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叫什么,但其实我对他们的长相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
这些人,有的还很年轻,有的是在文鹰前辈的丧礼上出席的老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恐怕死了上百人。
这些尸体也和我在城南见到的一样,他们被摞成了一堆,就堆在城墙下面。
周围原本是荒草地,但现在周围除了红色,我已经看不到其他任何颜色了……
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其实我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这么多尸体,只要一具出问题,那我就只能灰溜溜的往回跑。
因为我不懂除煞,我也不能除煞。
我现在才明白,奶奶就是因为什么事儿破的定!
估计当时奶奶和王老五和我分开之后,也目睹了同样的事儿。
她一辈子给人缝尸送阴,连女尸都心怀同情,如此善良的人,又怎么忍心看见村民们死后不得安生?
凭奶奶的见识和本事,她肯定懂除煞的方法,无论过程如何,对象是谁,总之煞确实被奶奶给除了,但她也因此‘破定’,丢了性命。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根据,破定的因素远不止‘除煞’这一条。
“以吾精魂,修罗引之,缝汝残躯,补汝残魂,炼狱之下,不受苦轮……”
盗门贼偷
属于偏门,所以这句缝尸咒应该是最合适的。
果然,我咒文刚一年完,尸堆瞬间像是失去了重心,尽数崩塌!
我慢慢靠近散落的尸体,总算发现了三具残缺的。
好在他们残缺的部位就在附近,只不过我暂时还分不清谁是谁。
三具尸体全都没了脑袋,就连切口都一样,我猜他们三个应该是一起死的。
而且他们每个人的手都是成握姿,加上散落刀具、棍棒……这里应该发生过一场惨烈的争斗!
先不管事实怎么样,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把他们三个的头缝好,而且不能缝错。
我戴上黑手套,拿出针线嘴里开始念叨:
“英雄好汉,绿林行伍,一世桀骜,足唱哀歌……”
紧接着,我清了清嗓子,提高调门,尖着嗓子唱了一段:
“撼震山岳~!蹚汪阳~刀山火海~!肩并肩~胆气、豪气、英雄气~!纵横啊啊啊~!天地间!”
唱完之后,我轻咳了两声,这段儿确实太费嗓子。
虽说唱词有捧的成分,可人都已经死了,我要再不捧两句,就我这职业而言,高低说不过去。
唱阴结束,我又从包里拿了些纸钱出来,三张一抛,高声喊到:
“英雄走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确实算得上是武卫
城的英雄。
虽然平时小偷小摸的,但出了事儿,他们没有趁机祸害百姓,反而是挺身而出。
就冲这,甭管结果如何,他们这些人,也绝对担得起英雄两个字!
我俯下身,捧起一颗人头,然后在三具尸体上分别比对了一下。
“要是同意,您就给个信儿,别待会儿我缝岔了身子,您走的别扭。”
突然!
就在我第二次比对的时候,人头忽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我就这么盯着看,怎么可能没被吓着?
不过好在我没因为一慌神,把人家的脑袋给扔出去,否则,别说‘英雄’,叫祖宗都没用!
我估摸着睁眼应该是一种执念的信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又比对了一下第三具尸体。
它还是睁着眼,于是当我再次比对回第一具尸体的时候,他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死不瞑目”这四个字,我算是懂了。
“以吾精魂,修罗引之,缝汝残躯,补汝残魂,炼狱之下,不受苦轮!”
说实话,多亏这段日子有了比较我才能发觉,缝尸可比缝树简单多了。
只要把规矩守死,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现在不比在水库的时候,虽然奶奶和王老五已经不在了,但我自己成长了多少,心里有数。
要是让我再去
一次水库给女尸缝尸、送阴、接阴,唔……至少能有六成把握!
很快,我把尸体缝好,又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其他残缺。
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我刚准备背尸回去,可忽然间掀起了一阵阴风!
这阵风诡异的很,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但却像在阻拦我背尸一样。
恐怕是‘鬼车阴驾’搞的鬼!
我把镇阴玉拿在手里,环顾四周说:
“背尸送阴,善始善终,这叫规矩!”
阴风骤停,果然还是镇阴令好使,我颇有些得意。
可当我转过身的时候,刚缝好的那具尸体……居然不见了?!
坏了!
我脑海里瞬间就想起了水库女尸的那张脸。
无数已经被埋在深处的记忆一并爆发,我手颤的不像话。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该不会是……化煞了吧?!”
我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一抬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我跑来。
“石头?!”
本来我们应该相互拥个抱,再寒暄几句,可眼前的景象,我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我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找不到。
“酒…酒哥,这是怎么回事儿?城里的乡亲们……”
石头话还没说完,他偏头看了一眼剩下的两具尸体
,忽然间喊了一声:
“秃毛!”
这是我想过要是石头在的话,最糟糕的情况,他认识其中的某一个人,而且很熟……
现在来不及和石头解释,我真正担心的是已经缝好的那具尸体。
石头跪在地上,抱着尸体哭的泣不成声,我拍了拍他的后背权当是安慰。
陪他缓了口气,石头才重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给他之后,石头忽然表情有些疑惑的对我说:
“酒哥…不对啊,你说的那具不见了的尸体我和大美姐见着了。”
“什么?在哪?!”
“就在城中心,有一个老道士在那儿替他超度,我不可能看错的。”
听到这儿,我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这究竟是茅道干的,还是鬼车阴驾干的?
可甭管事实是什么,至少尸体没有化煞,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松了口气对石头说:
“兄弟,武卫城里盗门门徒各个儿都是好样儿的,没孬种!”
石头吸了吸鼻涕,重重地点了点头,可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儿,转而问我;
“酒哥,你刚才说这是人为的?告诉我是谁,我要报仇!”
“屠城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儿,肯定不是一个人做的,先帮我把城里的残尸缝完,咱们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