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柴爷一刀就劈开了肉球,我看着心都凉了半截。
但并不是因为这一幕有多可怕。
而是柴爷现在的这个状态,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不过,也果然和师父说的一样,伥鬼还没有完全鬼化,就被柴爷一刀解决了。
随着肉球破裂,柴爷从裂口里拖出了一个人影。
柴爷拖着他的一只脚,转身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至于那些轮回煞,根本就不敢动弹!
离我们大约还有七、八米的距离,柴爷停下了脚步。
他将拖着的人影随手朝我们扔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这人就是李大叔,他身上虽然都是血,而且五官也有些细微的变化。
但大致的轮廓我还能勉强认出来。
李大叔死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他的尸体有些奇怪,跟我印象中不太一样。
准确来说,他的尸体和我以往见过的尸体,有着不小的区别。
首先,李大叔身上一点儿毛发都没有。
而且他的命根子也不见了,我甚至完全看不出有切割的痕迹。
其次就是他的手脚,李大叔给我的印象,身材应该是
比较魁梧的。
就算死了,肌肉有些许萎缩,但也不至于缩得像截枯树枝一样。
而且他的手指竟然有五个粗大关节。
最后就是他的五官,虽然还能看出相貌,但他脸上已经长出了一些小疙瘩。
但这还不是最显眼的。
李大叔的额头,居然微微隆起了一块,乍一看,像个瘤子。
不过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类似的样子。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就是在棺材铺的时候!
那时我让阴太子控制身体,随后我就通过铜镜看到了自己的相貌。
和李大叔现在的样子不能说如出一辙,但我能确信,如果李大叔真的变成了伥鬼……
说不定就和当时的我一模一样!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李大叔尸体上的时候,师父却突然正声怒斥了柴爷一句:
“果子!已经够了!”
柴爷用手抹了一下脸,随后,当他扭过头的瞬间,我心里的那股不安,总算爆发了!
双眼充血,嘴角上扬,用邪异来形容最适合不过。
柴爷果然出事儿了,但我还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
当他一开口,连声线都变了,而且说话的语气和习惯,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看着
我,笑容变得有些凄凉:
“小子,替我照顾好黑子,我在地府等你……你比我聪明,一定能跨过鬼门关,带他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
我没听明白柴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父刚打算说些什么,可柴爷却摇了摇头。
两人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师父拉着我往后退了一步对其他人说:
“不想死的,就跟在小酒身后,都进屋里。”
说完,师父就拉着我转身走进了花爷的屋子里。
其他人也纷纷跟了进来,随后等师父将房门关上后,大家伙儿谁都没说话。
屋里屋外都没有动静,我很奇怪,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直到天边露白,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屋里的瞬间,我忽然感觉心头一震。
“呕!”
我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干呕,眼睛也疼的不行。
这种感觉,像极了我第一次从嫁梦术里出来的时候。
阴阳路?!
等我缓过来之后,我惊讶地看了看师父。
他的皮肤竟然一点儿光泽都没有!
和一具干尸没有多少区别。
我浑身颤抖,试着把手指头放到了他的鼻子前……竟然没气了。
“师父!”
我‘噗通’一声,跪在了师
父的身边。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把目光汇集到了我和师父身上。
但我没闲心去看他们此刻是什么表情。
因为师父已经死了,而且从尸体的状态上看,他已经死很久了!
我根本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半个钟头前他明明还在和我说话,这会儿怎么就成了一具干尸?!
突然!
我脑海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酒,这才是真正的嫁梦术。”
阴太子?!
这段时间我完全没法联系上他和风水先生,怎么这时候他突然又出现了?
而且他说嫁梦术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又像当初在武卫城的时候一样,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成?
“太…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一两句话说不清。”
“呵……一两句说不清?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有的是时间!”
“好吧,你的两位师父,都是真实存在的,这些日子你经历过的,也都是真的……”
阴太子和风水先生在嫁梦术里,是没办法和我交流的。
他说,师父和柴爷的本事,放在人间,应该都属于顶尖的水平。
真正的嫁梦术,和托梦没有什么两样。
但阴太子只能确
定,柴爷打从一开始就用了嫁梦术和请神术。
而且他是嫁到了所有人的‘梦’里。
换句话说,柴爷本人也许根本就不在这儿。
我们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托的‘梦’而已!
这种本事,就算放在魂天界,也未必有多少人能掌握。
阴太子断定,这应该是柴爷的一门绝活!
不过,柴爷的嫁梦术还是有破绽的。
比如日行千里、一刀讨鬼的本事,在人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相比较之下,师父的嫁梦术就更高明,根本看不出来丝毫破绽。
阴太子本来以为,师父也是受了柴爷嫁梦术的影响。
但从结果看,师父的嫁梦术,甚至能操控已经腐朽的肉身!
阴太子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嫁梦术。
听他分析完之后,我陷入了沉默。
回想起在武卫城的时候,我第一次使用嫁梦术,还就是师父教的。
现在想想,他当初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说不定,也和这一手独门绝活脱不了干系。
正想到这儿的时候,从师父的衣袖里,忽然滑落出来一个信封。
我捡起来看了看,这封信,当真是有些年头了。
然而信封上,只写了两个字:
“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