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散,阴气下沉。
屋子里在重回片刻寂静后,忽然传来一阵接二连三的爆响!
“咔!咔!咔!”
几十尊木雕应声炸裂。
何庭像疯了似的想要去阻止它们倒下来。
可终究是徒劳一场。
他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
“小兰!”
我担心何庭忽然狂性大发,于是连忙对他说:
“阿丑,四象阴阳,得学!”
何庭猛地回过头,痛苦的叫喊声也戛然而止。
他似乎知道我在说什么。
有些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叫我什么?”
我怕他误会,连忙摇头解释道:
“不是我,是她,刚才您妻子总算放心,轮回去了。”
“你…你听到了?真的是小兰?!她还说什么了?”
我再次摇了摇头。
实话实说,她就和我说了这么多。
但何庭并没有感到失望。
他向我询问细节,我告诉他,这些木雕应该是法身。
多亏他这么些年来,一直没有移情别恋或是放松供奉。
否则,按理说,他的亡妻是横死,应该是入不了轮回的。
但还好有何庭的香火,让她在人间的功德圆满。
我猜,她本来早就可以走了,但就是舍不得。
她不放心何庭一个人生活,仍旧以另外一种形
式守在他身边。
等何庭冷静下来之后,他看着地上碎裂的木雕告诉我。
他的妻子是风水世家,深谙风水堪舆。
所以她说的应该没错。
轿子沟,就在后山北面,而且地势很低,四座主峰就像四条腿。
曾经他也听一些风水先生说过,轿子沟,是浑然天成的‘玄武之象’!
有了确切的地点,我和何庭接下来要商量的就是什么时候出发。
“我去做什么?”
“何三爷,我现在被盯上了,我一个人去,肯定要出事儿。”
“保镖?你妄想。”
“不,我感觉,古庙里,应该也有您需要的东西。”
说完,我将《鬼经》递给了何庭并向他解释了一编。
根据我的推测,编撰《鬼经》的人虽然不是孟家的人,但应该和孟家有些渊源。
准确来说,是孟伦!
孟老爷子对鬼体字没有兴趣,说实话,这种字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不感兴趣。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是什么让三宝叔的父亲对鬼体字那么感兴趣?
他经过研究后,又得到了什么信息?
不说别的,单从他阻止何庭前往地府这件事儿上就能猜到。
三宝叔的父亲,一定在鬼体字这条线索上,找到了一些十分关键的真相!
而
且我敢打赌,这种字体的出处,就是《鬼经》!
想要知道他到底弄明白了什么事儿,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寻找另外半本《鬼经》。
这对何庭而言,是必要的。
他的妻子三十年来没有轮回,凭他的能力,找个转世的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我怀疑,三宝叔父亲的阴魂,同样还在人间游荡!
八成就在古庙里!
何庭听完我的猜测,颇有些的心动。
但他还是有顾虑,毕竟我和他的合作,刚开始仅限翻译鬼体字。
现在我的条件加码,他谨慎些也实属正常。
“唔……行,现在出发,明天中午大概就能到。”
“现…现在?”
我本来还挺高兴,可何庭真是个行动派。
说走就走,现在是四更天,我们进山等于是走夜路。
保不齐还会遇上什么邪祟。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现在走。
但何庭根本不给我分析的机会,他拿上“三生镜”和安魂铃就走出了屋子。
唉,算了,只能这样了。
总比我一个人进山强,他也不是什么臭鱼烂虾的江湖骗子。
跟着他,应该能省不少事儿!
可我才走出屋子,就看到何庭站在正前方一动不动。
他慢慢昂起头,朝左右看了看,冷声道:
“
卢威,不用躲,我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何庭突然狠狠地跺了跺脚。
我心里大惊,卢威?!
他在这儿?
何庭这一跺脚,周围的空气顿时凝重了几分。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传来,令我的阴眼隐隐作痛。
我手臂上的刺青竟然在这种压迫感的作用下,缓缓浮现。
量道黑影蓦地出现,护卫在我身边。
何庭偏着头,淡淡地对我说:
“你说的对,应该白天走。”
这种话,显然是讽刺。
既然有人守着我们,白天走和晚上走没有区别。
我确定他看见了我身边的黑影,不过他并不感到惊讶。
鬼绣阴,也是役鬼术的一种,任何人都会惊讶,但唯独何庭对此应该是司空见惯。
不过他好像受到了一些启发,冷声道:
“卢威,你该后悔。”
只见何庭收起架势,收敛气息,缓缓将身上的衣服脱下。
但他只脱了一半,另一半衣服,遮住了他残缺的臂膀。
虬结的肌肉,像树根一样盘桓在他身上。
轮到我惊讶了,他全身上下,都是刺青,而且全都是我没见过的恶鬼!
这些刺青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他的皮肤上晃动着。
我甚至还能隐约听见令人胆寒的笑声和嚎叫!
何
庭活动了下筋骨,双手掐诀,正要役鬼,和四周忽然刮起一阵黑风。
一抹寒光,在夜色下尤为刺眼,径直向何庭射去!
何庭不慌不忙,抬手一挡!
“咣当!”
要不是亲眼所见,只听声音的话,我还以为何庭的手臂是铁做的!
我连忙跑到何庭身边,只见他脖颈上隐隐有一条血痕。
就在我以为何庭受伤的时候,何庭的手忽然抬起来,将血痕抹干净说:
“下三滥的响马,再来!”
何庭话音刚落,不见“定魂镖”和“阴阳剪”。
一个瘦弱的身影,从远处缓缓向我们走来。
他换了身衣服,但搭配的还是那双老旧的布鞋。
老式墨镜下,原本两撇八字胡也被他剃干净了。
“阴阳剪”卢威!
卢威慢悠悠地走过来,眉头微微皱起,用一块白手帕捂着嘴说:
“何三爷,您可真不好找啊,怎么躲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卢老十,你脸不疼了?”
我虽然没听懂他们俩是在斗什么嘴。
可卢威脸上显然闪过了一丝不悦。
但他这个人,和岳子藤一样,擅藏!
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情绪,故作客气,话锋一转道:
“瞧三爷您这话说的,我卢某人可是在这儿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