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白色的火焰。
而且最奇怪的是,这种白光并是太晃眼睛。
如果是在白天,我相信,不凑近了看,肯定察觉不到这支蜡烛已经点亮了。
现在麻烦就麻烦在我对这种烛光一无所知。
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会不会是因为我开了眼的缘故。
毕竟师父过去叮嘱过我很多次,天眼可以开,但我不能太依赖,否则早晚会瞎。
这要是后遗症的话,那我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就在这时,烛火忽然微微颤了颤,而且焰火似乎正在脱离烛芯,缓缓上升。
虽然不知道白色的烛火代表着什么,但这种异样足以说明,附近有什么脏东西。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贵人寻找的那个婴灵!
于是我连忙站起身,环顾四周,嘴里不停地喊着:
“魂兮魂兮,速速现身!……魂兮魂兮,速速现身!”
可我刚喊了两声,面前白色的烛火就突然熄灭了!
不对不对,肯定是哪出问题了,烛火熄灭,要么是邪祟化煞,要么就是我哪做错了。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因为我现在已经开眼了,如果周围有什么异常,我应该能察觉到。
所以一定是我有什么地方没做对,可我才刚叫了一声魂啊,怎么……
噢!对了
!我不应该叫魂!
婴灵的魂魄未齐,叫魂根本就叫不来,而且这些咒文,大多比较晦涩、严肃。
说不定它是被我刚才这么一叫给吓着了。
我仔细想过,这个婴灵和在月德山水库咬了我一口的那家伙不同。
同样是婴灵,一个沾过阳气,一个生下来就是个邪祟,所以绝对不能一概而论。
从本质上来说,它还只是个婴儿罢了。
我必须换一种方法,师父说过,阴行手艺人,最重要的就是共情两个字。
一般来说,我感受得最多的,是成年人的执念和怨恨。
但未成年,甚至是未足月的游魂,它们的执念兴许根本就不是什么爱和恨。
孩子心性,无非也就是贪吃贪玩,把它们引出来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字:“哄!”
我手上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所以用吃的东西做引子是不可能的了。
“贪玩儿……贪玩儿……”
就在我抱着手喃喃自语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裤腿好像被轻轻拽了一下。
不过我没有马上回头看,不用猜,肯定是婴灵。
如果是拦路客的话,那就不止是“轻轻地”拽我一下这么简单了。
趁着它还敢靠近我,我必须马上表现出亲和的一面。
我蒙住了眼睛,带着笑意转身说:
“唉?你在哪
?我怎么找不着你?”
“咯咯咯!”
孩子就是孩子,就算变成了游魂,笑声也透着天真无邪。
我刚转过身,感觉到自己衣服又被拽了一下。
可我心里,突然间很不是滋味儿。
它要是还活着,这一切也都是它和家人的嬉戏,那该有多好……
这个阴我必须好好送,起码得陪它玩开心了才行。
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长了,而且也过于冰冷、阴森了些。
“我认输、我认输,咱们重来,你先躲好,我来找你怎么样?”
随着婴灵的笑声越来越远,我才把手放了下来。
等重新把引路烛点燃之后,我用手垫着石壁,蒙上头喊到:
“藏好了啊!我可要来找你咯!十…九…八……”
不过,说是陪它捉迷藏,可本质上我还是得先找到它才行。
随着倒数完了之后,我偏头看了一眼白色的烛火,这时候它上升到我膝盖的高度了。
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我猜这应该代表了婴灵的心情。
这里应该就是它白天躲藏的地方,可我一想到白天车来车往,它一个婴灵孤孤单单地在这儿游荡,成天被汽车喇叭吓唬,心里就一阵酸楚。
我四处看了看,远远地就看见了一小团灰色的影子,于是我喊了一句:
“我来找你了,你在
哪呢?”
它躲一块儿石头后面,可那块儿石头根本就遮不住它。
恐怕它是担心,我会找不到它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就往那块儿石头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诈它:
“我看见你了!你快出来吧……”
“你别跑!我已经抓到你了……”
当我路过石头旁边的时候,我故意昂着脑袋四处张望,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它。
我刚转身,就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被一双小手给拽住了似的。
我连忙回头,灰色的小影子晃晃悠悠的,我愣了一会儿,迅速变换表情,佯装惊讶地说:
“呀!你怎么在这儿啊?藏得不错嘛!”
可过了好一会儿,我都没有听见它的笑声,它就这么一动不动地靠在我脚边。
我鼻梁一酸,蹲下来看着眼前的小影子,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离游魂这么近。
微弱的凉意阵阵刮着我的鼻尖,就像呼吸一样。
我努力稳住情绪对它说:
“还玩不玩?你藏好,我来找你,要不我藏好,你来找我也行。”
它还是没有回应我,我想它应该已经累了,也想它的父母了。
我微微一笑,轻声对它说:
“要是玩累了,就回家吧?待会儿会有个漂亮的姐姐,她开着车带你爸爸妈来接你,哥哥在这儿陪
你等他们好不好?”
婴灵的身影微微一颤,随后带着我往引路烛的方向走了回去。
这时,那团白色的火焰已经上升到了我胸口的位置,我也总算看到了石壁上的痕迹。
石壁上是一个我没见过的符文,我能看懂的只有一个“生”字。
看来多亏有这个符文,否则婴灵应该早就消散了。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我总算看见了艾珍妮的车子。
我刚准备和她招手,但她好像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交代过她,如果看见我拦车,千万别停……
于是我连忙蹲了下来,但车子好像反而越来越快!
就在我以为这事儿要搞砸了的时候,汽车突然“吱!”地一声,刹停在了我面前。
我连忙走过去,透过车船看见艾珍妮的脸都被吓白了。
她喘着粗气白了我一眼,嘴里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她都骂我些什么词儿。
等她缓过来之后,我才敲了敲车窗,让她先下车。
我刚拉开车门,艾珍妮就蹿了出来,然后狠狠地掐了我一下骂到:
“陈酒!你!”
“好好好,回头我在老爷子面前肯定替你表表功。”
“那现在呢?又要干嘛?”
我指了指路边已经熄灭了的引路烛,长叹一声:
“现在……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