗子，哪里懂得其中的真谛。我是为了自己吗？是为了全人类。这是长生，这是永恒，你懂什么！看看我，八十岁了，还是这么年轻，靠的就是这些驻容养颜的秘法，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指了指旁边黑暗里，几个很大的金属块：“放心，你身体的每个部分，我都会慢慢享用，连骨头渣都不浪费。”
那边，是几个很大的炼丹炉和古代炼丹设备。
我暗道此人疯了。同类相食，在自然界是大忌，特别是进化程度比较高的动物。
据说吃同类，会被一种毒素摧残中枢神经，变得贪婪而狂躁，直至变成行尸走肉。古代，把这种食人魔，叫“魇”。
“你姥姥的。”我骂道，刀锋已经割开我胸前的皮肉。
血瞬间流出来，我疼得没力气说。
哗哗的声音，是刀锋割开皮肉，挑开筋骨的摩擦声。在我耳边异常清晰，而孙五万也非常受用。
就在他几乎迫不及待，割下我第一块肉时
海脑龙魂香的药力，终于散发了！
我微微屏住呼吸，孙五万在不知不觉中，就昏睡过
去。掉下来的剔骨刀，差点刺穿我心脏。
长长吐出口浊气。没有青八子这件宝物，我明天肯定变大粪了。
趁着孙五万昏睡，我赶紧拉着手腕的麻绳，放在桌子的边角摩擦。
那种情况非常痛苦。
我五根手指没办法拉住麻绳。
为了磨断绳子，我使劲往下拽，手腕那层皮都被挤得脱落，手掌疼得麻木肿胀，肿得和水萝卜差不多。
可能是两个小时，可能是十个小时。
功夫不负有心人。左手边的麻绳，终于被我磨断！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我挣脱捆绑，把昏睡的孙五万摆在解剖的大桌子上，用麻绳三层捆绑，以免他逃脱。
地窖空气浑浊，全是二氧化碳。
我打开地窖的暗门，寒风刺骨的吹进来，我赶紧找自己的衣服。
衣服在炼丹炉那边。
走到炼丹炉点燃蜡烛，我浑身多了股戾气。
庞大的炼丹炉内，无数死人的白骨扭曲成麻花，在里面互相挤压盘绕。
炉口和地上，明晃晃一层，是厚厚的油脂，因长期大火的焚烧被熬出来。地狱的景象，泯灭了人性，我吐得昏天黑地，仍然感到极度的反胃充斥内心。
可能有二三十个受害者。
骸骨密密麻麻，把炼丹炉和附近的容器都塞满了。
我浑身乏力，根本没有勇气细看，赶紧穿好衣服，走到大桌子那，把孙五万弄醒。
“你小子，居然敢阴我，感情是个江湖老手！”
好脾气的我难得发火，直接几巴掌狠狠抽过去，打得孙五万脸颊开裂。
他不觉得疼，反而乐呵呵的傻笑，也不怕我。
“你是个十足的畜生，禽兽。”我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语，骂这个人渣比较合适。
“井底之蛙。我所做的，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够预见。只要我成功，就能造福千
千万万的人。你看那些史书的帝王，哪个不是刽子手，论吃人，我只是学他们罢了。”
“放你娘的屁！”我边赏他耳贴，边大声骂他。
后来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我强行让自己冷静，别还没审问清楚，自己就先崩溃了。
我坐在凳子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老东西，太后林闹鬼的传说，是你弄出来的吧。还有那晚驱使狼群，用弓箭暗算南风，也是你干的？”
“嘿嘿。”孙五万傻笑。
看见他油腻的大板牙，我发誓最近十年，自己吃素。
“你别逼我。这种深山老林，消失个把人，简直太容易，何况你这种畜生，相信我是替天行道。你再装疯卖傻，我把你推到炼丹炉里，用火烧死。想想，烤全人，应该是更优越的美味。”
孙五万见我透着杀人的气，因此不敢嬉皮笑脸，板着脸说：“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刚才我是开个玩笑罢了。”
“既然如此，我把你浇上火油，烧死吧。”刀割的地方剧痛无比，我直咬牙。
“别，我不想死，我想活。”
死亡戳中了孙五万的软肋，这恶魔是活生生的吃人鬼。
直觉告诉我，他有个天大的秘密，否则为什么要守在太后林。
“老实交代吧。记住，别逼我，我也不是不敢”我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孙五万点点头：“你想知道什么，问吧。当然，你想吃我，嘿嘿，也是可以。据说我这种人，肉是甜的。”
