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哪里知道，我早在进村之前，就已经在那红布条上写下了平安二字。我当然希望这所谓的树神是灵验的。只是我在老烟眼中也是一个能人，我自然不能让他看出我其实心里是没底的。向古树祈福，那只能说明对自己的不自信。
据说这砀庄墓园在砀庄村的东北方向，我们出了村子之后，果然看到在东北方有一道山坡。
这三江之地，只有这边的地形最为复杂，有山水相伴。此时天色已经逐渐亮起来了，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视线很好。
我看向那片山坡，似乎上面和其他的地方不太一样。那周围的山地上都是绿色，显然长满了植被。但是在东北的那片山坡上，却是灰褐色的，那是山石以及山土的颜色。那明显就是一座秃山。
“烟叔，你们村子周围青山绿水这么多，怎么选了一处秃山做坟茔地啊？”我不解地问道。尽管我还没有近距离去看，但是总觉得一座秃山是没有生气的。即便是死者葬在那里，似乎也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老烟摇摇头：“这山是村里定下来的墓园，轻易也是不能迁走的。即便是有这个心思，现在
可能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毕竟现在已经不流行，也不允许土葬了。而且这座山啊，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前几年山上还是植被茂盛的，只是这几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变成这样了。好像在上面种什么树都很难成活。”
“那会不会是当初风水师选定这地方的时候，那时这山还是好山，只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这山突然就变秃了？”
“也许吧。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老葛倒是找了人来看过，那人说没什么大的问题，还说什么山秃自有福。”
“山秃自有福？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我摇摇头。
趁着村里人都还没出来，我带着老烟先找到了我停车的那个地方，开上车往砀庄墓园去。
“乖乖，你这车还怪好的。你这么有钱，干什么非要来我们村子调查啊，这可倒好，把你也搭进去了。”老烟上车看着这辆大g不停地感慨。
我苦笑道：“烟叔你眼光看车很准，这车的确很好。但是你看人不准，我没钱。车是借朋友的，不是我的……”
村子外面的路也很平坦，所以我把车开的很快。老烟告诉我这条路也是当
年那个富商出资修的。
从这些方面来看，这个富商倒是给村子办了不少的好事。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山下，山上的地形复杂，我也怕把这辆车搞坏，就下了车和老烟步行上山。
有一条羊肠小路，蜿蜒向上。
我一边跟着老烟上山，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当然我不懂风水，也看不出这山有什么问题，但也把我看到的认为比较重要的特点画在了一张纸上。
其实这山上也并不是什么植物都不长，路上随处可见一些低矮的树种植被。但是它们无一例外全都只剩下了枯枝，上面没有一片叶子。
如果是在北方的冬天，这种状况还算正常。问题是这里现在这个季节，并不会落叶的。
可是我跟着烟叔往山上走，眼睛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有多少坟墓。如果这座山上埋的都是自唐朝以来近千年的砀庄村村民，那数量可不是小数。就是把这整座山都用上，恐怕都不够埋。
于是我问老烟：“烟叔，你不是说这座山都是你们村里的葬地吗？我怎么没看到有坟头啊。”
老烟解释说：“以前的年代咱不算，你就算算自唐末年间改名为甝村的
时候到现在，有多少年了。又经历了多少年代，又经历了多少战乱，早年间埋在这里的人坟头早就被平了。他们的骨头恐怕也早就和这山融为一体了。也许你脚下踩的山土，其中就有那些人的骨头呢。现在我们这个砀庄墓园的规模其实并不大，也就是从民国的时候到现在的人还能找到具体的坟头。更何况自百年前那次灭村之后，砀庄村的人口一直不旺，直到最近这十几年才逐渐发展起来的。所以你在这里是看不到那么多坟头的。”
我点点头，随着烟叔继续往上走。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时间也临近了八点。早上这个时间段的太阳，虽然阳光不是最足的时候，但是足够明艳，温暖。
然而阳光照在身上本应该有一股暖意，但是我却感受不到多少，反而有种萧瑟清冷的感觉。
仿佛阳光照到这山头上都变冷了。
阳光肯定是正经阳光，但是这山肯定就有问题了。
我们一直爬到了半山腰，老烟指着前面一处缓坡说道：“前面就是我们村子的墓园了。”
我放眼看去，只见前面有一片树林，只是因为这些树上面的叶子基本都
没了，显得光秃秃的。所以视线能看出去很远。
树下有人用山上的乱石堆砌成了一道矮墙，算是人为地圈定了一个范围。这就是砀庄村的墓园了。
来到那道矮墙的前面，放眼看去，果然顺着山坡出现了一座座紧挨着的坟包。
说是墓园，听着好听，但是其实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人来维护，看起来就是一片坟地。
不过这比乱葬岗要好得多，起码还能看到有明显的坟包在。
我们站在那片坟地的一端，老烟问我：“你要找谁的坟？谭婆和她儿子的？”
我点点头：“可以。你能找到吗？”
我看这些坟上都没有墓碑，看起来都差不多。
“当然。再怎么说我也是砀庄村的人啊。这村子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知道，这山上哪个老伙计埋在哪我也都知道。当然，只有有坟头的我知道，坟头平了的，或者年代太久远的我就不知道了。谭婆死了五年就埋了五年，我还是能记得的……”
远看过去，整片坟场一片萧条，而且周围的场地寸草不生，脚下全都是沙石和土粒。
老烟带着我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一道土坡的后面，有一座坟立在那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