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带队过来查房,不过好在也没有停留太久,毕竟还有好几个病房要去。
等他离开后,卿雅才垮下肩膀,她揉了揉因为不想被黎深发现异常而一直假笑结果笑僵了的脸,打开卫生间,准备想想怎么处理那个卷发女人。
卷发女人走的挺不安详,属于开门就容易做噩梦的那种,卿雅拿了一张抹布扔在她脸上,眼不见心不烦。
病房里能藏人的地方太少,除了卫生间,就只有衣柜。
周晨兴还在商场里转悠,一时半会儿买不回行李箱,离机器人来收垃圾也不过半小时,不管卿雅再怎么恶心这个女人,她还是把人转移到衣柜里。
做完这件事,她双手撑在窗沿,闭上双眼去感受耀眼的阳光:“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打雷吧?”
思考一番之后,她倚靠在窗台边上,拿出手机搜索出一张人体解剖图,第一次开始了解黎深的专业,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周晨兴回来。
“妹子,你挺文艺的啊。”周晨兴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提着各种颜色的毛线和织针走了进来,就看到卿雅享受阳光的场景。
看来,自己要的行李箱来了。
卿雅轻松的转过身,对周晨兴友好一笑:“谢谢你帮我买毛线。”
周晨兴被她那一笑搞得头皮发麻,怎么感觉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个,你要的东西我就放这儿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说完周晨兴就脚底抹油跑了,卿雅的笑容也太瘆人,感觉再多待两分钟就能被她拆了。
周晨兴一走,卿雅便锁上病房门开始用行李箱装垃圾。垃圾有些僵硬,根本不能柔软的叠进行李箱,不管卿雅如何调整,总会有多余的部分支出来让她没办法合上行李箱,她只好费一些心思把多余的部分折断叠好。最后,整只行李箱都被装的满满的。
既然垃圾已经装好,那如何处理垃圾又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现在是白天,人来人往的看着不太好,那就只能等深夜。
她用消毒洗手液仔细洗干净每一根指缝,拿出冰蓝色和米白色的两种粗细不同的毛线混合,开始按照黎深的尺寸给他织毛衣。
她太过认真,竟然直接织到深夜,等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她才从绝对沉浸的感知中脱离出来。
卿雅放下手中织了一部分的作品,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一旁的桌上时才发现,上面放着一份饭。她拿起贴在上面的便签条才知道,原来黎深今天抽空过来过一趟,可她太入迷竟是怎么都叫不回神。
他的工作忙碌不能多待,只能给她留个便签嘱咐她好好吃饭。
卿雅把冷透的饭菜都吞下肚,扔掉空盒子,看月亮高悬于空,大部分人已经沉入梦乡,便准备拿上行李箱出去处理垃圾。
但好巧不巧,黎深来了。
他走进来的时候,卿雅正蹲在病床下准备拉那只行李箱。
“我来吧。”
黎深走到卿雅身边蹲下身,伸出手想帮她拉出床底那只行李箱。
只是还未触碰到行李箱,卿雅便握住他的手腕,她将黎深的手拉到胸前,低下头,轻轻吻在他的指尖上,拒绝道:“不用。”
只是一件垃圾,可别脏了黎医生那双救人的手。
女朋友主动亲吻指尖的动作过于暧昧,在深夜中带着强烈的暗示意味,黎深的双耳都被闹的通红,一时间也不太敢去看卿雅的眼睛,只好别过脸把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到病床上。
见他把自己抱到病床上,还要弯下腰去拉那只行李箱,卿雅用手抓住他的衣领拉向自己,不客气的吻了他:“我在这里,黎医生怎么还有心思做别的事?”
深夜中,任何动静都会被放大声响。
比如病房内检测仪器一声又一声的“滴”声;比如隔壁病房还有未曾睡下的病人和家属聊天的声音;比如楼下的花坛里还有几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野猫的叫声;又比如病房里,那急促交织的呼吸声和衣衫相互摩擦的声响。
黎深在卿雅吻他的时候就立刻回应了她,带着这十来天的担忧,紧紧将人拥在怀里。
他的吻带着疼惜和不安,但最终的底色却是对恋人深深的渴望。他想他可能是疯了,这里并不是一个好地方,随时可能会有人路过这间病房透过那门上的玻璃窥的一角,也随时可能会有值班护士直接推门而入撞见不堪。
可他没法停下也不想停下,他想要她完全属于自己,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很出格,可人总会有想疯狂的时候。那病服下的伤口早已被缝合,伤口恢复的很好,但穿透性的伤总会增生出难看疤痕。
他在那道疤上落下亲吻:“疼吗?”
那些不明结痂被剥离送去化验后他才知道,那些都是焊液的残留。他不知道到底是谁下手这么狠毒,他也曾动过杀心,可当看到她面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只想让她醒过来,哪怕跟以往一样说话气人也行。
卿雅把手放在他的脖颈上,像给大猫顺毛一样去安抚他:“想到你,就不疼。”
她看得出黎深的难过,她不想让他沉浸在那些情绪之中,勾着他继续在月色中沉沦。但床下的行李箱总是不免让她分神,黎深察觉到她的不专心,轻咬她的下唇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向沉稳冷静又知礼大度的黎医生也会有这样的小脾气,卿雅笑着揽他的肩,双手继续放在他的脖颈上安抚他。
人体脖颈上的穴位不少,能让人好眠的有好几个,卿雅一边回应着攻城掠池的黎深,一边不着痕迹的按压那些穴位,等他的亲吻的动作越来越轻,直至最后整个人闭上双眼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才放下按压穴位的手。
“黎医生,今晚的月色很美,但却不是个好时候。”
卿雅扶着沉入好梦的黎深,让他躺在自己的病床上,细心的为他掖好被子,拉出那只装着垃圾的行李箱,在月色中从窗口一跃而下,强撑着伤痛穿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