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积雪不多,我看到那两个小鬼钻到一片松丛,然后消失不见。
我扑上去,发现松针积雪压着的地下,有个半米宽的黑窟窿。有些像古墓的盗洞,不知道是不是。
天将拂晓,是天地最黑暗的时刻。
摸了摸身上,我只带了个火折子,便拨燃了,往那个阴森的盗洞照过去。
突然,盗洞下面,浮现一张惨白的人脸!
刚好撞在我手上,火折子瞬间熄灭。我浑身血液冻结,吓得尖叫,直接摔在雪地里。
是诈尸,尸变了。
南风从那个黑窟窿钻出来,蹲在地上捡起火折子:“不是让你原地待着,过来添什么乱。”
“你让我原地待着了吗?”我直喘粗气。
人吓人,吓死人,这可真是比粽子刺激多了。
“哦,那可能是我忘记告诉你了。下次你最好留在原地,要是出去遇见狼群,我还得想办法替你收尸。”
“呸呸,说话真不吉利,你怎么钻洞里吓唬人。里面有什么?”
那个漆黑的土穴内圆外方,多半是盗洞无疑,野兽是不会用这种办法挖地洞的,不合理。
“你这么感兴趣,带你进去看看。”南风的脸色有些古怪,举着火折子,又闷头钻了进去。
看他大大咧咧的,不可能有僵尸粽子,于是我也放心跟了进去。
盗洞一路倾斜,向里挖了五米,然后直转而下,挖到青砖砌出来的封墓墙。
我和南风相继钻进去,里面空间不大。突然一道金光刺过来,几乎闪瞎了我的眼。
金子!好多金子!
成堆的金条,从红木箱子里掉出来,把木架都压垮了。从地面摞到墙上,全是黄灿灿的大金鱼,还有发黑变成蜂窝状的老银子。
多到能把人砸死,简直以斤来计算!
我蹲下来捡了几根,沉甸甸的,是真金无疑,还打着女真文的火印
。
不大的砖头房间,里面全是各种黄金白银。有的是金条,有的是金砖,有些是海碗大的元宝,拿都拿不走。
“乖乖的,这里不会是富贵说的,埋在黄皮子庙的宝藏吧?当年太后为了活命,和山里面黄皮子借阳寿,献给黄皮子的祭品?”我直咂舌。
南风煞有其事的点头:“应该是了,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动这里的东西。”
他指了指中间最大的一口樟木箱。
因为黄金白银的密度太大,箱子已经被里面的冥器挤破。
真正近距离感受那种场景,会觉得人的力量竟然那么渺小。普通的成年人,居然抱不动脸盆大的黄金!
箱子腐烂的木头缝隙,长出一颗黑色的灵芝,有两个巴掌那么大。
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
在黑色灵芝的两侧,隐隐有几个巴掌印,像是被人打出来的。
我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刚才推倒土墙,想压死我们的黑影,其实是这个灵芝修成了气候,幻化的精怪?”
“有可能。”南风在黄金里,发现自己的几根棒棒糖,脸顿时垮了:“你到底怎么看家的,我的糖怎么在这,浪费。”
没错,那就是了。
之前梦中的黑脸大汉,就是长在木箱上的黑灵芝。
穿着金色和白色寿衣的,恐怕就是这间地下宝库中的黄金白银。
“听说金银是有灵性的,天长日久,吸了地脉龙气,就会幻化成精,让人误以为是鬼魅,而且喜欢恶作剧。”我道。
那看来我们不是活见鬼,是撞见山里的精怪,特意来戏弄我们。
南风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你难道没有觉得,它们是故意把你和我,引到这里?”
我坐在财宝上,左边是白银山,右边是赤金山,明晃晃折射的光亮让人睁不开眼,有些范进中举的意思。
“不会吧,
这些灵芝黄金成了精,有了灵性,最怕被人发现。万一被拿出去重新融掉,它们的道行就废了。”
光是那个两巴掌大的黑灵芝,就是兴安岭的一宝,价值不菲。
何况这里的黄金白银,大到你根本搬不动。
“这个盗洞存在几十年了。如果是你,发现这里有金山银山,为什么不偷偷搬走呢?”南风问道。
人的贪欲是没有止境的。
黄金的光泽,是最能勾起人原始的野性的,这是种刻在基因的天性,能令人变成魔鬼。
要不是我下了几次斗,见过不少好东西,恐怕早就乐疯了。
南风说得有道理。
这个盗洞,定是好几个人,联手挖出来的。他们既然发现了宝藏,会把它留在这吗?
