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大美放出了狠话,可梨花的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
人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该怎么媚,还怎么媚!
根本就没有把大美放在眼里。
可这样一来就苦了我,因为梨花所有的话都是对我说的,只要稍微刺激到大美,遭殃的就是我……
不过正好,我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说不定现在可以直接获得那幅残画的准确下落!
“画中仙,我就直说了吧,那幅被你撕毁的画在哪?”
她表情一凝,褪去笑容的同时,周围随之刮起了一阵阴风!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没想到一句话就把她给激怒了,由此可见,那幅画是她灵魂深处的一道伤疤。
包括师傅和鲍宗才在内,所有被她附身迷住的人,都会被要求为她画一幅画。
但是这些人眼里的画中仙,都是各自臆想中的模样。
所以他们无论怎么画,最后画出来的女人,都不是画中仙本来的样子。
这样一来,画中仙便有了借口,随后那些幽怨、哀叹、心寒的桥段层出不穷。
男人,最经不住的就是女人的无助,于是便被偷了心窍,最终任其肆意地摆布!
看看鲍宗才现在的模样,那就是最好的例子。
天之前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可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副空皮囊!
画中仙要报复的,并不是某个
人,她恨的是这世道,还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薄情。
因为谁都没有看见她本来的样子,这些人心里爱的,一直都是画上的人,而不是她!
万幸我身边有大美,否则今晚恐怕我也得栽在这儿。
我走到大美身边,端起手里的画,平静地对她说:
“鲍书年的阴魂就在画里,他已经被我们炼成了画中仙。”
“不可能!你胡说!”
她要是不相信的话,情绪就不会这么激动了,哪怕只是怀疑,这事儿都有回旋的余地。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请出鲍书年的时候,大美忽然小声对我说:
“陈酒,你快看那个姓鲍的,他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鲍宗才,发现果然和大美说的一样,鲍宗才眼睛微微上翻,身体也开始有些摇晃了。
而且我的阴眼看的一清二楚,有一个黑影竟然正在慢慢地从他身后分离出来!
坏了!
我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件事儿呢?!
他脸上的瘀斑根本就是尸斑,鲍宗才已经死了!
现在他俨然就是一副化煞前的样子!
“你偷人心窍也就算了,毕竟是他们意乱情迷在先,咎由自取,但你又何必非得害人性命?!”
鲍宗才虽然想过要害我,但站在阴行的角度看,死者为大,那高低是条人命。
而且就算鲍宗才做了什么
出格的事儿,也轮不倒她一个邪祟来制裁!
这时候,梨花回头,用轻蔑的眼神随意扫了一眼鲍宗才,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冰冷了起来。
“你说的对,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我也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我有什么错?”
“为民除害?!要不是你迷了他们的心窍,他们……”
梨花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阴狠,她快步走到我们面前,然后打断了我的话,高声喊到:
“心窍?!祸水?!你们这些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说完,梨花伸手就往我的胸口袭来!
我的目光被她细长的指甲和枯朽的指节所吸引,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她容貌的变化。
直到大美惊呼了一声,我才正视了她一眼……尸煞!
稀疏的头发和褶皱的脸皮,双眼灰白无光,哪里还有什么‘风姿绰约’可言!
只听见“扑哧”一声,画中仙完全撕开了梨花的皮囊,大美反应奇快,抬腿狠狠地踹了它一脚!
趁着空隙,我和大美往后退了好几步,她小声问我:
“现在怎么办?”
“咱们俩是走夜路的,不是拔毒除煞的风水先生,看来只能请鲍书年帮咱们一把了!”
我将手里的画展开,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鲍书年并没有出现。
而且画上原本红色的上山虎,此时竟然渐渐褪去了颜色!
糟
了,该不会这虎魂墨没有用吧?!
正在考虑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忽然看见身边蹿出一团黑影,快速飘向了远处站着的鲍宗才!
“啊!你们这些负心人!都得死!”
画中仙此时已经完全化煞,单凭我和大美根本就拦不住它。
它再次逼向我们,就在这时候,我忽然看见鲍宗才竟然……动了!
他快速向我们跑来,千钧一发之际,鲍宗才竟然挡在了我的面前!
“噗呲!”
画中仙尖锐的指甲刺进了他的胸膛,嘴里尖声叫到:
“连你也骗我……!滚开…滚开!”
画中仙一用力,手掌穿胸而过,腥臭的鲜血溅的我满脸都是。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鲍宗才的肤色开始逐渐显出血色,不仅如此,就连画中仙也发生了变化。
鲍宗才紧紧握住了画中仙的手,任由它怎么使劲儿都没法把手抽出来。
“巧…儿…”
其实我已经反应过来,现在站在我们身前的不是鲍宗才,而是鲍书年!
画中仙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它连忙抬起另一只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可鲍书年忽然一用力,竟然将它揽进了怀里!
事到如今,我实在不敢说他们俩是郎才女貌,但两人的那份思念和懊悔却十分真实。
“陈酒,他……”
“嘘……咱别说话,看着就行,成与不成就看鲍书
年的了。”
“那咱还回不回村儿里?”
这还真不好说,因为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完全取决于那幅残画被埋在了什么地方。
一阵阴风掠起,扬起的灰尘迷住了我和大美的眼睛,等视觉恢复之后,他们俩都变了模样,而且大美居然不见了!
我稍微稳了稳心神,随后暗自告诉自己,我应该是被这俩个苦命鸳鸯拽进阴阳路里了……
“书…书年……你,回来了?”
“巧儿,你瘦了。”
鲍书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此时她也不再是画中仙,而是那个苦苦等待爱人的……苏巧娘。
巧儿一听这话,眼泪当即流了下来,紧接着就是泣不成声。
这时候,鲍书年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说:
"恩公见笑了,书年替内人给您先赔个不是。"
说着,他就要给我躬身拜礼,我连忙扶住他,阴魂拜礼,万万使不得!
我见巧儿还在哭,关于残画的问题,现在由我问出口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合时宜。
所以我对鲍书年说,让他帮我开这个口。
他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巧儿忽然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我,并且对我说:
“你不必费这般劲,我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而且,那幅画你早就见过。”
“什么?!我见过?!”
难道说……是武老板字画店里的那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