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腰很有弹性。那狼怨毒的一扫,居然调转头咬住钢管,死死护住它的后腰。
锋利充满野性的獠牙,愣是把钢管都磕了个洞。我赶紧抬起弓弩,将其射杀打飞。
弓弩只能射一次,需要重新装填,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机会。
我挥舞钢管,左右乱打。南风跑在前面,以“s”路线奔跑,那些狼无法从侧面袭击他。
九锻千金剑在他手中呼啸而走,奔雷而动,剑锋寒芒一扫,立时兽血翻涌,残皮碎肉飞溅,狼群皆哀嚎而退,不肯离去。
人和动物打架,赤手空拳真的不占优势。
钢管打了几下,直接变形。那些狼群学精,直接用脑袋撞我。每次钢管打过去,和砸在墙上一样,狼根本不把自己的弱点露出来。
我竭力奔跑,紧紧追上南风的步伐。
南风身边形成短暂的真空地带,那些恶狼不敢对他步步紧逼。
该死的野狼,居然也会欺软怕硬,全都朝我围过来。
混乱中,我摔在地上,赶紧爬起来,把弓弩的箭镞填装进去。忽然一声厉啸,一条野狼跳到半空,直接从我头顶朝我扑咬。
那种泰山压顶的战术,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狼爪就从空中落下,只感觉头皮发麻,天灵盖都快被砸烂了。
我一闭眼,手中弓弩直接朝天上射出去,根本没有瞄准的机会。
半条狼尾巴落下来。狼爪拍在我额头,血和头皮就翻起来,我晕乎乎往旁边倒下。
“白痴。”南风跑到半路,从草甸光秃的石带绕回来。
几只狼左右同时扑咬他,他似乎也中招了,被狼爪扯出几条血口子。
鲜血的味道刺激得群狼发疯,它们根本没有偃旗息鼓的打算,反而不断缩小包围圈。
我趁机又发了几枚箭镞,不管有没有打中。从中撕了条口子,和南风会合,往前面的针叶林跑进去。
狼群紧
追不舍,以半圆的姿态,左右包抄我们。
老虎只会偷袭,绝对没有这种团队精神和谋略。假设老虎有这种智慧,百虎围村的时候,五联村已经不存在了。
针叶林是太后林内围的核心,也是传说闹鬼闹得最凶的地方。
当时根本管不了这么多。我和南风跑进树林,狼群的速度就减慢,只是渗人的狼嚎声不绝于耳,让人胆寒。
噗通。
前面的南风突然摔倒。我上去扶他,发现这人后背全是血。
他很硬气,把我推开,从伤口扯下一根箭头,我尴尬道:“不会是我干的吧?”
“箭头有毒。”南风虚弱的说道,脸色很白很吓人。
我看了看,发现那个箭头,不是弓弩的箭镞,而是典型的长弓才用的。箭头很大,柳叶形,好像是小作坊的黑货。
“这片树林子有问题,刚才有人暗算,我隐约快追上他,是他在控制狼群,把我们赶进来。”
“不会吧。”我有些不信。
狼群怎么可能被人操纵。那可是出了名的白眼狼。
然而南风身上这枚箭头,着实蹊跷,闹鬼的雪林子,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从背包拿出纱布,我先把南风的外套脱下来。那种环境,感染的概率很低,不过箭头有毒,我切了个十字形放血,然后往上敷止血药。
南风虚弱得很,靠在树边直皱眉,但是不喊疼,换我肯定叫得凄惨。
狼群在附近不断缩小包围,看样子很快会发动新的进攻。
以南风现在的状态,遇见狼群他肯定得死。我想了个办法,先爬到一棵树上,然后用绳子把他吊上去。
那棵树只有海碗那么粗。
人爬上去很容易,但是以狼的体型,这种粗细的树,它是爬不上去的。
把南风吊到树上,让他找个地方固定,我道:“你在上面休息,我去对付狼群。”
“你去?那不是找
死,我很不看好。”
“少废话,我打过的粽子,比你吃过的粽子还多。自己在上面顾好自己,丫的,终于轮到二踢脚大显神威了!”
