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江如许就拎着准备好的早膳去了翠微阁。
还未进门,她就看到百里渊已经抱着本书坐在桌前了。
她兴高采烈地跨进去,却见桌上已经摆了一盘核桃糕。
她在心里默数了一下,发现盘中只有七块,明媚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生气地指责道:
“昨晚我们不是说好了,你等我给你带早膳,不吃别人给你准备的,你怎么食言了!”
“谁食言了?”百里渊放下手中的书,不满地反驳道,“我早上起来到现在滴水未进呢,你怎么这会才来,我都快饿死了。”
江如许指了指桌上的核桃糕:“你没吃,那盘中怎么只剩七块了?”
百里渊顺着江如许的手指瞥了眼桌上的核桃糕,随口答道:“端上来的时候就只有七块吧。”
江如许半信半疑地喃喃道:“糕点一般不都是双数吗,哪有只上七块的?”
“许是崔嬷嬷在端上来之前,拿走了一块去尝口味。”百里渊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随即便催促道:“我都快饿死了,你到底带了什么吃的,再不拿出来,我真要吃核桃糕了。”
“我带了豆沙饼和红枣羹。”江如许将这两样从食盒中取出后,又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木盒,“还给你带了一盒梨膏糖,以后你喝完中药吃一颗,嘴里就不会太苦了。”
百里渊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你不是说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嘛。”
江如许认真答道:“这一盒和市面上那些糖可不一样,这是我昨晚亲自熬的,有甜味但却不会太甜,给你吃刚合适。”
百里渊诧异:“你一个世家贵女还会熬糖?”
江如许愣了下,随即胡编了个理由:“我之前在庄子上没事做,跟下人们学的。”
百里渊眼底泛起一抹说不出的情绪,随即略显尴尬地低下头继续喝起碗里的粥。
江如许倒是不以为意,挨着百里渊坐下后,也自顾自地吃起了带来的早膳。
早膳吃完后,江如许将粥碗收回到食盒内,看了眼桌上的两盘糕点,对百里渊说道:“红豆饼给你留下,这盘核桃糕就让我带回去吧。”
百里渊当然知道江如许这是在保护他,所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江如许盖好食盒的盖子,再次抬眸对上百里渊的眼睛:“午膳也要等我哦。”
百里渊点头应了一声,江如许才满意地离开了翠微阁。
江如许才走,百里渊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桌上的小糖盒。
他取出一粒刚想放入口中,却突然皱了皱眉,又放回了盒子里。
他拿起糖盒的盖子正要盖上,奚怀就走了进来,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您早上给我那块核桃糕果然也有问题,苗神医说里面的毒素和昨日那些饭菜中的一样。”
百里渊眼角一沉,压低声音问道:“厨房那边可有发现?下毒之人可是崔嬷嬷?”
奚怀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崔嬷嬷,是一个半年前来府里的侍女。”
“半年前?”百里渊垂眸沉吟着,“那不就是我身体第一次出现异样的时间嘛。”
奚怀:“正是,可见此女就是给您下毒的罪魁祸首。”
百里渊:“是谁把她招进府里的?”
奚怀:“是柏嬷嬷。”
百里渊蹙眉,奚怀赶忙解释道:
“柏嬷嬷说半年前在市集见她卖身葬父,觉得很是可怜,就把她买了回来,回来后见她能做得一手好饭,便又把她送到了您这边的厨房。”
百里渊沉声道:“此事和柏嬷嬷定无关系,定是有心之人借柏嬷嬷的善良做了这个局,将人送进了我府里。”
“你继续派人盯着这个下毒之人,她既是要下毒,总得有人给她毒药,到时候一并抓获了,再一起拷问。”
“是。”
奚怀领了命便要退下,却又被百里渊叫住。
“等一下。”百里渊从糖盒里取出一粒梨膏糖递向奚怀,“去给苗神医看一下,看看这糖里有没有问题。”
奚怀疑惑地接过那粒梨膏糖,谨慎问道:“四皇妃不是不让您吃太甜的东西吗?您怎么还让厨房给您做梨膏糖?”
百里渊眼神不自然地移向旁边,不满地催促道:“少废话,快去!”
奚怀自然不敢回嘴,只能捏着那粒糖再次去往苗神医的院子。
不多时,他就回来了。
他还没踏进门,百里渊就急切问道:“怎么样?有问题吗?”
奚怀满脸纠结地摇了摇头,答道:“没有问题。”
百里渊松了口气,把糖盒塞进了自己怀中,埋怨道:“没问题,你苦着张脸做什么!”
奚怀挠了挠头,解释道:“属下想不明白啊,这厨房里的人怎么一会要给您下毒,一会又给您下补药。”
百里渊警惕地坐正了身体,问道:“什么补药?”
奚怀:“苗神医说送去的那粒糖里不但没有毒药,反而还有一些滋补身体的药材,那些药材刚好适合滋补您现在的身体。”
百里渊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又从怀中摸出了糖盒,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奚怀追问道:“殿下,您不觉得奇怪吗?”
百里渊不想让人知道他疑心的是江如许送来的糖,所以随口打发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不必多管了,去忙别的事情吧。”
奚怀退下后,百里渊对着糖盒出了半天的神,直到侍女端着药碗走进来,他才回过神来。
喝完中药,他把一粒梨膏糖塞入口中,甜味在口中化开,也在心里化开。
这梨膏糖明明没有他平日里吃到那种甜,可是他却觉得格外可口,细细嘬一下,甚至还能品出丝丝的药香。
这女人确实有几分本事,怪不得会让百里澈念念不忘。
可是,她爱的明明也是百里澈,干嘛突然对他这么好。
百里渊霎时觉得烦躁异常,脸上的欢喜之色也被烦闷所取代,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让他感觉呼吸不畅。
他深吸了几口气,觉得定是在屋里坐久了,所以才憋闷得慌。
他刚起身准备去院外透透气,就碰上了急匆匆赶来的无尘。
他沉着脸问道:“不是让你在锦瑟轩盯着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