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高二15班最后一排某男生正奋笔疾书默写古诗词。
严恒:“老师只让我们默写一遍《离骚》, 你写三遍干什么?”
池屿:“闲。”
他现在只能做些不用动脑子的作业。
曾经引以为傲的思维系统死机一般重复着几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为什么不回消息?
没看到吗?还是看到了不想回?
一个男生给女生发消息约她,女生看到却不想回,这意味着什么?
结果显而易见——他被拒绝了。
池屿撂下笔, 第一万次查看手机。
严恒幽幽吐了句:“池状元, 冷静。”
“……”
“今晚特殊时期,她可能看见了不敢回。”
“所以?”
“乐观点, 等会下课直接去找她。顾薏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就是知道,才这么惴惴不安。
晾着他不回, 躲着他不理, 这还是原来的她吗?
下课铃一响, 池屿拎起书包往外走,到了1班门口,却找不见人。
来来回回几圈, 越等心越凉。
说真的,被抛弃的感觉不好受。
没有前因后果,没有起承转合,她把钓鱼线这么一剪, 他随即重新跌入汪洋。
自由吗?没有。
底下分明是冰窟万丈。
顾薏此刻正挤在教务处主任办公室,排队等候训话。
晚自习结束前她就进去了,直到将近熄灯时间, 校领导才把他们放出来。
顾薏垂着脑袋走出门,刘海遮住眼,手里夹着她的si电话卡。
夏雨心一直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终于结束了……你还好吧?”
顾薏:“……”
好个鬼,她想死啊。
“消了黄条才能拿回手机吗?”
顾薏点头, 气若游丝地倚着夏雨心。
”反正你家有钱,再买个新的用呗。”
“好烦啊。”顾薏总算开口说话,“懒得买新的了,反正除了你,我没什么人要联系的。”
“喂喂,你真打算做山顶洞人三好学生啊?”
顾薏的心情丧到了极致,完全忘了手机被没收前还有几条消息没看。
“我……咳咳咳……”
完了完了,她运气背到说话都能被口水呛。
夏雨心忙拍她背:“你今天穿太少了,小心别感冒啊。”
话音刚落,顾薏猛地蹦出一个大喷嚏。
夏雨心:“你看你……”
“阿嚏!”
“阿嚏!”
夏雨心:……
呵呵,我上辈子一定是只乌鸦。
这就是传说中的祸不单行吧?
清晨,顾薏睁开眼,脑中回放着凄凄惨惨戚戚的旋律。
失恋、黄条、感冒、大姨妈。
她狠狠吸一口,差点没被鼻涕呛死。
挣扎着撑起身子,下腹又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幸好还有个知冷知热的夏女神给她点慰藉。
“否极泰来,熬过这两天,你会撞大运的!”
顾薏想,我不一头撞死就不错了。
中午时候,夏雨心陪她去图书馆找义工做,没想到她们吃一顿饭的时间,图书馆所有义工位置都被抢光了。
昨晚上教务处大发神威,漫天撒黄条,图书馆的义工最吃香,有剩才怪!
除掉图书馆,轻松程度排第二的便是实验楼义工。只要每周挑一两个时间去实验室随便扫扫地擦擦桌子,老师查得松,几乎闭着眼就给签字。
生怕实验楼义工也被抢光,俩小姑娘火急火燎往教师办公室赶。顾薏姨妈痛得厉害,跑不快,夏雨心干脆拿了她的饭卡,撇下她率先冲进实验楼。
顾薏坐在石凳子上边揉肚边等她,没有等太久。
“差一点点就白跑啦!”夏雨心挺自豪,“昨天被开条的人真的多,我好容易才给你抢了个物理实验室。”
顾薏瓮声瓮气:“噢,嘻嘻你哦。”
她鼻子堵着,吐字不清,夏雨心好赖能听懂:
“别谢我,其实吧,我在办公室里碰上姚子骏了,是他帮你抢的,你都不用排队,这周就能开工啦。”
“姚子骏?”
自从分班后,顾薏已经很少听到他的名字了。
“对呀,他现在在搞物理竞赛,挺牛的呢。”
顾薏吸一口鼻涕:“他不会帮我抢了物竞班的教室吧?”
“有就不错了,你还嫌弃?”
