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季竹音发起了高烧,身体蜷缩成一团冷地发抖,头像是被重重地打了一拳发疼发晕,难受得直呻吟。
季奶奶觉比较轻,受不了一点点响动,半夜听着不对,赶来季竹音房间查看,看到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立马手伸到季竹音脑袋上摸了摸;“哟,咋这么烫呢。”
“乖乖,哎哟。”季奶奶连忙去敲蒋文房间的门;“文文,季宗,快起来,音音发烧了。”
季竹音身体本就弱,这一病更是直接住进了医院。
第二天早上醒来季竹音还在低烧阶段,头重脚轻浑身都泛着疼,偏偏这个时候还来了大姨妈。
季竹音躺在病床上神志不清地看着天花板,右眼余光一片白,昨晚下了场很大的雪,混着雨的雪,玻璃被敲击一整夜,早晨终于安静了下来。
腹部疼得厉害,左右两边都疼已经有点分不清是生理期的疼,还是胃部的绞疼。季竹音缩了缩身子,疼痛一点点袭来,像蝼蚁一样遍布全身上下,对着她的身体上下撕咬,麻木得无法呼吸。
蒋文提着餐盒从外面进来,看季竹音醒了,快步走过去,手贴上季竹音额头,已经不是很烫了。心里松了口气,把她落下的头发拂到耳后;“还难受吗?”
季竹音睫毛轻轻颤了颤,唇和脸是一个色,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已经好多了,不难受。”
蒋文看了眼输液瓶点点头;“不难受就好,先吃点东西。”
蒋文打开餐盒,升起病床上的小桌板,递了个勺子给季竹音;“奶奶刚刚煲好的你最喜欢喝的山药粥。”
粥还在冒着热气,色泽极好一看就软糯香甜,季竹音接过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口里。明明之前很喜欢吃的,在口中嚼了好久还是咽不下,甚至还有种要反胃感。
好半天才咽进去一小口,忍着反胃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蒋文看着季竹音的手,伤口处已经结痂,附在手背上长长的一条,周围还泛着淡淡的青紫,心里皱巴巴地疼。
伤在儿身,疼在娘心。
最后季竹音也没能吃多少,餐盒里的粥像是没动过一样还是满满的。
蒋文拿起勺子想喂他;“乖,再吃点。”
季竹音躲开摇摇头;“妈,我想睡觉。”
“好,等会儿饿了再喝。”蒋文收回手,把餐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帮季竹音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道;“睡吧,妈妈帮你看着吊瓶。”
季竹音闭上眼睛,头像被吊在空中旋转,昏沉紧绷着的疼。
玻璃又传出轻轻的敲击声,分不清是雪还是雨。病房里的暖气开得很高,季竹音睡着了。
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大,随着节拍季竹音进入一个梦境,好像是很多年后的她,和很多年后的陈曲年。
梦中她好像快要去世了,而陈曲年马上就要结婚了。
她好像不是很伤心,面上带着笑的,拍着手随着大家一起起哄说着祝福的话,刚想去看看清新娘的脸,梦醒了。
耳边传来蒋文的嘟囔;“又发烧了。”
季竹音睁开眼,梦里的一切都那样真实,就好像自己真就那么走了一遭,喉咙干得发疼;“妈。”
“要喝水吗?”
季竹音点点头。
蒋文转身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季竹音坐起来,季竹音顺着蒋文的手往口里灌。
干枯得到滋润,季竹音缓了一会,“妈妈,我手机呢?”
蒋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她;“饿吗?”
季竹音接过手机摇摇头;“我想回家。”
“现在还不行,你还发这烧,等烧退了再回去。”蒋文又倒了杯温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多多喝水。”
季竹音打开手机,锁屏界面有不少未读消息排列整齐地占满整个屏幕。
今天是心好出院的日子,原本她和裴于怀他们约好去接心好出院的。
【儿子勒唐;煮咪,七楼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一起接心好出院,你人影子呢??】
【儿子勒唐;我们在小区门口等了半天,差点都没赶上。】
【煮咪;抱歉,家里有事忘记和你们说了,让你们白等了。】
【儿子勒唐;没事,我们在小区对面新开的烤肉店来不。】
【y;所有人都在,小爷我请客,七楼快来。】
所有人都在,按照之前季竹音肯定会去,现在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曲年。
以朋友的身份。
他们算是朋友吗?
他们能做朋友吗?
带着喜欢心思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站得稳吗?
季竹音快速在地敲下一行字,点击发送,随后关掉手机。
【煮咪;我不在家,就不去了。】
或许在陈曲年心里自己只不过是回家路上的一员,一个没有无关紧要的人。
张京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皱了皱眉;“七楼说不来。”
勒唐摇摇头;“哎,可惜了又少一个人宰阿裴。”
裴于怀视线移开手机屏幕,笑一声了;“她能吃多少。”
“哦。”张京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大坏蛋你喜欢音音姐姐。”心好嘟着嘴很气愤地叉起腰;“你不许喜欢。”
陈曲年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周围传来笑声,随后他也随着他们笑笑。
“你管得着么。”裴于怀满脸得意;“我就喜欢。”
“不行。”心好气地磨牙齿,声音都提高几分;“你是坏蛋姐姐是仙女。”
“哦。”裴于怀一副欠揍样;“我就喜欢,就喜欢。”
“就是不准。”心好哼了声,就往前面的娱乐区跑去。
“哦。”裴于怀不想再跟这小屁孩争论,转头开了瓶啤酒,正想往仰头往口里灌,瓶身被碰了下。
陈曲年举起酒瓶先他一步仰头灌了一口。
裴于怀拿酒瓶的手顿住,挑挑眉;“阿年,这是高兴还是难过。”
“活久见啊。”张京也很意外,平时他们怎么说陈曲年都不会赏脸,即使全桌喝得烂醉,陈曲年也是一滴不沾,他还以为他不会喝酒,这会一口下去半瓶。
藏得挺深。
陈曲年握着手里的酒瓶,苦涩在口里弥漫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垂眼盯着瓶里慢慢消下去的气泡,笑了声当作回应。
气氛都到这了,不喝酒的都喝了,他们更是义不容辞,张京转手打开一瓶酒,举起来;“来,走一个。”
勒唐拎起一瓶酒用牙咬开;“cheers。”
瓶身碰撞,白色气泡掉进滚烫的烤盘,和油碰撞跳了段短暂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