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香案的前面，有一个人背对着我们盘膝打坐。
看背影应该就是鬼道子王定一。
王富贵看了我一眼，又慢慢地朝着王定一走去。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很谨慎，像是生怕惊扰到了什么。
这里除了王定一，倒是没看到他养出来的鬼将在。
我紧跟着王富贵往前走。这里是王定一的地盘，我们上了天台，我想他一定知道。
但是他一直都没阻拦我们，任由我们走到了距离他还有五六米远的地方。
在这里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味道有些酸，还有些臭，刺激性很大，我被熏得有些头晕。
这时王富贵冲我使了个颜色，让我往上面看。
我抬头一看，顿时惊得面容失色。那上面的确是倒吊着的尸体，但是可怕的不仅仅是这些尸体，还在于那些尸体上的变化。
那些尸体都没有穿衣服，全身都是赤裸的。他们的双脚被用绳结捆住倒吊在棚顶，我能看清他们以胸口为界限，上下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状况。腿和腰部在月光的照耀下，不但颜色发白，而且皮肤干瘪，体内的肌肉纤维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只剩下一张皮包
裹着腿骨、脚骨和髋骨，这活脱脱的一具干尸啊。
而他们的胸部和头部，还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和普通的尸体一样。虽然肤色也是灰白泛青，但是起码里面的肌肉和油脂还在，看起来还不是那么瘆人。
就在我抬头观看的时候，那尸体正在出现从尸体到干尸的转变。
也就是说，在他们的胸口位置，也正在进行着尸体的蜕变。他们胸口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收紧，将原本的血肉挤了出去，又紧紧地包裹在了胸骨上。
胸骨和肋骨一条条的轮廓也随着皮肤收紧暴露在外。胸口的面积大些，借着月光我看到皮肤上面竟生出了一块块青色的鳞片。
尸体干化的速度很快，我看到在尸体的头顶，正在往下滴着一滴又一滴的油脂状的液体，那些液体呈现出一种乳白色，看起来很黏稠，就像是一滴滴的油蜡一样。
而那些油蜡从头顶天灵盖的位置滴下，完全地落在了下面的棺材里。
所有吊着的五具尸体都是如此，现在距离近了，我也看出来它们吊在棚顶是一个蛇形的形状。开始我以为那是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但
是仔细一看发现并不是，因为它们只有五具尸体，另外两个位置是空的。可是我怎么看，都像是那空的位置上原本应该有两具尸体的。
棺材上面的状况是如此，下面的情况也尽收眼底。
棺材前面的那个香案上面，供奉着一尊神像。
那神像非佛非道，看起来并不是我们熟悉的任何一种神佛。乍看之下倒是有点像我们经常见到的龙王，但是仔细看发现那颗头又不是龙头，却更像是蛇头，蛇头上一双眼睛紧闭。他是蛇首人身，身上布满了鳞片。和我们经常看到的神像不同，他全身都没有衣物遮挡，所以身上的鳞片清晰可见。除了那颗蛇头，其他的四肢和躯干倒是和正常人的一样。只是多了一些鳞片而已。
香案上摆着香炉，香炉里面却没有插着香火。
盘膝坐在香案前的人，我们站在他的侧后方，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一张侧脸，正是鬼道子王定一。
我们一直走到这里，他也没哪怕看我们一眼，他盘膝坐在香案前，双眼紧闭，双手在胸前交结，摆出的手型我一眼就辨认出来，正是那实验室外面停尸床上的尸体所摆的手
型。
我们一路走来，眼睛所观察到的，只不过是一瞬间。所以虽然描述的有些复杂和繁琐，但是看清楚这些，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
所以在王富贵示意我往上面看了之后，他就已经抄起了木剑，朝着正在打坐的王定一一剑刺去。
我看这些只是看个热闹，但是王富贵一定从现场的布置里看出了端倪。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王定一，那个让王富贵谈之色变的鬼煞，难道就是那个蛇首人身的东西吗？
王富贵刺向王定一，而王定一却没有任何要躲闪或者反击的意思。
就在那剑要刺上王定一的时候，突然从四根柱子后面闪出四条黑影。他们旋风一般掠到近前，同时向王富贵罩了过去。
是王定一养的鬼将。我就说他明知道我们要来，不可能不做任何的防备吧。
四名鬼将将王富贵围住，一时间阴风阵阵，呼号声声。
“李矛，他在用尸油炼鬼煞，鬼煞马上就要成了，你赶紧把那香炉毁掉。”王富贵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惧怕那四个鬼将，但是他想短时间脱身也不容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
已经确定了，想要破坏鬼煞的形成，关键点不在王定一，而在那尊香炉上面。所以算准了冲上去会受到鬼将的阻拦和攻击，他才先出手把鬼将引到了他那边，转而让我去执行最重要的那一步。
我听到他的喊声，也是不敢怠慢，也快速冲向那个香炉。
我距离那香炉的距离本也不远，再加上王定一也没安排其他的人手来阻拦我，我很顺利地冲到了香案的前面。
我看向那香炉里面，发现里面没有香，也没有香灰，而是盛满了一香炉的清水。
清水里刚好映射出天幕上的那轮圆月。虽然是幕布上的月亮，但是那月亮竟也有一束若隐若现的清辉，刚好垂下来，直落在那香炉里面。
这是水中月啊，难道这就是王定一养成鬼煞的关键所在？
王富贵让我破坏掉这香炉，我也不敢怠慢，更不及多想，飞起一脚踹向那个香炉。
我想那香炉被踢掉在地，想必那水中月就会遭到破坏。可是我一脚踹上去，却发现那香炉沉得出乎想象，我一脚力度不小，竟然无法将其撼动。
那香炉不及脸盆大，即便盛满了水，也不应该是这种份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