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徒二人的帮助之下,很快就从盗贼的供述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他们并不是哪支军队里的现役军人,而是霍家的家将。这个霍家和大司马霍恩是本家,家主叫霍岳,官拜五官中郎将。之所以要来找小刘庄的麻烦,是因为看上了小刘庄的五千多亩水浇地。
小刘庄离长安近,太祖推翻前朝后,将这片地作为奖励分给了立了功的将士作为他们的永业田。前面霍家安排人来了几次想要强买未遂,于是就想通过暴力,秘密的将村子里的人斩尽杀绝。这样一来这片土地就变成了无主之田。被官府收回后,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把这片田地从官府手里弄到手。
“无耻之尤!”李辰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愤愤不已!闻先生:“村长,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怀璧其罪,这次那霍岳没有得逞,他还会找别的办法的。我们无法一直护住你们,你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村长点点头“是啊,这几年就不断有大户人家来村里谈买地的事,除了霍家以外,还有陇西李家、弘农杨家,这霍家给的价钱实在太低。弘农杨家给的价钱相对公道些,给我们谈的是在长安县给我们划同样大小的一块地,因为那块地不是永业田,所以每亩地给我们补偿五年的产出,也就是一亩地补偿我们二十石的谷子或等值铜钱。陇西李家给的价格还行,一亩地给十贯钱。然后让我们在长安城里给我们买铺面买房子。只是我们不愿意把地卖了进城里生活。我们都是庄稼人,离开了土地,真是不知道能做什么。我们也知道这些人惹不起,只是不忿这些人想占我们的永业田,所以没有答应。现在看来也只能答应李家了。只是抓住的这些人怎么办?总不能放了,万一他们等二位离去,再杀回来,我等还是难逃一死。可不放,我等又待如何处理。”
村长抬起头看了看闻先生,祈求道:“二位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求大人拯救我等!”说罢匍匐于地,叩头不止。闻先生道:“这十几个人的确很麻烦,决不能放!放了就后患无穷。办法也不是没有,无外乎就是借虎吞狼。按你们所说,那弘农杨家,家大业大,朝廷里也有靠山,但是给的价格太高,不大可能再去承受这十几个人的首尾。那陇西李家的家主李冒,倒是与本人有些渊源,现在长安城,官拜轻车都尉、乐安侯。据我所知,他家与霍家一直不睦,决计不会串通此事。这样吧,我给你写封书信,你们派两个人,骑快马去长安乐安侯府,一定要亲?手交到李侯爷手中。现在就去,越快越好。对了,带走你们所有的房契地契。万一霍家再派人来,到时候就说这片地已经卖给陇西李氏,霍家就无可奈何了。”一边说着一边写信,写好之后封好。又从腰上摘下一个玉珏,一起交给村长道:“这个玉珏一定要拿好,这是李侯的信物,用它一定能见到李侯。”言罢,又交代道:“如果,如果事有未逮,也要速速回来,我等再想办法。”
村长一听,大喜过望,连连叩首道:“如此,先生便是我村的再生青天,先生就是我村的活神啊!”拿着信和信物出门去了。很快听到三匹马的蹄声远去了。村长回到屋里,拱手道:“恩人,不知道那十几个贼人,我等如何处置?”
闻先生说:“这十几个人,你们也不要再审问了,好在他们也还没来得及作恶,那也就不必太过苛责,也无需优待。别让他们死了就行。等回信吧”……过了三天,去送信的回来了。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个马队,为首的是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
两个年轻人一见到闻先生就倒身就拜,道:“侄儿李兴(李卫)见过闻先生。家父命我等前来听您指使。这是家父给您的回信”然后李兴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双手呈给闻先生。
闻先生呵呵笑着接过信又将二人扶起:“这一别十年,现在看起来个子都比我高了。侯爷可好?”李兴、李卫躬身施礼来,回答道:“劳您挂念,十年前您给家父治伤之后,家父身体恢复的很好,身体康健,更甚从前。家父说如再有北蛮入侵,他还可以提刀上马,驰骋疆场。”
闻先生说道:“侯爷的病虽然好了,但是那箭伤影响侯爷有十数年之久,又有狼毒,若非有御医援手,加上侯爷身体底子好,才能撑到我赶到祛毒治伤。可也大伤元气。莫说驰骋疆场,就是平日碰到阴雨天气都会引起肩臂酸痛。决不能再提刀上马了,否则还有伤势复发之忧。二位公子,请屋里坐吧。”
闻先生坐下打开书信看了一遍。展颜笑道:“侯爷高义。”原来李侯爷回信中写到:相比于当年救命之恩,小刘庄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不足以回报万一。派了李兴李卫两位嫡子全权代表他来处理此事,还有闻先生带来的房契地契也让他们带回来,让闻先生就不必忧心了。还请闻先生速来长安一聚,好好的喝上两杯,云云。
闻先生就问李兴:“侯爷交代了如何处理了吗?”