“你也说了,成精的金银,不会让人把它们带出去。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引我们发现这里?肯定是想杀死我们,守住宝藏的秘密。”南风分析事情慢条斯理,很有逻辑。
我道:“也许出了什么变故。或许他们带走的黄金,足够让他们变成富翁了。”
“不,还有种可能。发现这个宝藏,想把黄金带出去的那些人,永远留在这片雪林了!”
一股阴风从外面吹进来,我狠狠打了个寒颤。
南风的话,有道理。如果我发现这座宝库,根本不会满足于只带走很少部分。
但是这个洞口,被挖出来几十年,里面的财富好像根本没有减少。反而多了几根棒棒糖,着实诡异。
“还记得富贵说的吗?埋在黄皮子庙的宝藏,是太后送给黄皮子续命的,上面全部有诅咒。胆敢擅自盗窃的人,都无法走出雪林,会被黄皮子杀死。”南风的声音很轻,很吓人。
我赶紧把黄金放回去:“行行行,你说得有道理。小爷下了那么多大斗,宝藏见过不少,几千根破金条有啥
稀罕的,不碰就不碰。”
当地人把黄皮子形容得很邪性,说黄皮子有妖气,能稀里糊涂让人死在林子里。
此番我们是进山找人,没必要节外生枝。即使这些黄金白银,闪闪发光,很诱人。
南风把棒棒糖塞在衣兜,踢了一脚长着灵芝的大箱子。
咔嚓声,那大箱子土崩瓦解,里面大堆金条像潮水涌了出来,直接淹过我们脚脖子。
箱子里面,有张泛黄的,类似于纸的古卷。上面有些斑驳的墨迹,保存得不错。
我捡起来,掂量那张古卷,好像是随着这些金银,被埋在这里用来祭告黄皮子的文书。
“别乱碰,是人皮也说不定。”南风阴恻恻的吓唬我。
我赶紧把那张古卷甩掉。
他又说:“呀,眼花看错了,是羊皮,没事。”
“你你现在说是龙皮狗皮,我都不怕了!”
黄金不能碰,白银不能摸,看看徒单氏留下的文告,总不犯忌讳吧。
徒单氏是让自己儿子海陵王,用金瓜砸死的。说明她找黄皮子借命,并没有什么效果。
山里的黄皮子阴狠歹毒,狡诈记仇,也不知道它们是否真的守着这个宝藏,把千百年窥视的人一一葬送在这片原始森林。
“嘶,锺文!”我当即认出羊皮古卷的文字。
没错,那种古老的象形文符号,比甲骨文古老数千年,有典型父系氏族的特点,一笔一划刚劲而沧桑。
南风不解:“什么锺文。”
“是一种上古时期,流行于有巢氏至伏羲氏的密文,是写给神看的,刻在陶器上。用锺文写成的东西,肯定记录着当时惊天的大秘密!”我激动的说。
假设羊皮古卷确实是徒单氏亲手书写。
那么最早破译锺文的,就不是卢芹斋,而是扶摇子!
难道卢芹斋当年,真的把这位陆地神仙的墓给挖了
?
“你看得懂不?”
“这个嘛”我顿了顿。锺文的学习,我只在青八子那,办了七天速成班。
你让我看几个字,我还勉强能猜出来。让我破译这种书面的大讣告,打死我也办不到。
“我只认识比较简单的。羊皮古卷上,有两百多个锺文,上面的内容相当重要。我看看,好像有龙、王祭、北极天柜等字样,需要慢慢研究才能破译。”
北极天柜?名字有些耳熟,不会是我逛商场,某种冰箱的牌子吧。我纳闷,不敢确定。
南风道:“你要把卷轴带出去?”
“上面的秘密,也许是一切枷锁的钥匙,换你你能放弃?”我道:“黄金白银咱们不要,带个纪念品,黄皮子犯不着跟咱们玩命吧。这个东西,和我们要找的地方有关。”
“啧,我觉得这个东西挺邪门的,特别是上面的钟点文。搞不好你拿财宝,黄皮子不跟你计较,拿了这个东西,它反而要跟你玩命。”
“是锺文!”我强调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篇幅的古文记录。
而且这是我目前,摆脱第四方势力以来,首次取得阴谋之外的线索,至关重要。
“随你便。”南风没有坚持:“其实我也不信黄皮子诅咒的传说。”
天亮了,南风和我离开那个盗洞,走之前把洞用松针堵上,免得有人发现。
回到古庙,我们重新收拾了装备,往闹鬼的太后林进发。
很多年前,到太后林打猎的猎人,经常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因此有了闹鬼的说法。
太后林是真正的原始森林范畴。
林区积雪很深,树木扭曲像妖怪的鬼手,枝叶还没到冬天就尽数脱落。
里面冷得邪性。光秃秃的树杈偶尔被风刮过,发出咔咔的声音,活像坟墓的老僵尸从棺材里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