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免多了些疑心。
而对面,倒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坦然模样,“我正是首领乌图玉,听皇上传召,我便来了。”
萧凌月仍旧半信半疑。
不过当务之急并非是认首领,而是认钱。
只要对方能够将他要的钱带来,他是谁都并不重要。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钱丢了。”
萧凌月想过无数个借口,如百姓不愿交税,西北四处混乱等,可万万没想到对方送来的竟是这么一个理由。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乌图玉,“你再说一遍。”
“钱丢了,就丢在京城。”
“怎么会这样?”孟明珠也坐不住了。
她还等着这笔钱站稳自己脚跟呢,没想到竟出这么个事儿。
相比起萧凌月和孟明珠,乌图玉明显悠然自得。
“我怎么知道?这事儿还不是怪你们,明明知晓我要送钱来,却不派个人接送一下,害得我一不小心误入黑市,更是一不小心将钱全弄丢了。
如今你们找我拿钱,我上哪儿给你们拿?只能求你们派个人出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出个一二。”
“你说的简单,那东西岂是我们能找就能找到的?”
乌图玉丢的是钱,可不是什么衣裳,裤子。
但凡街道上有一文钱,眨眼间就会被乞丐抢一抢而空。
如今丢的,可是好大一箱银子啊!
就算是他们要找,别人若是有意要藏,也不是他们能够找的出来的。
“那就是你们无能咯。钱我已经带过来了,可因为你们的失误,弄丢了,我能怎么办?
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什么所以然,你们有势有权,要是你们都想不出什么招,那我更是没什么话可说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把所有锅甩在我们头上吗?”
“难道不该,你们说要银子就要银子,一点喘息都不给我们,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把钱凑齐,却因为你们没有保护好而丢掉。
这银子又不是丢到我们这地儿,你向我们诉苦,我们找谁说理去?”
这话显然是无赖所言。
萧凌月这下总算知晓为何这少年是首领呢。
强行朝西北征税,西北定是不平。
奈何恐惧玄虎,他们就算不愿,也不得不答应。
可那么大笔银子他们怎么舍得说给就给,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他们与其扔了,也不愿意让他们轻易得到。
“皇上,你看看是不是我说的这个道理?你们的命令,该听的我都听了,可偏偏事情是出在你们地盘上。
是你们安排错误,才造成这次意外发生,要是你们都不承担起主动责任,那我如何承担?
反正现在给钱是给不了了,如果你们不愿意找,那就要我的命吧。
毕竟西北可是没钱可以给了,你们若是再逼他们,说不定他们真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刚柔并济,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一语双关。
表面上是说,我身上没钱,要是真的要钱,那就只能要命。
实际上是告诉众人,该给的钱已经给了,要是再逼这样就要出意外了。
眼下玄虎并未守在西北,而留在宫中的银蛇,根本不堪重用。
要是西北真的闹腾起来,恐怕就算他亲自出马,也控制不住。
思来想去,萧凌月笑了。
面儿上虽然客气,可眼底却是化不了的冰。
“首领所言极是,这事儿确实是我们没有安排好,既然这钱是在我们这儿出的问题,那我们应该负些责任。
孟明珠,立刻派人去找!”
“皇上,这天南地北的,怎么可能找得到?”
萧凌月一记冷眼撇过去,孟明珠吓的是直跺脚,“找,我马上派人去找,我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孟明珠匆匆离去,屋里就只剩下乌图玉萧凌月两人。
四目相对,周遭冷的跟无人似的。
萧凌月起唇,“钱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了,首领,眼下如何打算?”
“那就在京城待着吧,反正西北有人,我也不慌着回去,倘若皇上怜爱,还请赐个居所住。”
“凌云阁,你不介意吧?”
凌云阁,是官员进宫,临时休息的地方。
显然,皇帝并没有将他这个首领放在心上。
乌图玉并不在意,毕竟他来京城可不是为了做客的,而是想要知道玄虎为什么撤军的。
如今在玄虎带领下,西北已不同往日,倘若对方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西北能变得更好。
可偏偏就在这么关键时候,他们退了,退的杳无音讯,退的毫无道理。
他是西北首领,百姓要他的交代,他也要玄虎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
想着,他淡淡的目光里露出一丝亮色,“横竖不过是小小居所,哪怕是狗洞,小的也乐意至极,能得皇上安排,算是小的三生有幸……”
半盏茶功夫不到,乌图玉被安排到凌云阁。
宫女太监站满一屋子,乌图玉跟没看到似的,鞋都没脱就上了床。
那粗鲁不堪的样子,引得不少人掩鼻嫌弃。
“这就是西北的首领?看起来仪表堂堂,行为怎么这般粗鲁?
就这模样,柴房里的太监都比他好,我们还是不要靠他太近。”
不少贴身伺候的宫女已经默默退出门去。
太监见此,也不由的摇摆起来。
然而他们是来监督乌图玉的,倘若没有上方的命令就离开,是要杀头的。
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走。
噗噗——
就在这时,一阵响动传了出来。
随即,恶臭如沙尘暴扑面而来,众人闻着,脸瞬间变成猪肝色。
“什么味道?”
乌图玉不好意思的起身,“抱歉抱歉,路上吃的有些多了,眼下有些憋不住了,你们这恭房在哪里?”
寻了半天找不到路,乌图玉作势就要蹲下。
“不行不行,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地解决了吧?反正我们大西北的豪放,也不在意,想必你们也不会放心上吧。”
说着,他就要拆开裤裆。
众人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屋外跑。
他们哪里见过这架势,宫里人入恭,都恨不得藏着些,免得被人看到。
而这人倒是毫不顾忌,如此行径简直是荒谬无比。
他们就算害怕砍头,也实在没办法看下去。
门轰的一声被关上,随即传来太监们的声音,“大人,你且先行处理自己的事儿,等你处理好了再让我们进去。”
“好嘞!”
乌图玉爽朗一笑,见屋外人确实没有进屋之样,他这才收起笑,直起了身子。
“呆子!”
低声骂了句,他转头打开窗子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