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二楼比较简单,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卧室,一个书房。
孔祥然说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因为母亲腿脚不方便,所以住在一楼,而他也打算没事的时候回来住几天,陪陪母亲,所以书房的阳台还有健身器材。
在那个声音的指引下,我直奔书房,推开门后,那个声音就让我去看墙上挂的一幅画卷。
我走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是一幅古色古香的风景画,上面内容是竹林、小溪、茅草屋、飞鸟、浣纱女等,看起来倒是心旷神怡,颇为雅致。
不过我是个粗人,从小跟着父亲走江湖,对于书画也没什么了解,所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只是觉得还挺好看。
而就在这时,孔祥然走了过来,“朱兄弟,这是大乘寺老方丈,亲自手绘的一副画卷,我这……哈哈哈,实不相瞒,我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就喜欢这些文玩字画,前几日乔迁宴上,老方丈开光后,亲自打发人送来的,我就挂在这里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不错个屁,小子,你好好看看那个浣纱女。”那个声音突然说道。
我凑近看了一下,随即就觉得背脊生风,一股子凉意,瞬间袭遍全身!
那浣纱女的脸上,竟然有一口粘痰!
而且这浣纱女的眉眼和嘴巴,都格外的妖艳,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红色。
“哎这这、这哪来的口水啊?老陈,谁
来过这个房间!”孔祥然见我盯着那女人的脸,也凑了过来,不过看了一眼,就喊了起来。
之前引我们进门的那个管家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后也是一脸茫然,“这、不知道啊!您交代过不让人进书房,我……”
“不用问了,这粘痰是我吐的。”
“啊?”孔祥然脸上一阵尴尬,但马上就又哈哈一笑,“没事没事,高人做事,果然不拘一格,这口水吐的……真别致!哈哈哈。”
对于他这种硬捧,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也没搭茬,不过我那个声音,却开始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我也彻底了解了。
“孔先生,事情我都知道了,没有什么恶鬼作怪,所有的一切,都是这画中女人所为!”
“啊?”
“不用惊讶,这画确实是出自于高人之手,但是不是和尚画的就不知道了,因为这画中女人的眉眼和嘴唇,还有十指指甲,皆是用人血和朱砂点化而成,因此有了灵性,所以可以夜间出来吓人。”
之所以说这未必是和尚所为,就是因为那个声音说,这种手段是民间的旁门左道,并非是三教中人的法术,所以不敢断定真的是和尚所为。
而我怕得罪人,也不想拉低了三十六行的身价,故此,也没明说。
可孔祥然听我说完,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这……真的是这画中女人?”
我点了点头,指
着上面的粘痰,“这就是证据,这女人来自画中,自然是怕水火,刚才被我一口粘痰破了真身,所以这才遁回画中。”
“那这东西怎么处理?”
“烧了!这就是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如果不处理的话,日久天长,这东西还会再出来,等她吸到了人气,便会杀人!到时候别管这宅子里面住多少人,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留活口!”
听我这么说,孔祥然也连忙招呼老陈管家,让他弄了一个大瓷盆,当着我的面,焚烧画卷。
而随着火光燃起,画卷中的女人,也传出阵阵的哀嚎与嘶吼,隐隐之中,我似乎是还能看到,那女人的五官都在扭曲,仿佛是想要从画里逃出来似的!
片刻后,哀嚎停止,整张画作也随之化作飞灰。
“朱兄弟,这……以后不会再出事了吧?”孔祥然盯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我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却没了动静。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硬着头皮笑了笑,“不会了!画卷已经烧了,那东西不会再出来了,不过……这明显是有人要害你,如果对方……”
“朱兄弟是高人,要不以后就住在我这里吧?”
孔祥然连忙说道,我尴尬一笑,心说我住在这里?开什么玩笑?
有没有真本事,我自己还不清楚吗?要不是那个声音处处提点,怕是我自己都得搭进去。
现在这家伙时灵时
不灵,以后还能不能再帮我,都是未知数呢,我留在这里给他当高人迟早露馅啊!
“那个……孔先生,还是算了吧,我这点微末的道行,实在是不足道哉,而且我正好要去苇子湾拜师,等我学成归来再说吧。”
孔祥然虽然面露失望之色,但却没有强求,只是惋惜的笑道:“唉,那好吧,既然这样的话,去留随意,我也不强留几位了,但……哦对了,朱兄弟打算什么时候去拜师?”
我尴尬一笑,“额,实不相瞒,我还在找苇子湾在哪,等我找到就上路。”
“这个好办,我人脉广,可以帮你打听一下,在打听出下落之前,朱兄弟你们就住在这里吧,也好帮我镇宅,趁着这段时间,我正好把事情查清。”
“我……”
“就这么定了!老陈,给朱老弟和熊先生安排房间。”
我本想拒绝,可孔祥然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就这样,我们被孔祥然安排住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我倒了一杯水,左手捏着茶杯,右手拖着杯底,躬身递给二叔。
这叫做赔罪茶,在三十六行里,最大的忌讳就是抢饭碗和出风头,明明是请他们吹鼓手演出,可却被我这个影匠出了风头,还被当成了座上宾,抢了饭碗。
两个大忌,都被我触碰到了,所以按照行内规矩,必须赔罪。
我恭恭敬敬,规规矩矩递了过去,“二叔喝茶。”
二叔瞄了一眼茶杯,宠溺一笑,“孩子,我是你叔儿啊,你有本事了,叔儿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叔侄没必要来这一套。”
我尴尬的笑着,二叔则是接着问道:“孩子,我很想知道,你这些手段是和谁学的,你爹他也没这本事啊,我和他一样,都是半搭子啊!”
“其实是……”
“别瞎说,不能让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刚想说话,那个声音又再次出现了。
我稍微愣了一下,马上就改口道:“其实是我爹教的,我爹确实是半搭子,但是也懂一点小法术,只是平常比较低调,所以没和您说。”
听我这么说,二叔也笑了笑,自顾自的埋怨了几句老爹不够意思,骗他什么的,所以也没再深究,然后就让我回去休息了。
等我躺倒床上,再去呼喊那个人的声音时,这家伙只说了两件事。
第一,昨天在棺材里面的时候,我当着恶鬼面发誓,不替佛像下面的人伸冤,便会被百鬼缠身,不得好死。
所以,在我没兑现承诺之前,这百只恶鬼便会一直跟着我,直到死亡!不过现在已经被这老头压下去了。
第二,就是这老头的存在,不能让任何知道,不然我会被人追杀!
至于为什么,老头没说。
之后任由我如何呼喊,这老头都没了动静。
完全是想搭理我就搭理我,不想搭理我就把我当空气,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