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命运的发展，当他打死了自己外祖母，这个人也会消失。可是他消失了，外祖母是被谁打死的。
这样无限的循环下去，简直能逼得人神经崩溃，几欲发疯。
菜头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我：“你懂了吗？那啥，什么外祖母悖论，什么时间循环，咱们是倒斗的，不是搞科研的。”
我笑他：“你没懂吗？”
“老饼头，你懂了没有。”
老饼头挺直腰杆回答：“当然懂了，简直豁然开朗，大彻大悟，我全懂了。怎么，你没懂？”
菜头像吃了苍蝇似的，黑着脸：“我菜爷当然懂了，岂止是懂，简直是大懂彻懂，懂天懂地。科学院不请菜爷去搞研究，简直浪费人才。”
香草也似懂非懂的问我：“意思是说，其实真正的‘我们’，已经走出去了？但我们的潜意识，还在这里不断转圈，不停的重复‘想走出去’的这段时间？”
“没错。黄帝受九天玄女传奇门遁甲，以三才困蚩尤大军于涿鹿。天师墓中，可能吸收了残缺的奇门遁甲术，让我们困在这里。”
菜头很没面子，问我到底要怎么做。
“理论知识来了一堆，你搞点实际的行不行，咱们倒斗的是技术活，吃体力的！”
“丫头片子，你说吧。”
“好，现在我们要证明，这个空间，是不是无限循环的小时空。证实之后，我们要找到它是几分钟、几小时循环一次。打破自然的流向，就可以离开了。”
“菜头，你把水壶给我。”菜头懒得节约食物和水，他的水壶早空了。
我在水壶底部，用刀钻了个眼。走到墓室外，把水壶装满像细沙颗粒的硫磺。
颗粒很小，会不断从水壶底部漏出来，相当于一个简易的沙漏，可以记时。
接下来，我们再次走入甬道，寻
找出路。
等循环的绕回墓室，检查水壶的硫化颗粒有没有减少。
假设没有减少，说明墓室的时间存在静止，或者短时间的循环。
这样一步步测算下来，就能大致确定过多少分钟，这里会进入全新的轮回。
轮回开始的时候，水壶的硫磺是不会减少，或者说，流逝的程度，不如真实世界的大。
“小白，你有没有把握，菜爷都渴得口干舌燥，喉咙快冒烟了。”
“应该有吧。”我不太确定：“最糟糕的情况，是水壶的硫磺全部漏掉了，说明此地的时间没有问题，那么”
“怎么样？”
“那么我们只有想想，遗书用比喻句开头，还是排比句开头好。”
我真羡慕艾薇那伙人。有炸药的话，管它什么时空，直接给炸出去，问题并不大。
等我们走回墓室时，因为没有钟表，我大概估计，也就十几分钟。
水壶里的硫磺颗粒，还是满的！
小孔漏出来极少部分，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倾泻。
菜头结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接下来怎么办？咱们真的在一个时间段，不断循环命运安排好的事！”
我们彻底开始相信时空循环的说法。
胜月之从甬道捡了一把浮土，趁人不注意，薄薄的洒在水壶附近：“再走一次。”
我悄悄问她：“你怕人动手脚？”
她依次看了老饼头，菜头，香草，对我说道：“人，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地下环境复杂，你能确定是谁动了手脚吗？”
“你怀疑他们？”我心里很不舒服。
胜月之笃定道：“水壶的位置，出现了偏差。我明明放在两块砖头之间，回来的时候，不在那条线上，再走一次。”
我已不记得，自己走过几次该死的曲折甬道。
等我们再次回到墓室。薄薄的沙土上，出现凌乱的人脚
印，没有穿鞋！
尺码很大，至少有四十七。我看了看那些脚印，心中顿时明悟。
去你姥姥的时空轮回，什么毗骞国，外祖母悖论，脚印分明是秦毛人留下来的！
墓室很小，能隐藏的地方，只有肉身仙人屁股下的垃圾堆！
我朝菜头打了个眼色，拔出刀，左右将肉身仙人围住。
扒开蒲团下面的竹简和碳化谷物。我发现，地下有空洞，就在肉身仙人的身下。
难怪尸体会动，难怪之前的黑暗，有脚步声，丫的，全是秦毛人搞鬼！
菜头明白过来，大怒之下，飞脚踹了过去，将那具干瘪的肉身仙人踢飞。
尸体砸在布满铜绿的大鼎上，当即化成碎片。在尸体下面，一个半米宽的洞口，正好被尸体挡住，所以没有被发现。
秦毛人躲在洞口里，诧异的抬头看，没想到自己暴露了身份。