李兴低头回道:“家父说了,地我们就不要了,但是按照闻夫子的意思,还是要照拂小刘庄众人的周全,就名义上暂时过户到李家名下,小刘庄的人名义上作为佃户继续租种本家之地。这样,任是谁家也不会再来找小刘庄的麻烦。开春之后我李家还可以派一些工匠过来维修水利,再给小刘庄赠送耕牛二十头。等一两年风声过后,再物归原主。至于抓住的那十几个人十几匹马,交给我们兄弟带回去,至于怎么处理,家父没有说,我们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绝不会再出现在长安附近。”
闻先生可不是什么烂好人。这十几个人回去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所以听到此时也没有发表意见,转过头看着村长说道:“刘兄以为这样处理,如何?”
刘村长接过闻先生递回来的房契地契,已是泪流满面。听到的结果已经是他意料之外的好,哪里还能有什么意见,忙不迭的应道:“没意见没意见!能有如此处理结果,已是我等草民望外之喜。一切听二位公子的安排。”
闻先生看事情处理的圆满,总算长出一口气,拉过李辰对二位公子说:“既然如此,我这弟子要赴太学参加二月初九的“太学试”,时间也很紧了。来,李辰,见过二位世子。二位世子,此乃我的弟子,李辰!”
李辰站起来躬身向二位世子拱手道:“硕方李辰,见过二位世子。”
李兴、李卫连忙站起身回礼道:“陇西李兴(李卫)见过李公子。说起来大家都姓李,论一论,说不定还是本家。”然后看了看李辰背后背着的琴道:“当年家父想让先生做我们兄弟俩的师父,怎奈我兄弟二人只喜刀枪拳脚,对乐器却丝毫无感。想来辰兄弟在琴技上一定颇有天赋。”
这时李卫突然道:“硕方李辰?莫非那位六岁擒贼得上造爵,不到十岁夺得硕方郡国学子试第一、硕方郡鹿鸣宴魁首的神童,便是你吗?”
李辰道:“世子休要取笑我了,不过是……”
话未说完,李卫便拉住他的手道:“总算见到真人了。我们早就听说此事,大家都说该是怎样的一位人才,能在区区六岁便能擒贼得爵,十岁便夺得郡试双魁,都在说要是太学试再次夺魁那便是我大夏首位三元,必定能得授博士,便是我大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博士了。哎呀,我可得好好看看。啧啧啧,辰弟这个子,都快赶上我了。”
那村长说:“辰公子不仅书读得好,功夫也颇为了得,那十几个马贼,俱是辰公子一人眨眼间擒得。”李兴李卫俱都瞠目道:“辰弟居然如此了得?闻夫子怎能如此厚此薄彼啊,不行不行,等我等回到长安,一定要和辰兄弟比一比拳脚。”……
次日一早,李兴留下李卫处理剩下来的事情,就和闻夫子一起向长安行去。第二日的路上碰到一队人马,旗号上一个“霍”字。李兴拍马迎了上去,言道:“陇西乐安侯府李兴在此,前面是霍府哪位当面?”
对面队伍闪开,一辆马车露了出来。马车上下来一个公子,笑着施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李兴李兄啊,小弟霍兰在此有礼了。不知李兄从何而来,怎么不见李卫贤弟?这是准备回长安吗?”
“原来是霍兰贤弟,我和李卫昨日在前面一个庄子借宿,没想到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长安京畿之地,居然遇到一队响马打劫,被我等擒了,正准备押送长安县审问。我奉命护送家父的好友闻夫子去长安,我家李卫在后面押送贼人,离此地大概一日的路程。”
霍兰听到此事,脸色一变,忙问道:“贼人?你们全部抓到了?有多少人?可曾招供?”
李兴不屑道:“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我乐安侯府以武得爵,所带家丁又多于马贼,受伤都是不可能的事。自然是全都抓住了。不过我还有事,还没有审问。”
霍兰听后暗暗呼出一口气,抱拳道:“长安京畿之地,居然还有马贼,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等回去了。李兄请便。告辞!”说罢衣袖一挥,说了声“回城!”便钻入马车,扬长而去。
李兴看着远去的车队,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对自己的护卫一挥手,“出发!”(第十七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