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窝在宾馆里面研究孔叔给的资料,光头则是带着老金头出去,找地方洗澡剪发,买新衣服。
等到了深夜,这俩人才回来。
老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可这句话在老金头身上,就显得有些扯淡了。
这老头别管怎么收拾,除了邋遢就是邋遢,哪怕是洗去了一身的陈年老泥,刮去了满脸的胡子,也换了一身中山装。
但给人的感觉,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明显就是不属于他的状态,尤其是这家伙咧嘴一笑时的大黄牙,看起来就是贱兮兮的。
衣服穿在他身上,就跟一个猴子套上了人类衣服似的,搞得跟杂耍似的,格外的滑稽。
特别是这老头的瘦弱,他和光头站在一起,那简直就是最萌反差,极其的别扭。
或许是常年乞讨的原因,这老头也不知在哪,又弄了个破竹棍,始终拄在手里,让他扔了也不扔,只能随他去了。
而光头也嫌我的军绿套装,实在是太土了,又给我买了一套新衣服。
换好了衣服,我们三个人就在屋子里面开始商量明天演出的事情,顺便又磨合了一下团队合作的默契。
一直忙乎到后半夜,老金头这才回去睡觉。
人走了,我也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师兄,老金头这人你搞清楚
了?”
光头抽了一口烟,默默地摇了摇头,“一问三不知,说啥都摇头,嘴里没一句正经的,东拉西扯倒是挺在行的。”
“那你怎么放心把人留在身边的?”
“这……”光头老脸一红,“唉,别提了,他娘的,这老头有两把刷子,昨晚和我打了个平手,我拿不下他。”
“就因为这个,你把人留在身边了?”
“嗯,动手之前说好的,打不过他,我就给他养老,男人得说话算数。”
“……”
我这个无语了,老金头这人来历不凡,明显是门内人,可却不表明身份,还一直缠着我们,摆明了是有所图,可光头就这么把人留在身边,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见我不说话,光头掐灭了烟头,顺着窗户扔了出去,“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与其让他惦记,倒不如把他带在身边,他要是有啥歹意,咱哥俩就联手,我就不信还做不掉他!”
光头说完,就推门出去了,我也不再犹豫,关灯睡觉。
次日天明,孔叔安排车,接我们去会场演出,而报名费,入场资格什么的,孔叔也都帮我们搞定了,我们只管入场演出即可。
皮影大会,算上我们在内,一共有四组戏班子,分成上下两场,上午是晋级赛,下午是决赛。
上午也没什么好说的,在孔叔的钞能力加持下,我们三个人毫无悬念的顺利晋级,而与我们同时晋级的,还有被孔叔单独标注出来的那个白马戏班,班主白三。
也就是说,下午的决赛,我只要搞定了这个班主白三,基本就可以进入云清寺演出了。
中午吃完了饭,光头递给我一支烟,“师弟,那个白三,有把握吗?”
“这……”我看着手上的录像,有些头疼,“孔叔刚把上午演出录像发给我,我看了一下,这人演出也算是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传言这人能让皮影人活过来,那应该就是门内人。”
“能搞定吗?”
我叹了口气,“不好说,没见过他施法,不知道他道行深浅……”
“嗨,有啥怕的?比不过他,就让他消失。”老金头一边剔着牙,一边猥琐的笑着,“咱们三个人呢,八戒你搞不定……”
“是朱半斤!”
“是是是,姓啥不吃饭啊,哪的黄土不埋人?叫啥无所谓,反正咱们人多,你搞不定,还有我俩呢,咱仨半路给他套上麻袋,揍他一顿就完事了。”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这老头还真是简单粗暴,不过就说话的这么会功夫,老金头就把光头放在桌子上的那盒华子,给顺走了,还点了根烟,美美的
抽了起来。
光头也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其实老金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断他一条腿,我就不信他还能……”
“秃子,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光头正说着话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说话声,我回头看去,顿时眼前一亮!
老熟人!也是我的大恩人之一,不死堂的马三针,不过子——马爷!
老头子还是老样子,一身的长袍马褂,右手拎着一根半米多长的烟袋锅,左手把玩着两对白核桃,身旁跟着的就是他的孙女——马宛童。
几年不见,这马宛童出落得也越发的好看了。
不同的是,几年前的马宛童还是一身男士马褂,瓜皮小帽,现在却是一身女性的白色旗袍,身材也可谓是凸凹有致,再搭配那姣好的面容,长发齐腰之下,可谓是不妖不媚、不娇柔不造作、不病态,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马爷爷!”我兴奋地站了起来,连忙抱拳拱手,“马爷爷,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你,多谢当年的救命之恩!”
马爷皮笑肉不笑的对我点了点头,光头也浮皮潦草的抱了抱拳,“呦,马爷,多年不见了,您老一向可好?”
“嗯,一向安好。”
马爷微微颔首示意,随即就看
向了正在那啃骨头的老金头,走到他跟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孙女后,恭恭敬敬上前一礼。
“老爷子,您吉祥,给您请安,您老万福。”
老金头正一手香烟,一手骨头的在那吃东西呢,听到动静也是一愣,转头看了一眼他,一脸的蒙蔽,“你……谁啊?你认识我?”
“老爷子您常年在外,不认识小人也是应该的。”马爷也不生气,起身后接过烟袋和核桃,就跟没事人似的。
不过这一波操作,属实是把我看呆了,也把光头看愣了。
这俩人年纪相差不多,可马爷却叫老金头老爷子,还给他躬身一礼请安?
我记得孔叔当年和我说过,马爷这人可谓是背景深厚啊,关系都在京里呢,莫说是松江县了,放眼整个林海市,都没人敢得罪这老爷子,辈分大的简直是没边儿了!
可这么一个牛人,竟然还要给老金头这个要饭花子行礼请安?
最离谱的是,老金头还不认识他?
我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可马爷却吐了一口烟,看向了我,“小子,下午的演出你放开手脚,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老头子我给你兜底!”
“啊?”我微微一愣,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想追问,马宛童就对我古灵精怪一笑,“半斤哥,你见到死猪开口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