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铁王爷描述的，被选中的人，全部都进入到洪天康麾下，由上面授意，组织成一支半公开的考察团。
这个半公开很有讲究。
全部队员吃皇粮，有专业的设备和资源不假。但是如果暴露出去，正规层面，是不会承认有他们存在的。
相当于说，这是个见不得天日的苦差事。
如果遭到境外势力的抹杀，上面甚至会直接当正常死亡给处理了。
事情愈发有些诡异。我以为，老爷子当年是去倒斗了，现在看，是去参加某个科研项目。
我问他：“这个六九计划，和倒斗有关吗？”
铁王爷摇摇头：“没关系。你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我国与世界上两大强国的关系非常复杂，外部环境，可以用水深火热，危机四伏来形容。特别是我国的科技和科研项目，大部分被西方垄断和监控。”
六九计划的开启年，与珍宝岛是同一年。
那一年，北方国家，甚至想对我国采取核弹轰炸，以核打击摧毁北方工业重镇。
在技术层面和外部遭到垄断封锁的特殊时期，六九计划的背景和目的就产生了。
以勘探地质和山脉为主，集结一批能人异士，在我国境内，寻找石油、黄金，包括实验核反应的铀、重水等稀有物质。
这让我极为不解。
搞地质探索的，你得找科学家，弄一帮倒斗的，有什么用。
瞧铁王爷横得像个螃蟹，也不会打石油吧。
“上面找你们这种额，挖土工作人员，有什么用？”
铁王爷哼了声：“小子，你的目光太浅了，世界上所有文明古国，除了我们，哪个不是提前灭绝，甚至连文字和历史都断了。我们国家的史前秘密，是埋在地下的墓里，不是泥土中。况且西北乃至北方戈壁荒漠地区，只有土夫
子，才有过硬的本事，能互相配合进去。”
“好吧，那你当时，有没有发现我家老爷子，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在本家验了白骨，我只发现老爷子被掉包过。
至于什么时候被掉包，我也不知道。铁王爷摇摇头，说他们兵分两路，没什么联系，不知道我说的不对头，是指什么。
当我问他们探索了哪些地方，铁王爷不说话了。
板着脸，对我说，目前只能告诉我这些，其余的不该我来问。
六九计划和七九计划，有异曲同工的地方。铁王爷后面没有参与，我也就没再询问。
菜头还在那怒目盯着铁王爷的举动，问他下到浊河，绑架我，到底有什么意图。
“你们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一帮站在巨人脚下的蝼蚁，吃饱喝足已经够了，何必这么较真，除非你想成为下一个我。”
“你到这来的目的，是什么。”
“只不过印证一些事情罢了。当年的研究成果，全部被洪天康窃走，一直以来，我们都被他牵着鼻子，现在该是反击的时候。”
从铁王爷的语气判断，他和洪天康并不怎么对付。
而六九计划和七九计划，主负责人都是洪天康，此人定有些过人的本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祭坛后面的深渊对面，是一处地质坍塌的斜坡，从那能够慢慢爬回地面。
那时候，我不知自己是直接离开，还是留在王陵冒险。
“其实我们并没有利益冲突，我不过是想印证些事情，而你们是求财。穆天子的棺椁就在祭坛上，不如合作过去，有什么困难能互相帮助。”
见无法杀了我们灭口，铁王爷的语气变得异常和缓。
菜头不爽：“丫的，你刚才还喊打喊杀，现在倒是装上孙子了。”
铁王爷怒目：“兔崽子，注意你的语气。如果在北方，现在你已经沉到护城河了！”
“光着腚子捉贼，胆大不害臊，谁怕谁啊。”菜头嘟囔着，背起昏死的老饼头。
我想了想，看向青八子，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行，既然来了，不去看一眼，恐怕很难甘心。不过您老，得走在我们前面，谁知道你有没有阴谋。”
我让铁王爷在前面探路。
他骂了声小狐狸，跳过火光闪闪的灯渠，重新踩在神道上。
神道的尽头，是一座金字塔模样的九层方台，和我在古蜀王陵外围遇见的，有几分相似。