“呀！”它怪叫声，从里面跳出来。
“你姥姥的。”菜头大骂，手中长刀劈了过去，旋即一翻匕首，捅向秦毛人的肚子。
哗啦声，匕首从秦毛人身上割过。秦毛人没有丝毫惧怕，反而一掌掀翻菜头，嗷嗷大叫，将我也踢飞出去。
我看见，秦毛人身上，穿着一件金丝编成的护甲，刀枪不入，水火不惧。
该死的畜生！我们几个大活人，居然被野人给耍了，我心中无疑是很火大的，简直要杀人般愤怒。
这个秦毛人活不久，急着想掳女人传宗接代，顺便杀死我们报复。
它多半看见我们进入地宫，不知从哪晓得这个盗洞，将肉身仙人挡在洞口隐蔽。
出于对肉身仙人的敬畏，我们根本不敢仔细检查。这也难怪尸体会变动姿势，绝对是秦毛人和我们打的心理战术。
换个普通人，肯定被吓疯了。
秦毛人甩开我和菜头，便彻底扑了出去，獠牙从下巴延伸
到乌黑的嘴唇鼻孔，直接吓得老饼头昏死。
胜月之躲开利爪，一拳打在秦毛人的肋下。
秦毛人穿了金丝护甲。这种宋明时期，最高等级的甲胄，薄得和衬衫差不多，却可以抵挡火枪射击。
也不知这畜生，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了这件东西对付我们。
“快躲开。”
已经晚了。胜月之没料到秦毛人穿了护甲，一拳没能奏效，再要抽身，秦毛人已欺身压了过来，将胜月之按倒在地。
香草抽出蚩尤骨刀，一下子切掉秦毛人半个耳朵。
我和菜头得以腾出时间，举起墓室几十斤的铜器朝它乱砸。
秦毛人皮糙肉厚，崩裂了铜鼎，一拳打在我肩膀。
锁骨几乎碎了，手臂一麻，我整个人飞出去，身体歪曲一侧。
“王八蛋，看招。”菜头扬起地上的沙土，洒在秦毛人的眼睛里。
旋即他背后拔刀，直接劈秦毛人的天灵盖。秦毛人狡诈，边揉眼，边掳走胜月之后退。
有人质在手，菜头忌惮颇多。
秦毛人一抬口，脖子变长，咬在菜头手腕，哗啦声将血肉撕裂大半，青筋暴漏。
“丫头片子。”
见秦毛人钻洞要走，我咬牙追过去，一下子抓住胜月之。
秦毛人故伎重演，要伸长脖子咬我。我抄起地上的水壶，狂砸它面门，拉住胜月之的手，被一同拖到洞穴中。
“小白！”菜头在外面抓住我的脚，我这才顺势定住身体。
这畜生力气极大，行事乖张。缩在洞穴里，一手搂住胜月之的腰，一手的指甲朝我挠过来。
胜月之昏了过去，被秦毛人刚才的力道震晕。
洞内极为狭窄，我抓住胜月之的手，余下的空间根本不容许我后退。
努力缩着脸，我感觉自己的五官都绷在一处。秦毛人伸手过来，我手臂立刻被抓出几条深深的血口子，疼得要
命。
“菜头，把刀递给我。”
“它穿了金丝护甲。丫丫的，你等着。”菜头在外面抓住我的脚，腾出空间，让香草拆了根炼丹的铜管递进来。
我想也不想。几次三番被秦毛人吓唬，心中那股戾气已郁结在喉咙，迫切的想弄死它。
秦毛人在洞中嘶吼，憎恨的盯着我，绿色的大眼珠相当怨愤，似乎责怪我不该多管闲事。
我抄起菜头递进来的铜管，直接朝秦毛人的眼睛捅进去。
噗嗤一声，黄白的液体飞溅，半截铜管从秦毛人的眼睛刺进去。
大叫声，我双腿一撇，被菜头和香草拽出去，同时将胜月之救了出来。
“嗷！”秦毛人凶性大发，半截铜管刺在眼球里，从洞中跳出来，双拳怒拧成坨，噼里啪啦朝我们乱砸。
我挨了几拳，浑身骨头几近裂开，而心中的戾气，直接喷薄出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占据我的全身。在浊河圣人墓里，我也有这种超常的感觉，只是后遗症很大。
生死攸关，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双手卡住秦毛人的脖子，和它摔进了盗洞。
洞中狭窄，它块头大，不容易施展。我完全发了疯，双手拼命扭打它，直接用牙齿去咬，用膝盖去撞。
秦毛人嗷嗷惨叫，没想到我有这种爆发力。
猝不及防之下，我裹挟着它毛茸茸的身体，从盗洞的入口一直向下翻滚。
向下数米，是一个直角朝上的拐弯，通向地面。
秦毛人要跑，我扯住它脸颊的白毛，连皮带肉的撕下来。
秦毛人裂开的眼眶血水喷涌，显得它扭曲的大脸充斥着阴寒。
它反口咬在我肩膀上，牙齿嵌在锁骨两侧。我一受疼，刺激得身体的肾上腺素激增，浑身颤抖，陷入极度兴奋的状态。
按住秦毛人的大脸，我推着它长满白毛的大脑袋，往一旁的岩石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