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秘密，关系到长生永恒之法，得到之后，可以主宰世界。穆王将这个秘密，分刻在九块天外陨铁的牌子上。未免被人窥视，他死后，又命人将牌子取出，分散天下九州，镇压各地龙脉。”
如果我没有去过浊河下面的圣人墓。
大伯说的这些，我还真就当故事听了。
丹阶下的砖画，确实有类似的描述。有个人头蛇身的怪物，在棺井的金身里，取出九块类似于竹简的东西！
如果事关长生永恒的秘法，古代帝王至少很信这套，传国玉玺的地位自然就低了。
我已经能猜到。在黄金九层秘匣里，藏在最深处最隐秘的，也许就是那么一块记载先秦时期的神话古札！
如果真有长生，那么代表华夏龙脉和气运的传国玺，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我记得有人说过。即使真有上帝存在，一个永恒不灭的神，会在乎地球上这些只能活几十年的生灵吗？
“根据后人推算，记载神巫时代，某种史前信息的金属牌子，有九块，统称为‘本始神书’。民国时，盖因天下大乱，洛阳铲出现，倒斗之事最为鼎盛。最早挖出本始神书的，就是玉祖仙！”
“玉祖仙？他被称为倒斗之王吧。”我道。
大伯点头：“有三位倒斗之王。他们有一颗侠义心肠，在当时的地位很高。南方大旱，颗粒无收，老百姓流离失所。三人便商量，发古墓冥器，换取粮食，救济百姓。玉祖仙通过星辰推演，选中吴越地区，位于剑池的阖闾墓。”
传说阖闾驾崩后，夫差征调十万民夫，以大象运送土石，穿地脉三重，置以黄金美玉，倾水银为池，设机关毒箭。
阖闾头戴王冠，身覆玉甲，以青铜为椁，葬入水银穴中，并陪葬鱼肠剑。
玉祖仙和另外二人，九死一生
，发了阖闾墓，盗出冥器换购粮食，使南方灾民能够充饥。
在阖闾地宫的铜棺内，玉祖仙发现了一块本始神书。
“有巴掌那么大，上面全是加密过的锺文，玉祖仙当时并不认识。为了保存神书，阖闾下葬后，在肋骨切了条口子，将冥器塞在尸体肚子里，装置了无影毒针连环扣。”
“玉祖仙无法破译上面的内容，所以哪怕知道是件神物，也拿出去，和文物贩子换了粮食救人。收购玉祖仙盗出的冥器，并且破译本始神书的人，你应该听说过。”
所有事情的历史线索，实在太繁杂了，简直是一张规模空前的网。
我定住心神，回味大伯说的东西：“是谁？”
“破译加密锺文的人，叫卢芹斋。”
“什么，是他！”我有些过于惊诧。
卢芹斋此人，不算什么好鸟。
现在国外博物馆，一级文物，有一半是他从当时的华夏盗卖出去的。
此人心狠手辣，有极大的背景和财富，收购盗墓贼取出的冥器，偷运至国外拍卖，牟取暴利。
他是二十世纪，最著名的国际文物贩子。
精通七国语言，据说对甲骨文还很有心得，是个奇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嗯，当时卢芹斋收购了玉祖仙他们从阖闾墓倒出的冥器。再把这些冥器送到国外时，卢芹斋对刻满锺文符号的金属牌子，有了极大兴趣。”
“经过长期的研究，他发现这种失传的古老象形文字，比甲骨文还早。而且是只属于上层，对于鬼神沟通的密文。正因为他是个文物贩子，所以阴差阳错下，他破译了本始神书的内容，并开始试图全部收集。”
世界上几个文明古国，都在历史的长河中陆续灭亡。
大伯说，卢芹斋在法国时，曾无意读到商博良的著作。当时国际的文物贩
子，炒得最火热的，就是来自埃及和中国的文物。
商博良这人，名气不是很大。
但就是他，破译了已经失传的埃及象形文字！
从商博良破译埃及象形文处得到了灵感。卢芹斋大概收集了三块本始神书，并把上面的内容解开。
锺文的破译，最早是从卢芹斋这开始的。
玉祖仙也是后来，才知道本始神书的重要性。
“这和高护国，还有老爷子他们，有什么关联吗？”我听得起劲。
卢芹斋这个文物贩子，不是个好人，水准倒是挺高的，连倒斗之王都追不上他。
“自然是有的，你接着听我说。卢芹斋发现了本始神书的秘密，就利用他手下的人脉和金钱，组织了一个巨大的倒斗团体，叫做窖子帮。”
南方淘沙神将，起源于两宋，刘豫是其创始人。
窖子，代指古墓。因为南方泥土松软，多潮湿，古墓大多是直土坑加封土，不设地宫，很像农村直上直下的地窖。