九层台上，各有巨大的青铜礼器和祭物，包括许多腐烂的人骨。
可以看出，当时殉葬的过程，极为血腥残暴。
通过搭人梯，抓住前面人的脚腕和衣服，我们绕过了装有活尸的陶罐，踩在祭坛的夯土面。
夯土下，用玉石为镶嵌，内部还有大团绿色锈蚀的铜条，用来加固十几米高的神坛。
换算下来，这种九层祭祀神坛，差不多有六层楼房的高度，在地下极其宏大壮阔。
台阶的棱角早已风化，被磨了痕迹。
表面有许多褐色的沉积物，不知道是不是殉人的血，总觉得很邪恶，没有一点庄重神圣的帝王气。
这位活了百多岁驾崩的穆天子，即将呈现在我们眼前！
快步登上祭坛几十层台阶，站在顶部，能直观的看见白色的笔直神道，和两侧殉葬的人俑。
人俑和仙女石像，皆面朝祭坛，形成一种朝拜的架势。
恍惚间，甚至让我们以为，自己就是九五至尊的天子。
俯瞰整片浊河的地下龙脉。全是为这座史无前例的王陵而服务！
神坛的顶部，面积大概有五十平米。
九只青铜大鼎，锈蚀得厉害，表面的云雷纹
都被污垢填平，看着像死蛇盘在上面。
在神坛的中心，有一处向下挖掘的棺井，呈现倒金字塔的空间，上面大，下面依次递减。
菜头走过去，发出声惊呼：“月亮，月亮在下面！”
月光？深入地下数百米，怎么可能看见头顶裂缝的圆月。
何况，月亮也不是从地底长出来的。我走过去，倒吸口腐臭的寒气：“真是月亮！”
棺井垂直有二十多米深。底部，有个拳头大的米粒光斑，散发皎洁的颜色。
把荧光棒丢下去，月亮熠熠生辉起来，仿佛要从地下升入九天。
青八子看了看，让菜头把老饼头放下：“那是棺椁。要下去才能看清楚，台阶上可能有机关。”
铁王爷指着我：“小子，现在轮到你去检测机关了。”
我还有些不情愿：“为啥是我，你才是倒斗老手，按理说应该你下去。”
祭坛肯定有机关，否则天子的棺椁，岂不是很容易被盗窃。
附近全是黄金美玉，还有西域的宝石，全是以斤论价，堆在青铜容器中。
如果是为了钱，这里的财富，吃十辈子也吃不净。不过我们的目标，是神神秘秘的周穆王真身。
金钱这种东西，在地下很寡淡，远不及表达幽冥世界的万一。
“废话，你小子的机关术，是玉祖仙那脉传下来的，普通人学到二三分，就能在宫廷任职，参与皇陵设计的总工程。这里除了你，谁更合适？”
铁王爷颇有些理直气壮。
倒不是说他不懂机关，而是我这边学到的东西，无论是深度还是玄妙，是他的几十倍。
“玉祖仙是谁啊？”我磨蹭的问他。
“怕死贪生的小子，玉祖仙是你师祖了。他有个徒弟叫高护国，你总不至于不知道吧。”
“高护国！”
这人，是带老爷子下朱家
村辽金古墓的神秘高手。
严格来说，我家三代荣华富贵，财富能买半个太湖城，都是这人带来的。
同时，老爷子倒斗，乃至后面被人掉包谋杀，也许和此人有莫大关联。
“我确实学过机关术，能对付商周的王陵机关吗？”
“废话，玉祖仙的机关术，是三千年来集大成者。传给高护国，又传到你家这脉，笨拙老套的商周机关，又有什么值得可说的。”
铁王爷倒是风轻云淡，反正言外之意，就是让我下神坛的棺井，去破解里面的机关。
其实我是半桶水，哪怕那个玉祖仙再厉害，死了几十年了，我这机关术到底能不能用，还是两说。
菜头道：“要不，我下去试试？你小胳膊小腿，遇见毒箭都躲不掉。”
“不。”我摇摇头：“商周王陵机关，看似笨拙，实则杀伤力巨大，除了被外力拆除，是没有弱点的。不过藏得不如明清机关那么隐秘，应该容易发现。”
我又说：“菜头，你完全不懂这些，下去了肯定很难活着出来。我看，还是我下去吧。”
“你？你小子搞得定嘛。”
“别小瞧人。”我来气了：“千柱天星殿我都能破，商周的老式机关，说不定都锈蚀了。”
青八子把我叫过去，将绳子绑在我身上，弄了个简单的滑轮结构，另一头捆在他腰上。
“如果有危险，吹哨子。”他说道。
这个办法倒是好。我这边放着绳子下去，如果有危险，他马上往神坛下跳，这样绳子就能在几秒之内，把我拉上来。
商周的原始机关，大多以不锈蚀的铅块配合水银青铜渠传送，开启的速度并不快。
比如之前遇见的夹墙机关，从开启到完全合拢，差不多要五分钟的时间。
从铁王爷那，我要了把小刀，还有铁锤和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