“我问你，几个月前，有没有一个断了条手臂的老头，带着几十号人从太后林经过？”
我要询问铁王爷那边的情况。
方圆百里，可能本地人就只有孙五万。
“好像是有的，四个月前吧。他们人多，我不敢下手，招待了他们两天，他们给了我些罐
头，往大兴安更深的地方去了。”
“这这片雪山，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孙五万简洁的说道，很敷衍我。
我想了想，要击溃这种人的心理防线，必须从他最得意的地方入手。
于是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癖好的？”
“这是猎奇大千世界，享受舌尖上的美味。人是万物的主宰，可以吃猪狗牛羊，也可以，嘿嘿”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几十年前，我跟着两个好朋友，去雪山探险。我们上了雪山，在终年积雪的地方，据说有野山人参。结果遇见雪崩，我们被雪浪冲到一处十几米深的冰窖子。”
“四面全是光滑的岩壁，我们爬不上去。渐渐地，天黑了，我们待在那个地方，很害怕。那种情况，没有人援救我们，我们吃完食物只有饿死，几百年后变成冰尸。”
说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孙五万并没有羞愧的意思，反而沾沾自喜，朝我炫耀：
“当时我们三个人，有个掉下冰窟时摔死了。我们吃完了所有的食物，等了七天，开凿的台阶还是不能爬出去。我不想死，那种大雪山的绝望和饥饿感，促使我们要活下去！”
于是，活着的两个人，把那份肉平分了。
但孙五万更精明。他没有心理上的道德压力，觉得和吃牛肉差不多。
即使几天后，能打洞爬出去，他们也没有回去的粮食，支撑走到村庄。
也就是说，目前的食物，根本不够！
人的求生欲一旦萌芽，就有无穷的力量。
最后，孙五万一个人从大雪山侥幸逃出来，却发现自己上瘾了。
于是他找到个守林人的职务，请缨到最里面的原始森林。这样没人管，能尽情发泄他心中的兽欲。
运气好，
他每年可以遇上几个进山冒险，或者找黄皮子庙宝藏的人。
就这样，异常罪恶血腥的循环扣，逐渐产生，也就有了太后林闹鬼的说法。
至于为什么能驱动狼群。
孙五万炫耀说，他会基本失传的游牧绝学，喉笛。
以喉咙为竖笛，以舌头为琴弦。此秘法，能驱逐野外数十种飞禽兽。他总有办法，和蒙难的人意外相会。
这样，他成了对方的救星。
等猎物胖了，长肉了，便如此
听完他的叙述，我冷笑声：“好个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糊弄鬼呢，真当我是小孩子？”
“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指着那几个炼丹炉：“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垃圾桶。这玩意绝对是坟包子里掏出来的，上面土腥味这么重，你能骗得过我？”
“原来是山里面的趟将。”孙五万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是实话实说，这是挖地窖挖出来的。”
“呵呵。”我冷笑几声，死死盯着孙五万，击溃他的心理防线：“是嘛，你挖地窖挖出来的，你怎么不说你挖到皇陵。这东西，我看你好像会用，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
说罢，我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孙五万脸色大变，脑门立刻有了褶皱和汗水：“你你是人是鬼，莫非你也不可能啊。”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玩这些东西，我是你祖宗！你这套装备根本不全，肯定是仓促之下，从哪偷来的，以至于漏掉最关键的部分。”
“最关键的是什么！”孙五万彻底失去了刚才的镇定。
要击溃这种恶魔的心理防线，打他骂他是没有用，必须把他认为是对的事情，彻底粉碎。
其中，我也有虚张声势的成分。
我对他说了九个字：“鬼阙楼，天子尸，炼长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