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恋爱了,沾了情欲,必然向往天伦之乐,出现这样情况是难免的”,姥爷说,“莫说你了,你太姥爷,你太爷爷,我和你爷爷,还有你爸爸妈妈,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不算什么。对咱们道人来说,可以有情欲,但情欲是一道关,俗人在情欲中随波逐流,沉沦生死,而我们则在情欲中修炼本心,磨炼本性,这就是我们和俗人的不同。”
他端起茶壶,“那天你说孝敬我,我就知道你后面得出事,这个和你爸爸不让你随便用卦是一个道理的,甚至比你用卦还要严重。我当时没拒绝,一是你有这个心,姥爷很高兴,不想让你失望;二是我知道灵灵几天后会有一劫,这是她命里的定数,拦也拦不住;还有一点,就是我想借这个事情,让你成熟起来。你在杭州的表现有些矫情,而道人最忌讳的,恰恰就是这个矫情,你必须纠正过来。”
我低着头,噙着泪,点了点头。
“喝茶”,姥爷说。
我含着泪,端起茶,几口喝了下去,艰难的站起来,端起了茶壶。
姥爷也把茶喝了。
我给姥爷倒上茶,放下茶壶,给姥爷跪下了,“姥爷,我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矫情了……”
“真的?”,姥爷看着我。
“嗯!”,我抹着眼泪点头,“我们是道人,道人有道人
的规矩,不该去向俗人学。我们有修行的天赋,有道术,有术数,有神通,就不该再有俗人的观念,去追求俗人的天伦之乐。”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么?”,他问。
“我爱灵灵,但我想像俗人那样爱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流着泪说,“可是俗人的爱情世界里,谁会带着女朋友整天出生入死?面对神魔恶鬼?您刚才说的对,俗人在情欲中随波逐流,沉沦生死,而我们则在情欲中修炼本心,磨炼本性,这是我们的修行。灵灵比我聪慧,她早就看明白了这一切,是我笨,是我执着,这次就是因为我的执着,才把灵灵害成了这个样子,让她受了这么大的罪……”
“你明白过来了?”,姥爷一笑。
“明白了”,我强忍着泪水,哽咽着说道,“阴阳天目根本没必要用,是我想避嫌,不想在斗法的过程中碰到苏晓晓的身体,所以才……”
“你喜欢这个苏晓晓?”,姥爷问。
“没有!”,我摇头,“我不喜欢她!但是她修炼四目法门,男人很难抗拒她,加上昨天早上她诱惑过我,我怕自己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想法,这才刻意和她保持距离的!”
姥爷点了点头。
“四目吉祥天,又叫四目欢喜佛,四目法门唯有女子可以修炼”,他顿了顿,“而且必须
是魅力非凡,生有魅骨的女子。这个叫苏晓晓的丫头,天生就有魅骨,确实是很招人的。不过这个女孩子很自律,看上去不是那种好淫的人,她诱惑你,说明她是真的喜欢你吧。”
我呵呵一笑,抹了抹眼泪。
姥爷也笑了,“起来吧。”
“嗯……”,我扶着沙发站起来,重新坐下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姥爷叹了口气,“我也是从年轻过来的,当年和冬儿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事,我们也经历过……”
“您指什么?”,我问。
姥爷没多说,笑着摆了摆手,站起来,拿出那个药瓶递给我,“这是你姥姥当年亲手炼制的九元太极丹,止血止疼有奇效,虽不能起死回生,但给人延命还是没有问题的。不多了,就剩下几粒了,你和灵灵留着吧。姥爷希望你们用不上,但带在身上,总比没有的好……”
我扶着沙发站起来,双手接过来,看看他,“那您……”
“我不需要这个”,姥爷说,“等灵灵醒了,交给灵灵,你记着,这东西你们自己留着用,不要见谁可怜就给谁一粒。人的生死皆是定数,强求不来,你们要是用它乱救人,不惹祸则已,惹了就是滔天大祸……”
“明白!”,我点头,“您放心,我们只自己用,不给别人用!”
他点点
头,“那就这样,我得回去了。”
“回去?”,我一愣,“回哪?”
“回杭州啊”,他说,“不然回哪?”
“您住几天再回去吧”,我劝她,“再说灵灵还没醒……”
“我这次过来,就是来救灵灵的”,他说,“现在灵灵没事了,你也没事了,我还在这干什么?你忙了半宿,已经累成这样了,好好歇着吧。”
我知道姥爷的脾气,也就没多劝,点了点,“好,下个月六号,我们得去江阴给东叔祝寿,到时候祝完寿,我们去杭州看您。”
姥爷笑了,“好!”
我转头冲里面喊,“梁瑜!”
梁瑜听到,应了一声,“哎!”
她开门出来,来到了前面。
梁瑾,苏宇也跟着过来了。
“凌爷爷!”
“凌爷爷!……”
姥爷点了点头。
“姥爷要回去”,我对梁瑜说,“麻烦你安排个车,送老爷子去机场。”
“这就回去?”,梁瑜一愣。
“您来一回,怎么也得住几天呀”,梁瑾说,“我们刚才跟爸爸通了电话,我爸爸说天亮就过来,他说必须请您吃个饭呢。”
“是啊,我大姐也来”,梁瑜看看我,解释道,“那会您说不让她来,我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去了……不过她刚才说了,天一亮就过来……”
我点点头,看看
姥爷,“您看……”
姥爷摆了摆手。
“姥爷真的有事……”,我对梁瑜梁瑾说,“以后的吧……”
姐妹俩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梁瑜说,“那行吧,我送您去机场,等过些日子,我们和爸爸去杭州拜访您。”
姥爷点头,“好。”
他看看我,“你就别下楼了,就在这打坐吧。”
“嗯”,我点头。
姥爷拍拍我胳膊,转身走了。
梁瑜姐们去送他了。
苏宇把他们送进电梯,转身回来,扶着我坐下,问我,“您要不要紧?”
“没事”,我吃力的在沙发上盘坐好,双手一分,轻轻出了口气,吩咐她,“你去休息吧。”
“我在这陪着您吧”,她说。
“我要打坐,不用人陪”,我说,“你也累坏了,快去睡会吧,一会天都亮了。”
“那好吧……有事您喊我……”,她说。
我点了点头。
她一边走,一边不放心的看我。
我静下心来,闭上了眼睛。
她停下来看了我一会,见我确实不需要她,这才回去了。
我等她走了,睁开眼睛,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我是做事从来不后悔的性格,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因为后悔而流泪。我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瞬间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