顾薏讪讪的:“你忘了?江群也是物竞班的,还是班长呢。”
夏雨心才记起这个变态学长,只好宽慰道:
“你又不和他一起上课,偶尔打扫卫生而已,碰不到的。就算碰到了,这不是还有我吗,我和你一起做义工。”
顾薏点点头,心口一暖,险些涕泗横流。
黄条是白条整三倍,三十个小时义工,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一次去的时候,为了多磨些时间,两人打扫好卫生,也不着急走,留在实验室摆弄实验器材,多耗了大半小时。
谁也没想到,临走前好死不死碰上了江群。
江群戴着他的完美面具,礼貌朝她们打招呼。
夏雨心扯过病恹恹的小闺蜜,斜眼歪嘴地回了个鄙视表情。
顾薏也没闲着,与他擦身而过时……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她本意是想啐一口来着,失策失策。
俩人一溜烟跑到楼下,夏雨心乐坏了:
“哈哈哈,我也看到他变脸了,脸黑的跟锅盖似的。”
“哈哈哈哈嗝……”顾薏也笑,笑着笑着就被鼻涕憋住。
夏雨心止住笑,正色道:
“万一惹他不高兴了,以后他为难你怎么办?”
“谁敢为难我呀。”顾薏很自信,“除非他脑子有病。”
夏雨心寻思,是这个理。
谁要在容州一中欺负顾千金,那不是找死吗。
几日后的课间,高二15班。
“池屿,你愁什么呢?”严恒弹了弹桌面,“都脱发了,当心点啊,男人很容易秃的。”
池屿斜他一眼,懒得理。
他最近真的愁到脱发。
听说那天晚上顾薏手机被没收了,他心里稍稍好受些。
可连着几天不联系,偶尔上学放学打照面,他想和她说话来着,她却瞟着哀怨的小眼神,没有丝毫兴致。
听说她被教务主任抓的,不知道吓没吓到。
听说她去实验楼做义工了,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小时,还有多久才能做完。
池屿最近也忙。他被老师推荐去竞争校长奖学金,从一众高三学长姐中脱颖而出,几乎毫无悬念,肯定会入选。
他的履历表没有一笔劣迹,可谓金光闪闪。省级以上奖项拿到手软,成绩单更可怕,破了容州一中有史以来满分最多的记录,而他现在才刚上高二。
尽管如此,学校规定的程序还是要老实走一遍。从递交申请到演讲答辩,他这两天的空闲时间占得满满,不带一口喘的。
今天倒是能喘气儿了,他也不想干别的,就想给猫顺顺毛,别让他家猫在外面玩野了。
严恒最近一日比一日兴奋:
“女神今天和我吃晚饭,倒数第九十七顿饭。”
“两个人?”
“嗯。”严恒提示他,“顾千金可落单了,你把握机会啊。”
“她今天要去做义工吗?”
严恒想了想:“不知道,女神没提。”
他蓦地记起一事:
“你可要当心点,女神告诉我说最近有个变态学长死缠着顾薏,名叫江群,长得人模狗样,脾气很古怪。”
池屿第一次听说这事。
江群?
是不是上次给顾薏送伞那个?
他又问了几句,奈何严恒知道的不多,只好作罢。
放学后,严大少风流倜傥地下楼了。池屿比他迟几步,晃悠到一班门口,没找到顾薏,他就改道前往实验楼找人。
由于不清楚顾薏具体负责哪个实验室,他从一楼到五楼挨个房间逛了一遍,也没瞧见她。
查看完最后一间实验室,池屿叹了口气。
以前不懂得珍惜,现在想见的时候见不着,老天存心耍他玩儿呢。
顾薏从二楼储物间里拿了个新畚斗出来,冷不丁瞧见楼道转弯处的熟悉身影。
那背影高瘦又挺拔,一晃而过,径直转弯下去了。
是池屿吗?
