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眠并不嗜杀,只是路见不平,小小地教训了一下花心嘴贱的人类雄性,并且庆幸自己的天命人只是难追了点,不是太恶劣的人。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她在晚上八点钟顺着公园的河流一路游到老城区的海边,岸上是她在人类世界的住址,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简直媲美管家的劳斯莱斯。
但虞眠还是深更半夜才上岸的,因为她在即将到家的时候又去了一趟沉船区,路上又挑了几条小零食当宵夜,最后换回防水袋里的衣服,挂着一身铃铃铛铛的朱玉宝石回到了自己住的小房间。
她不是白白接受别人好意而不有所表示的怀鱼,既然徐声途答应帮她追人,那么作为回报,她会给徐声途一些人鱼的礼物。
四乘五米鱼缸直接从门口链接到阳台,虞眠进门就舒舒服服幻化回鱼尾,边搅弄着池水边拿刷子把捞到的东西洗刷刷洗刷刷清洗干净,然后摆到干燥的阳台,一打开厚实的窗帘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她玩了一晚上的水——不,是洗了一晚上的宝石。
虞眠眯着眼呆了片刻,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虞眠听到动静立刻游过去,擦擦手,趴在鱼缸边上伸手去够手机。
她的手机屏幕是简易版的,光亮调到了最暗,字体很大,界面简单到不行,用的是这个时代老人常用的模式,却很适合虞眠,每一个图标都格外清晰,没有花里胡哨的内容,且容易让鱼记住操作步骤。
生存不易,人类世界的竞争太激烈,稍不注意就很容易饿死,虽然虞眠偶尔会去海里改善生活,但随着退鳞期的临近,她的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遇上巨型鲨鱼等动物只有被吃掉的份,所以虞眠非必要不会下海,不得不打三份散工维持生计。
她打工的时间一般是不太热的下午,但海洋馆今天早上有一场美人鱼表演需要她出场,老板给她开了三倍工资,快到了表演的时间还不见虞眠出现,疯狂电话轰炸。
不太想出门的虞眠懒洋洋用手指数着那串简短的零,换算了一下能买多少斤鱼,最终还是向生活屈服了。
上午的阳光果然炽热难忍,虞眠全身裹得严严实实防止晒伤,美人披块布都好看,不少人都看过来,还以为是哪家的明星。
但明星不会出现在老破小的城区,这里的治安不好,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被这道倩影吸引了目光,还没上去搭讪,看清虞眠那双琥珀色的双眼时全身幻痛,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搭讪不成反被群殴的夜晚,纷纷熄了蠢蠢欲动的心。
路边打麻将的阿姨看到这一幕,纷纷笑了,其中一个烫着高耸红色发型的时髦阿姨冲虞眠招了招手。
“眠眠又去上班了啊?”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虞眠看过去,是唯一一个愿意给她地方住,并且任由她改造屋子的人。
她的目光清凌凌的,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人看,十足的冷艳高贵。
房东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指:“你那个地板又漏水了,车库都差点被淹了你发工资了吧?”
游嗨了鱼缸漏水很正常,虞眠见过楼下车库被淹的画面,习以为常地掏出一沓现金,那是她前几天在酒吧当卖酒小妹日结的工资。
红彤彤的颜色直接让旁边几个阿姨红了眼,羡慕地看着房东将那一沓现金收进兜里,有些后悔当初接纳虞眠的不是他们。
房东阿姨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见虞眠放下钱就要走,她避开这群眼热的麻友,将虞眠拉到了没人的地方,悄悄问她:“你的珍珠最近还卖呢?”
虞眠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低头只是看了一眼,房东就讪讪收回手,摸了摸衣角:“蚊子再小也是肉,那些珍珠虽然便宜,但凑多点也是一顿饭钱,珍珠现在人工养殖都泛滥了,都没多少人收购,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租客的面子上,我才不帮你找买家呢”
虞眠在太阳底下显得有气无力的:“没有了。”
都给徐声途拿去盘了,徐声途看起来还挺喜欢她的眼泪的,每一颗都盘得圆滚滚,蒙着一层漂亮的哑光,虞眠从未见过自己的眼泪有朝一日会有这么好看的一天。
见她说没有,房东有些不甘心,虞眠平时就喜欢去附近的海域潜游,经常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回家,估计在海里淘到了不少好宝贝,那些珍珠她可卖了不少钱,要是真没有了对她来说可是一笔最大的损失了。
房租什么的倒是其次,珍珠才是生意的大头,她当初愿意收留身份不明的虞眠不就是看中了她手里抛着玩的极品珍珠?
“真的没有了?一颗都没有了?你从哪个海域拿到的货?就不能跟你姨说一下吗?你姨对亲女儿都没有对你好,姨知道你喜欢养鱼,你看哪个租客又能砸墙又能装这么大的鱼缸?不如改天我给你买最漂亮的观赏鱼给你”
虞眠原本靠在墙上,听到她要把乱七八糟的鱼丢进自己的领地,被入侵的愤怒让虞眠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直接高房东一个头,嘴里发出一串叽里咕噜的声音,冲她的脖子伸出手。
听不懂人鱼语但能感受到虞眠身上威慑力的房东腿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她的那天,浑身发着抖。
见她臣服在自己脚下,虞眠甩甩不存在的鱼尾满意地走了,留下房东瘫软在地上,在大热天打了个寒战,暗恼自己真是财迷心窍了,她竟然企图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谈钱说感情!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从虞眠身上敲诈来几颗珍珠的那天,晚归的虞眠身边躺着十来个企图对她不轨的地痞流氓,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说愿意把昧下的钱全都给她,说不定自己也会变成躺平的一员。
但虞眠既不要她的钱也不要她的命,她要的只是一间住的地方,看着人畜无害,其实最好说话,要什么给什么,渐渐的房东越来越大胆,忘了她从一开始是不好惹的。
直到现在,房东才意识到自己收留了一个什么样的怪人。
明明是她的房子,她甚至都不敢赶虞眠走了,因为虞眠俨然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地盘,只要她有一丝的冒犯,虞眠的手就会毫不留情伸向她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