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他先是一愣,然后歪着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符纸,随后带着歉意对我说:
“哟!怨我怨我,忘了还有这麻烦事儿……”
白先生将他这扇上挂着的小葫芦取下来放到我手里。
我把玉葫芦接过来的瞬间,忽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他示意让我把葫芦的盖儿拔下来,我不禁赞叹了一句:
“这么精致,真是巧夺天工啊!”
“哈哈,其实就是个噱头,你把它想象成药瓶子,或许就没那么惊讶了。”
我拔起盖子,香味儿果然是从葫芦里飘散出来的。
在白先生的指导下,我用手指尖蘸了些里面淡黄色的液体,然后均匀地涂在了符纸上。
不一会儿,符纸上竟然出现了我的名字!
等我逐一看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居然见过这张‘符’!
“这!这是我的八字!”
“先把盖子盖好,这东西可不像‘封尸香’,闻久了要命。”
“这是什么东西?显影液?”
“没那么高级,不过就是一点儿炼过的尸油。”
我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指头剁了!
早就应该先问问这是什么东西,尸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手碰的。
不过我现在都没出现任何异样,想必是因为白
先生说了,这是‘炼制过’的尸油。
要是真的有什么危险,他应该也不会让我用手去碰,更不会把它拴在自己的扇子上。
短暂的惊讶过后,回到之前的问题,为什么我的八字符会在他手里?
而且我是亲眼见到奶奶把我的八字交给了风水先生。
当时可没有‘舍得’这两个字。
我疑惑地看着白先生,期待他能给我一个完整的答案。
“这的确就是你的‘九阴八字’,这东西别人能有,我自然也可以有,只要有纸和笔就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看白先生似笑非笑的表情,这背后肯定有什么秘密才对。
如果是简单靠纸笔就写出来的符,那他就不用特意拿出来给我看了。
“白先生,我看这更像是箴言,可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唔…要是明告诉你的话,这就不能算是箴言了,对么?得靠你自己去悟。”
合着闹了半天他是吊我胃口呢……
不过关于这两个字,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在我看来,我需要舍弃正常的生活、舍弃惯有的常识。
至少自打从我决定吃阴行这碗饭以来,几乎所有事儿都已经超出了我的常识范围。
而且我还觉得,自己其实早就已经没法融入正常社交当中
了。
虽然需要舍弃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有头绪的,但得到……
除了文家给的钱,我还得到过什么吗?
名声?权利?还是女人?
倒不如说,这段日子,除了霉运像狗皮膏药似的天天黏着我之外,我真没得到什么。
一开始,我只想挣钱过好日子,可钱没挣着就算了,命都差点儿搭进去。
身上的阴毒……唉,这一年我撑不撑得下去那都得两说,更别提什么‘好好活着’了。
到了乌牛庄之后,先是被大美用闷棍敲晕,后来又迷迷糊糊地搅合进了这件破事儿里。
要是白先生不出现,我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是个‘独眼儿龙’了。
我将这张八字符收好,没准儿将来又有了新的感悟也说不定。
因为我实在是没那个本事能背得动大美,所以我选择背石头。
“白…白先生…呐个…能不能帮我扶一下我朋友?我……”
我甚至都不好意思跟白先生说让他帮忙背一下大美……
可白先生不仅没有为难,反而轻描淡写地点头点头,指着大美说:
“嗯?她么?好说好说。”
只见白先生一拉一提就把大美给抗在了肩上,我连搭把手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我吃惊地看着白先生,我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唉
,一言难尽。
赌坊里现在虽然还有些赌客,不过赌摊儿基本上都已经撤了。
其实我很好奇,武卫城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空间?
而且我不得不把‘家家都有地下室’这件事儿,和赌坊联系到一块儿。
于是我边走边向白先生请教,我敢打包票,他肯定知道!
“白先生,武卫…噢,不不不,常怀城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常怀就是常怀,不过是一座稍微有点儿历史的古城而已。”
“那为什么家家都有地下室?而且我总感觉要是能打通墙壁的话,地下应该是四通八达。”
“挺聪明啊,但你说反了,这下面本来是没有那些墙壁的,都是后来砌上的。”
白先生说,常怀这座古城,从古至今都是一座‘商战要塞’!
乱世屯兵、盛世行商,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要是当时师傅能够看到完整的地方志,自然也就能知道这一点。
可惜,常怀的地方志,并不在常怀,而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寿河!
“怎么会在寿河?”
“准确来说,应该是在我们阴楼的手里!”
虽然每天都有人生老病死,但对于手艺人来说,只要是份传承,那就一定会有人去守护它。
阴行自然也
不例外,白先生说,想要把手艺学扎实,就得先学历史!
不单单是地方志,其实包括很多文献和野史,阴楼都一直在收集。
“想走江湖,只要会喘气儿的,那就必然要看重‘名声’两个字。”
说完,白先生停下了脚步,他侧过身子,正声继续对我说:
“你太年轻,像你奶奶那样的老一辈手艺人,能靠双手吃饱饭混到今天的,哪个简单?”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若不然,也就不会出现什么‘八足’了。
但我还是没有弄清楚,这儿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怪事儿?
“白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常怀百年恨……”
可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然后摇了摇头说:
“这件事待会儿再和你说,现在你得重新认识一下你这只眼睛。”
白先生抬手指了指我们面前的出口,但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突然!
一股透骨的寒意从通道里漏了出来。
我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蜘蛛丝蒙了头一样,这股寒意就是缠着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可我看白先生的表情没有丝毫慌乱。
就在我疑惑的同时,白先生忽然用十分阴森怪异的语气对我喊了一句:
“怨魂幽幽…怨魂幽幽……进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