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瞬间就凉了半截,石头这个小王a蛋,非得这时候给我弄出点儿幺蛾子。
顺顺当当的弄完不行么?!
灵堂里的蜡烛此时又重新亮了起来,好嘛!
老爷子这是又被他给叫了回来啊!
我真是服了!
没办法,送佛送到西,我硬着头皮也得把这活儿做完。
“诸位稍安勿躁,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他奶奶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今天来找‘鹰爷’的晦气?!走!出去把他脑袋剁了给‘鹰爷’祭酒!”
随后紧跟着就是阵阵附和声。
我表面上虽然在劝,可心里早就在骂娘了!
话虽说得好听,在场的都是手艺人,可哪有动不动就要剁人脑袋的?
况且,最耽误不得的是时辰,还祭酒……要是把老爷子喝高兴了,最后化了煞天天找你们喝酒,我看你们谁还敢胡说八道!
“诸位!诸位!我先去看看,先别激动……别激动……”
“那不行,你算个……”
这时候,灵堂里跪着烧纸的大爷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子直接破口大骂,震耳发聩!
“你们都给老子消停会儿!一个个儿都老大不小的人了,瞎他娘的激动什么?!”
我看最激动的就是他,不过多亏大爷帮我解
了围,这下是真的没人闹腾了。
于是我连忙跑到宅子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牵着孩子的中年妇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就算没见过,但也知道她是谁。
她就是老爷子念叨的……“梨花”!
俗话说,谁人年少不风流,老爷子也不能免俗。
特别是跑江湖的,有一两个红颜知己那真不算啥稀罕事儿。
只要别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儿,到头来也能算是一段佳话。
可都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老爷子就是没能相忘于江湖,而且还没管住自己裤裆里的玩意儿,愣是给人家姑娘留了个种。
这姑娘的名字就叫梨花!
老爷子多情,可架不住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死在梨花前面儿。
他一死,人孤儿寡母就算是断了生路,可不得找上门么?
石头怒目圆睁,把人小孩儿都给吓哭了,我连忙用手肘杵了他一下,皱着眉头对他说:
“石头,你疯啦?你和人孤儿寡母发什么狠?”
“不是酒哥,你说!要不是她,我爷爷能死么?!”
这话我还真不敢说,因为老爷子的身体确实不行了。
也就是正巧赶上时候了,大爷专门给老爷子验过尸,他说就算没有梨花散,老爷子也撑不过今年冬天。
我转而笑着对梨花说
:
“您是梨花婶儿吧?千万别和石头计较,他心情不好,走,我带您进去。”
梨花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身边儿的小孩儿更是一直躲在她身后,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石头本来还想拦,但被我给瞪了回去,他只好拿着沉甸甸的‘帛金’跟在后面儿瞎嘀咕。
我带着梨花来到灵堂,她刚看见那口棺材,捂着嘴就哭了出来。
那小孩儿一边儿拉着梨花的衣裳,一边嘴里还说着:
“娘,你别哭……娘,你别哭……”
可越说,梨花哭的就越厉害,从穿着上看就知道,她是个乡下女人。
乡下女人不太会说话,情感表达也很直白。
在场的宾客里,说不定就有知道这事儿来龙去脉的人,可梨花这么一哭。
任谁心里都清楚,她是铁了心要跟老爷子过完这一辈子。
此情此景,在场的都是局外人,都没有资格说她任何一句不是。
要说这种时候,还是大爷体面,他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慢慢走到梨花面前,跪在地上给梨花磕了个头说:
“娘!往后您就搬过来住吧,老头儿不在了,我养您!”
说完,大爷又给梨花磕了三个响头,头都磕破了!
梨花见状,连忙把他扶起来,神情慌乱的说:
“使不得!使不得
啊!哎呀,你快起来,快起来,我就想来送……”
“娘!”
大爷又喊了一声,并且给我递了个眼色,我明白大爷的意思,这要是再拖下去,时辰肯定得耽搁了。
于是我再梨花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梨花婶儿,孩子跪爹娘,天经地义,您受得起。况且您要是不答应,错过了老爷子上路的时辰……您也想他走的安心不是么?”
梨花看了我一眼,终于点了点头,这就算是答应了。
大爷扶着梨花,慢慢走向灵堂,我看了下时间,还有富余,索性帮忙帮到底吧。
我叫人取来三炷香递给梨花和她带来的孩子,等她们娘儿俩都敬完香火之后,我正对着灵堂,高声说到:
“前辈!阖家团圆!您大可以放心上路了!”
烛火晃了晃,在我眼里,这是老爷子想多看这娘俩儿几眼。
不过他肯定也知道,自己已经管不了这些事儿了。
随着蜡烛熄灭,那小孩儿也不知怎地,忽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都说小孩儿通灵,这回我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我让人取来水杯,这杯水,全场只有我一个人喝,因为这是我们阴行的规矩。
“安魂送葬,神明相迎,文氏百韬,清清白白,走了!”
这杯水我放在了棺材上,不
一会儿,万里晴空竟然下起了太阳雨!
本来我还以为这是缝字诀里瞎胡扯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送葬得多看看天气预报……
做完这些之后,就是些常规的殡仪,自然就是由大爷来主持了。
不过这场太阳雨,算是把我的名声给扬出去了!
殡仪过后就是解秽酒,按照文家的规矩,老爷子要停尸三天,解秽酒席也得吃三天。
大爷领着梨花母子俩去挑房间,我则坐在宅子门口等着拿钱。
因为解秽酒席是没我份儿的。
这时候,石头忽然跑了出来,我见他一手端着个盘子,另一只手还拿了两张烙饼。
“酒哥,辛苦你了,大伯让我给你拿点吃的,你快吃点儿。”
“别别别,不合适,我们不能白吃丧家的饭菜,犯忌讳。”
“哎呀,这哪能是白吃,我说真的,哥!你刚才那个怎么弄的来着?怎么怎么就清清白白了,真神了嘿!”
丧家的解秽酒,我铁定是不能吃的,因为不合规矩。
不过我端着他给我的饭菜,看着他满脸好奇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候,忽然来了三个人,我一看,全都认识!
武老板和武老爷子来奔丧我不奇怪。
……可大美怎么也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