顾薏怔了怔,摇摇头。
他没事跑实验楼来干嘛。
话说回来,其实她自己本来也不该在这儿的。
今天原是物竞班做实验的日子,照理不需要人来打扫,可一放学就有同学来找她,说物竞班的负责老师让她现在就去实验室做义工,给她算两倍的义工时。
两倍的义工时啊,能省多少事。顾薏二话不说答应了。
她今天病得尤其厉害,头昏脑涨,嗓子眼也疼得说不出话。可她心里打算好了,就这么病恹恹地去实验室,老师看她身残志坚,说不定再免费送她几个义工时。
可她没想到,别提老师了,实验室里半个人都没有,只有个扫帚,连畚斗都找不着在哪。
池屿离了实验楼后独自走向食堂,远方的天空一如心情般低沉。
走到三楼门口,他想起严恒和夏雨心应该在三楼吃饭,于是返回去了二楼。
莫名的,他有些羡慕严恒,不太想撞见人家幸福快乐的傻样。
因为他心里隐隐感到了不安。
究其原因,还是关于顾薏。
时间越拖越久,他怕她变了。
一想到这,他就有种冲动——不如黑了学校广播站,发动全校师生把这只疯猫抓到他身边。
“池哥?”身旁响起熟悉爽利的声音,“你也吃饭啊,一起?”
男生没有女生那么多讲究,几个认识的不认识的半生不熟的碰了面,也能凑在一桌吃饭。
池屿就这么和姚子骏的同学凑了一桌。他名声响,所有人都愿意和他搭腔,因此也不显得尴尬。
“池哥,听说你要得校长奖学金了啊?”姚子骏艳羡道。
同桌一伙人顿时面露崇拜。
校长奖学金是整个高中部级别最高的奖励,只有为学校做出突出贡献的学生才有资格参选,还不能保证一定选上。
“奖金是一万还是八千来着?”
“卧槽……够我吃一年食堂了。”
“你是猪啊,食堂一年能吃八千块?”
“我天天喝炖罐,顿顿配猪排,就差不多了。”
……
池屿清了清嗓:“名单还没公布呢,也不一定。”
姚子骏呵呵笑:“池哥,你就别谦虚了,我听我们竞赛班老师说过,十有八九是你。”
听他提起竞赛班,池屿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去培训?我记得物竞班每周四有实验课。”
“唉,别提了。”姚子骏把汤匙一甩,“想想都来气。”
“嗯?”
“我们竞赛班班长,叫江群,前几天说好今天做实验,今天放学又把我们赶走,说他有一个很复杂的实验要自己做。”
听到“江群”二字,池屿长了个心眼:
“他也是物竞班的?”
“池哥认识?”
“听说过。”
姚子骏话匣子收不住了:
“我们都觉得,他这里有点毛病。”
姚子骏一边说,一边伸手指指脑袋。
池屿以为他在开玩笑,随口道:“怎么个有毛病法?”
姚子骏压低声音:“躁郁症,你听说过吗?”
池屿怔了怔。
“虽然是传言,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姚子骏顿了顿,“他情绪正常的时候,对谁都好,温和的不像话。可是如果有人不顺他的意,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整个人变得非常狂躁。”
池屿:“有这种事……”
“就是啊,这好像是一种精神病。我上次不小心打湿他的实验报告,他差点扑上来和我干架。”
说完,他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池屿咽下几口饭菜,心头一跳。
“你经常在实验室,最近有看到顾薏吗?”
“顾千金?”姚子骏登时笑了,“池哥呀池哥,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先回答。”
“噢,前几天我给她抢了一个义工,就在我们实验室做卫生。刚刚我还在实验楼看到她过来呢……”
哗的一声,池屿猛站起来,神色焦躁:
“江群也在?就他们俩?”
若是正常人还好,没人敢欺负到顾薏头上。可偏偏江群不正常,他脑袋要是真糊涂了,哪管你是顾千金还是顾太岁。
姚子骏:“可能吧……哎,池哥!”
池屿丢下书包和晚饭,长腿跨出座位,表情竟十分紧张。
“具体哪间?”
“二楼,物理实验室1。”
话音未落,眼前人迈开长腿,头也不回跑远了。
姚子骏和同伴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实验楼二楼,物理实验室1。
畚斗落在地上哐哐响,顾薏低着脑袋,动作简单粗暴。
“你扫地还是打架?”
“打架……阿嚏!”
“病了就安分点。”
顾薏真想手叉腰和他大骂三百回合,可熬不过自己有心无力,一点精气神也支不起来。
她好端端地在实验室里磨洋工,才磨五分钟,江群便来了,说是做实验,却好整以暇盯着她。
物理竞赛班那么多人,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占整间实验室?