倒斗必备二踢脚和风油精,这是菜头和老饼头给我的启示。
我把风油精涂在二踢脚的火药纸上。然后把二踢脚一个个并排放好,用火药洒在引线上,形成一串鞭炮。
二踢脚有个好处,爆炸的时候会飞起来,声音极大。
往上面涂风油精。爆炸时,那些风油精冻成冰珠子,也会跟着飞溅扩散,炸到狼群里。
我就不信,眼睛被风油精熏着了,那些狼能无所谓。
这种阴损的办法,我也是急中生智,没招可用。
那么点火药,根本伤害不到狼群。不过上面的风油精扩散起来,就不是威力的问题,熏到眼睛,没半小时根本缓不过来。
针叶林很密,障碍物极多,适合打游击战。
我拿着弓弩,先把狼群往我这边引。狼群反正把我当软柿子,在移动情况下,箭镞很难将其射杀。
那种情况,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只能硬着头皮和狼交手。
胡乱射了几次,有几只毛躁的狼被箭镞钉穿了皮肉,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哀嚎,狼群复仇的火焰节节攀高。
“来吧,都来吧,再厉害,你能有粽子厉害?”我胡乱嘀咕了几句,把群狼引到埋了二踢脚的地方。
一掉头,我三下五除二,爬上一棵松树。
狼群见我上树,纷纷围拢过来,七八匹大灰狼环成团,开始搭人梯往树上爬。
我用弓弩招呼过去,它们这才散开,血嘴喷着腥臭的白气,死死盯紧我每个动作。
我打开火折子,顺着火药的地方丢过去。
一下子,刺眼的白光从雪地里炸开,紧接着十几个二踢脚飞到空中爆炸。结成冰的风油精,也像马蜂一样扩散,弥漫在狼群中。
被风油精熏
着眼,就算老虎也得流泪。狼群顿时大乱,我顺着树梭下去,有几只狼来不及躲,让我用弓弩射中,仓惶的跑开。
人毕竟是人,比智慧,这些畜生远远不是对手。
暂时驱散了狼群,我这才有时间仔细检查南风的伤口。
“你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南风疼得直咧嘴,又嘲讽的说道。
“倒斗靠的是智慧,以及二踢脚和风油精的配合,不是棒棒糖。你还小,不懂。我当年带着你哥打尸仙的时候,那家伙,子弹炮弹满天飞,几只狼又算什么。”
我也不是好惹的。
倒斗靠的是技术活,不是蛮力。比蛮力的话,不如去挑大粪。
“刚才到底是谁暗算你,这种地方,不可能有什么仇家吧。”我纳闷,又捡起那枚带血的柳叶箭头。
“不清楚,是个老手。刚才我几乎要抓住他,这人一直在驱使狼群,把我们逼进来,似乎有别的安排。”
南风的情况非常糟糕。
我怀疑箭头有蛇毒,他的血开始变黑,呈现很不自然的凝固。
冰天雪地的苍莽林海,根本没有医院,我带的药品似乎并没有用处。
“暂时还死不了,你不用担心。”
“你要是挂了,我没办法跟菜头交代。”我又用刀给他切了十字伤口放血,效果很差。
好在附近气温低,蛇毒不至于太快游走到心脏。
雪山里,除了食物,带得最多的是盐巴。
盐在雪地可以治冻疮,还能消毒、化冰,相当于古墓里面的风油精,用处多多。因此进山前,我和南风像盐贩子似的,带了好几大包盐巴。
打开保温瓶,我倒了点盐进去,又拿了两个棒棒糖泡水。
这是简易版的葡萄糖水,喝了比没喝好。我扶着南风往树林里走,心很乱。
当时的环境,找不到任何人求救。如果南风不能凭自己的抵抗力,熬过这劫,我
怀疑自己会看着他变成一具尸体。
从活蹦乱跳的人,变成冷冰冰会腐烂会发臭的死尸,有时候也就秒。
生死的裂变往往会很突兀。我提心吊胆的扶着他,在太后林胡乱走着,希望遇见奇迹。
突然,我看见了灰蒙蒙的炊烟,在白雪皑皑的林海,异常扎眼!
原始森林,怎么可能有烟火。但那不是我的错觉,南风指了指那个方向,诡秘的笑了声:“在这。”
说完,他就昏倒了。
这家伙死沉死沉,我背起来费劲。就把他放到背包上,拉着背包的绳带拖着走。
奇迹,真的是奇迹。
我们先遇见狼群袭击,被追得仓惶逃命。南风还中了毒,我本人也是身心俱疲。这时候,荒芜的林海居然有炊烟。
有炊烟,就有人。有人,就有希望!
我真的怀疑,这是不是童话故事,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希望就出现了。
拖着南风过去,我看见北方农村很常见的,用圆木拼凑起来的木屋。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卧室,中间的大房子是客厅,高出地面三尺左右。
袅袅炊烟,雪山人家。
其实当时能遇见这种房子,是很诡异的,因为人在孤立无援的环境,会无法生存。说到底,我们的祖先是群居动物。
但是当时我太绝望了。
以至于看见人和屋子,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就上去砸门。
给我开门的,是个大胡子老头,穿着兽皮衣服,浑身脏兮兮,牙齿熏黄,整个人散发一种尸体腐烂的臭味。
“大叔,能不能救救我这个朋友,我们是进山探险的,遇见狼群袭击。”我激动的说道。
对方表情很麻木,但是动作很快,好像早就料到:“进来吧,你们怎么走到这来的。”
我看见墙上挂着猎枪和牛骨,大胡子老头解释道:“我是这片林区的守林人,问你们,怎么到了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