“窖子帮不单单负责倒斗，还帮卢芹斋铲除异己，走私货物，杀人放火什么事都做。战斗力很强，比得上一个正规化的机械营，连重武器和大炮都有。涉及倒斗，暗杀，走私，销赃。”
“原来如此。”我听得有些后怕。
此人，手腕之高，称得上枭雄了。
“卢芹斋发现了本始神书，有意把九块神书全部收集，于是找玉祖仙合作。玉祖仙不肯，他便派窖子帮暗杀，企图灭口。玉祖仙侥幸躲过一劫，便隐在深山不出。”
这事，玉祖仙深藏心中，从不外说。
高护国无意探听到本始神书的秘密，也动了心思。
“玉祖仙的长处，不在于倒斗，而是机关术和天象学。高护国对倒斗，并没有什么太大心得。被同行赶出天津卫后，他带着老爷子和洪天康，下乡收
粮食运到省城贩卖赚钱。无意中，到了朱家村。”
后来的事，和二伯说的差不多，不过有所出入。
其实我现在兴趣最大的，是那个几乎杀掉玉祖仙的窖子帮。
在燕京，听铁王爷提起过。好像铁王爷，和现在的窖子帮还有所联系。
“当时天降大雨，高护国带着两个徒弟，在王灵官庙躲雨。恰逢滦河决堤，水淹朱家村三百里，一村老少葬身鱼腹。大雨滂沱，把深埋庙下的地宫冲了出来。”
“进入辽金鬼太后地宫，高护国凭借一身机关术，破了冥殿的杀人陷阱，以狗血浇了鬼太后的妖尸，放火烧掉。从妖尸身侧，发现了陪葬的九重黄金宝函。”
“后来呢。我怎么感觉，高护国对冥器没什么兴趣。”
按理说，倒斗的总是有欲望。
但我感觉，大伯口中的高护国，实在无欲无求，像个仙人，或者道士。
大伯道：“确实，后来老爷子回忆，高护国这人很有心境。当时他们去朱家村，主要是躲避窖子帮的追杀。他们把九重宝函搬出地宫，层层打开。藏在第八层的，是传国玺。第九层的，是一块本始神书。”
“老爷子选了传国玉玺？”其实我觉得，本始神书上的内容太过虚幻。
反而传国玉玺，更有意义。
“不错。高护国取出这两件东西，让老爷子和洪天康选择。洪天康立刻选了神书，而老爷子觉得，长生不老之事太过缥缈，便要了玉玺。”
“之后，高护国让老爷子和洪天康，跪在面前发下毒誓。不得将地宫发现的秘密告诉外人，违者不得好死，万鬼缠身。”
“等等，高护国没要本始神书吗？”我打断大伯。
说了这么多，连卢芹斋那种最大的文物贩子都动心的神器，这高护国莫非真是道士不成，啥都无所谓
。
“要了也没用。高护国在墓中被鬼太后的尸气喷中，命不久矣。弥留时，让二人选了安身立命的东西，催促他们各自离开。”
要说这洪天康，确实不是东西。
他知道窖子帮满世界寻找神书，怕老爷子透露出去，便有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临别前，高护国让老爷子伺候他换衣。
趁洪天康不注意，高护国告诉老爷子，说我看洪天康脑后反骨，眼如玄鹰，定是个气量狭小，有反叛之心的人。
我死后，少不得他要害你性命，独吞好处。
老爷子求高护国想个办法。高护国便将金井玉囊术传给老爷子，让他趁洪天康去打水，快速离开。
走之前，高护国又嘱咐老爷子，说地下的鬼太后怨气太重，死不瞑目。
今夜掘了地宫，把它的尸骸烧毁，天狼星贪杀西方，必有天谴报应，死而不散的鬼魂不肯罢休，早晚要你偿还今日的业障。
取墓中冥器，本就是损阴德的事，迟早要还回去。这叫天理。
老爷子求高护国指条明路。
高护国死之前，让老爷子有了后人，选一个出来，以金井玉囊术为信物，去九嶷山舜帝庙，找他隐居的师傅玉祖仙。
毕竟这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凡事都有一分希望，能改命于天。
假如玉祖仙没死，就求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把毕生所学，教给那个孩子，这样林家或许不至于断了根。
“玉祖仙到底死了没有呢？”
算算大伯他们出生的时候，这个玉祖仙还活着，至少八十岁开外，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应该没死。”大伯摇摇头：“他那种人，参透了天机，差不多是个真人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子结婚生子后，翻来覆去，最后选了你爹。生下来不久，派人送到九嶷山，找舜帝庙的玉祖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