顾薏甚至怀疑下午找她去实验室做义工的同学是江群指使的。
她心里有些郁闷,却并不害怕。
青天白日的,她顾千金名号响当当,谁敢对她造次?
江群坐在最后一排桌边,执着笔敲敲桌面:
“你过来,帮我个忙。”
顾薏微抬眼:“干什么?”
江群指了指桌上的测速器:“把这个搬上讲台。”
金属构成的测速器主体长一米有余,上面还安了个等长的气垫导轨,绝不是顾薏能搬得动的。
她轻咳两下,奈何嗓子依然干痛,张口无声。
见她一动不动,江群牵起一丝笑:
“学妹,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顾薏听着,像吞了虫一般恶心。
她的心情完全表现在脸上,苍白病态,却极度嫌恶。
江群被她的表情刺激到,忽然站起来:
“怎么不识相点?”
顾薏没听到似的,径自走到桌边抬了抬测速器,然后对他摇头。
忍着嗓疼,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学长,我搬不动,就先走了。”
“想走?”江群伸手拦在她面前,“至少搬完再走。”
“我说了搬不动……”
“我可以帮你。”
江群把测速器扯到桌角边,眼神晦暗不明,“黄条在身,你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份。”
顾薏捏紧拳头。
若是平日,就算是昨天,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窝囊。
但她今天实在难受,重感冒各种症状集中爆发,别说骂人了,她连起码的头脑清醒都维持不了。
江群握住测速器一头,示意顾薏扶住另一头。
他眼中凉意一闪而过。
损坏实验仪器,够她再攒一张黄条了。
顾薏咬咬唇,伸手抓住金属边框。
江群:“抬。”
测速器悬空不足两秒,顾薏松开手,仪器又落回桌面,毫发无损。
“我抬不动。”
江群声色发狠,神情渐显狂躁:“让你抬你就抬。”
顾薏眯起眼,倨傲道:“咳……你算哪根葱?”
说完,她弯腰拾起书包,对江群的恼火视若无睹。
“砰”的一声重响,尖锐刺耳的金属散落声紧随其后。
顾薏往后跌坐到地上,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沉重的测速器撞上她小腿,隔着秋日长裤,残忍地一路划到脚背。
刺痛感随之袭来,真切地引人颤栗。
顾薏咬紧下唇,嘴里溢出一丝腥甜。
直到这时,她才产生一丝惊惧。
“我算哪根葱?你又是什么东西?”
江群眼里冒火,抓起桌上的零件就往地上砸,全然不复往日模样。
零件噼里啪啦砸在她身边,顾薏缩起腿,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嗓子完全坏掉了,只能发出间断的音节。
完了,她就算死在这里,也……
“你干什么!”
实验室前门陡然大开,亮光中冲进来一个人,个头很高,容貌……看不太清。
顾薏憋了许久的眼泪就么涌了出来。
是他啊。
她家白鱼王子来救她了。
池屿闯进实验室的一刻,看到眼前场景,心都要被捏碎了。
他白着一张脸,眼神淬了毒般,上来就往江群脸上招呼了一拳。
极狠的一下,几乎把江群整个撂倒。
江群擦擦嘴角站起来,迅速予以还击。
看他要打池屿,顾薏吓傻了。
“别……你别打他!”
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清,顾薏急得扶墙站起来。
两个男生,一个狂躁病发,一个怒火攻心,哪是她能叫住的。
池屿身高和体能占优,三两下把人摁到地上,当头抡了几拳。这样他还嫌不够,又不挑准头地狠踹几脚,这才松开手。
江群自知打不过,倒是被揍得清醒一点。
他边喘粗气边骂:“操,你蓄意毁坏公物,等着被罚死吧。”
放狗屁。顾薏气炸了,明明是他把仪器推下来砸我,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池屿听了,气极反笑:
“是,就是我干的。”
说完,他一脚把散架的气垫导轨踢到江群身上,正中他膝盖。
江群腿一软,抱膝侧摔在地,总算不说话了。
池屿喘匀了气,情绪平复一二,低声问顾薏:
“还能走吗?”
顾薏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笑起来。
池屿面露担忧:“嗯?”
