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脸上虽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惊,但震惊之外的情绪却又大不相同。
贤贵妃因为计划被打乱,脸上透出了些许烦躁,原本她在这一步是可以暗讽一下穆国公的,可眼下她也只能把那些早就准备好的话全咽回到肚子里。
江如澜刚刚还笑得一脸得意,此刻脸上也是难掩的失落,她明明记得出嫁前父亲虽然给江如许请了教习嬷嬷,但当时江如许却并未用心学习,还总是因为出错气得教习嬷嬷去她母亲那里告状。
只是眼下轮到她去敬茶了,她只能先将此疑惑放下,她可不想在今天的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她不能再让三皇子对她失望了。
可三皇子此刻却并没有将关注点放在她身上,反而是低垂着眼眸盯着桌上的酒杯出神。
敬茶的环节结束后,贤贵妃并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江如许,她眼波一转,笑着侧过头对皇帝说道:
“臣妾之前曾听闻穆国公家的女儿教养的极好,不止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舞技也十分惊人。”
“记得有一年在太后的寿宴上,好像就是穆国公家的女儿跳了一曲,让太后甚是欢喜,寿宴结束后太后还在我面前夸赞过好多次呢。”
说着,贤贵妃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她轻叹一声,惋惜道:
“可惜那年臣妾身体抱恙,没能参加太后的寿宴,没有眼福亲眼目睹到让太后都赞不绝口的舞技。”
“皇上您也知道,臣妾是个极爱舞之人,今日这家宴也无外人,不知可否让三皇妃和四皇妃为我们大家舞上一曲,就当是给臣妾开开眼。”
贤贵妃的语气很是娇媚,皇帝正好也觉得此次家宴过于无趣,便开口向坐在下方的江家二女询问道:
“你们二人可愿意为贤贵妃舞上一曲?”
江如澜自然是万分愿意的,因为方才贤贵妃提到的那个被太后夸赞之人,正是她。
而且她上一世,也是靠一支舞彻底俘获了三皇子的心,近来她正愁没机会给三皇子跳上一曲,眼下见机会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她又岂会拒之门外。
更何况,皇上问的是她和江如许,可江如许又不会跳舞,这样一来,岂不更能凸显出她的优秀。
她没有任何犹豫,起身行了一礼后回道:“能为贵妃娘娘跳舞是我们的荣幸,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不愿意呢。”
贤贵妃满意地笑了笑,继而转过头去看还坐在座位上的江如许:“四皇妃不表态,是不愿意为本宫舞上一曲吗?”
听到贤贵妃的问话,江如许绞在一起的双手又使劲捏了一下,她正要起身答话,却见百里渊先她一步站了起来。
百里渊向贤贵妃行了一礼,解释道:“贤娘娘误会了,她并非是不愿意为娘娘跳舞,而是几日前刚扭伤了脚,如今走路都费力,实在是跳不了舞。”
“这么不巧啊。”贤贵妃皱了皱眉,心中虽有猜忌,但理由毕竟是四皇子说的,她也不好再质疑什么,于是只好转移方向,
“不过若是只有舞蹈的话,也的确索然无味,既然四皇妃伤了脚不能跳舞,那便为三皇妃弹支曲子伴舞可好?”
江如许知道,今日若是不让贤贵妃出一口气,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眼下从贤贵妃提出的这些要求来看,想必是已经查到了她并不会这些技能,让她当众表演,不过是想看她当众出丑罢了。
江如许思忖着,与其被人揭露,还不如自己直接坦白。
反正在她看来,不会这些才艺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
她起身行了一礼答道:“贵妃娘娘恕罪,臣女愚钝,既不会弹琴,也不会跳舞,实在难以完成娘娘所托。”
贤贵妃柳眉倒竖,厉声喝道:“四皇妃好大的架子,连皇上和本宫的面子都不给,若是真这么不想给我们展示,倒是直说也无妨,何必一会拿脚扭伤搪塞,一会又拿不会来搪塞。”
江如许立刻离开座位,跪在了大殿上:“望皇上和娘娘明鉴,臣女并非是不愿展示,而是真的不会。”
“四皇子方才为臣女解围,一来是臣女的脚的确受伤了,二来是我与四皇子相处不过几日,四皇子并不知道臣女不会这些。”
皇帝才放晴没多久的脸,又布满了阴霾,他沉声问道:“你二人同是穆国公府的嫡女,为何她会,你却不会?”
江如许并不知道今日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探查她与江如澜的区别,故而也不认为原主的身世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于是开口回道:
“臣女自小在乡下的庄子上长大,不曾学过这些课程。”
皇帝和贤贵妃对江如许的回答倍感意外,他们都以为要费上一番波折才会探知到事情的真相,却不曾想这么轻易就得到了答案。
皇帝不愿相信穆国公竟然真的将一个不学无术的女儿嫁给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又不死心的问道:“你没学过跳舞和弹琴,那你都学过什么课程?”
江如许回忆了下原主的经历,继续答道:“父亲从未给臣女请过专门的夫子,臣女只是略识得些字罢了。”
皇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气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厉声喝道:“去,立刻把穆国公给朕叫来!”
贤贵妃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装出一副痛心的样子小心安慰道:“皇上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况且我看四皇妃并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想来穆国公也没想瞒着您,既是如此那他一定是有这么做的理由,我们不妨等会听听他的解释。”
皇帝此刻已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大殿上顿时寂静无声。
三皇子百里澈看着跪在大殿上的江如许,眼中的疑惑更浓了。
这个女人怎么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
她不是最介意别人说她从小养在庄子上什么都没学过吗,如今怎么会如此坦然地自己说了出来。
而且,他分明记得这个女人不但没有任何学识,还不懂任何礼数,行为总是透着乡野村妇的气质,实在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放着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碰都不碰一下,就直接锁进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