小姑娘一张脸惨兮兮,又哭又笑。
她指了指喉咙,告诉他她说不出话。
医务室就在实验楼底下不远,池屿顾不及避嫌,直接弯腰把顾薏背了起来。
顾薏眼泪流得更欢,几下就打湿他后颈衣物。
她双手紧紧搂住他脖颈,像抱着救命稻草。
“怎么不能说话?”他问。
肩上的小姑娘贴在他耳边,吹气似的:
“重感冒。”
池屿的心脏又沉了沉。
她得重感冒,他根本不知道。
她病成这样还来做义工,他却没有陪她一次。若不是碰到了姚子骏,这只病着的傻猫还不知道要被人欺负到什么地步。
池屿很想教训她,但不是现在。
他把小姑娘背到医务室,轻轻放在雪白病床上。
校医掀起她的裤腿,一条血痕触目惊心。
酒精棉触到伤口的时候,顾薏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皱在一块。
池屿站在病床边,不由得别开脸。
再看下去,他可能忍不住跑回去把那个人渣打死。
消完毒,校医拿着红药水过来,顾薏一看,吓得曲起腿:
“不要用那个,用了会留疤的。”
她嗓子哑,说话像对口型,校医听了半天才明白。
医生没见过这么娇气的,无奈道:
“学校里只有这个,将就一下吧。”
“不要不要!”顾薏扯住池屿的衣袖,“我不要涂这个。”
池屿眼皮一跳,顿时有种养了个小女儿的感觉。
校医也抬头看他,仿佛他是小姑娘的监护人。
池屿颇不自在地开口:“医生,能不涂吗?”
校医叹气:
“可以是可以,但要做好消毒,不能碰水和衣物。今天周四了,明天离校后去医院处理一下,愈合后买点祛疤膏就行。”
说完,校医帮她用酒精棉多擦了几遍。
等待血液结痂的过程中,顾薏一直在医务室坐着,医生又给她开了点感冒消炎药,敦促她服下。
池屿出门替顾薏找书包,医务室里没别人,年轻的女校医开口问她:
“男朋友?”
顾薏惊慌地摇头。
校医笑了笑:“我又不是老师,你怕什么。”
顾薏听罢,腼腆起来,做了个口型:
“真的不是。”
校医奇怪地抬了眉:
“竟然不是。你受伤了,我看他比你爸还急。”
顾薏抿着唇,笑容从唇角蹿出来。
她也不明白呀,为什么池屿会这么着急。
对于普通朋友而言,这样的担忧有些过分吧?
脑海里回放起刚才惊心动魄的画面,顾薏心动难抑。
她越来越觉得,池屿可能真的脑残了……
“好了吗?”
高挑少年从门外快步走进,裹着一阵凉风。
夜幕在他身后降临,而他眼中有星星点点。
池屿被顾薏的花痴眼神看得有些窘:
“晚自习快开始了。”
顾薏点头,单脚跳下床。
感冒消炎药开始发挥药效,她脑袋更晕了。
池屿极其自然地扶住她:
“走吧。”
顾薏抬眸瞧他,忽然瞥见他颧骨上淡淡的乌青,心疼极了:
“你受伤了?要不要……”
“没事。”池屿毫不在意,“过两天就好了。”
他背着顾薏的书包,把人扶出医务室。
近日气温转凉,太阳消失得愈来愈早。
顾薏没伤着筋骨,却软绵绵地倚在人家身上,像要取暖。
池屿随她去了,绷着脊背,神色极其正直。
“你最近……”他挤出几个字,很快住口。
顾薏还病着,说不出话,他何必急于一时。
“嗯?”
“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池屿侧过头,眼神轻轻落在她脸上,“这两天注意点,谨遵医嘱。”
“嗯。”
顾薏不能多话,难得乖巧极了。
送她到班级楼道口,趁着四下无人,池屿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发顶。
“乖一点。”他说,“让我省点心。”
几个字落到她耳朵里,顾薏心都化了。
她淡色的唇瓣一张一合,仍如吹气一般:
“喵呜。”
池屿手一滞,舍不得抽回。
反正她感冒了,鼻子也不通气。
心里这么想着,他手掌下移,轻轻捏住女孩挺翘的小鼻子。
她的皮肤真如凝脂一般,又嫩又滑。
他说:“傻猫。”
顾薏两条小细腿登时软了。
完了完了,好想就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去哪都成。
呜呜,她差不多患上傻猫症了,没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