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阁内。
苏若离裹着好几床棉被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惬意地哼唧着小曲。
一旁的红袖和祥云也是穿得极厚,纷纷伸手上下抚摸着双臂,不停地哈气取暖。
“娘娘,您怎么要把炭烧得这样少,会冻坏的。”红袖说着,连忙要伸手去加炭火,却被苏若离叫住。
“就是要烧得少。”
两人顿时一脸疑惑地看向苏若离,纷纷不解。
“红袖,你去太医院请太医,就说我得了重病,就快要死了。“
“别叫张太医,叫别人来,来得务必越多越好。”
红袖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忙点头应了。
娘娘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失了宠,还受了苛待。
但实际上,光是陛下送来红罗炭都足足有十斤,娘娘却烧着那么点儿烟煤,十足的做戏。
红袖走出去,祥云犹豫地看向苏若离,“娘娘,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苏若离斜睨了祥云一眼,嘴角带笑道:“祥云,你去取几盆凉水来。”
“娘娘,您是要?”
“嗯,我要沐浴。”
祥云虽满腹狐疑,可最终还是照办了,没过多久便端着四盆冰凉彻骨的水进了屋,倒进了浴桶里。
“娘娘,这样会伤身子的,真要如此做吗?”祥云皱眉问道,心中仍是不愿。
毕竟娘娘这次不是装病,而是真要生病,她实在是觉得不值当。
听祥云如此问,苏若离淡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家娘娘哪能这么脆弱?”
说完,苏若离就脱掉了外袍,只穿了里衣,泡进了冰凉刺骨的凉水之中。
看着苏若离那瘦削单薄的背影,祥云只觉鼻尖一酸,眼圈立马就红了。
“这宫中一点儿也不好”
想着苏若离自打入了宫便没有一天能安心的过日子,祥云便忍不住哽咽道。
“祥云,你是一等宫女了,这宫中也不像府中。”说话间,苏若离忽然伸出一根修长莹润的食指,抵在了唇边,示意祥云噤声。
见状,祥云慌忙闭了嘴巴,却是依旧不停地抹着眼泪。
苏若离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从浴桶中站起了身,任由着祥云服侍着他出来,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衫,又梳妆妥帖后,她方才躺回了床躺上。
她盖得极厚,可脸色却苍白如雪,隐隐透出了病态,看起来格外的孱弱。
过了半个时辰,红袖领着太医急匆匆赶来。
苏若离坐在床榻之上,殿门打开的一瞬间风迎风一吹她忙咳嗽了好几声,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为首的胡老太医见状,忙疾步上前,神色凝重至极。
“微臣见过苏嫔娘娘。”胡老太医匆匆行了一礼,这才伸出手拿着一方锦帕开口:“还请娘娘把手伸出来。”
苏若离闻言便把左手伸了出去,任由胡老太医诊脉。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胡老太医收回了手。
苏若离见状,不免担忧地追问:“胡老太医,本嫔的身子如何?”
胡老太医斟酌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道:“启禀娘娘,娘娘您体虚气短,气血不足,需卧床休养,且不宜再受寒,否则恐怕会加重病症。”
闻言,苏若离轻笑了一声。
“胡老太医,你瞧,本嫔这只有这些煤烟,也只剩这么一点儿了,如何不受寒?”
苏若离说着,伸手指了指那炭盆中烧得都快灭了的烟煤,随即冷笑。
胡老太医一噎,一时语塞。
站在身后的一行太医们皆是看了那炭盆一眼,顿时低下头不敢吭声。
虽都知晓这苏嫔惹了陛下震怒,但谁也不敢想,苏嫔堂堂一个嫔位居然宫中连炭火都烧不起。
实在是令人唏嘘。
苏若离见状,心中不禁暗笑,随即又继续开口道:“还请胡老太医帮本嫔开个个方子,抓些药,顶一顶吧”
“微臣遵旨。”胡老太医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退出了殿外。
其余的太医们见状亦跟着退了出去,只留下了红袖和祥云二人守着苏若离。
“红袖,你随胡太医去太医院,把药取回来,顺带去一趟慧充媛宫中,告诉她不必担心。”苏若离吩咐道。
“奴婢遵命。”说完,红袖便匆忙跟着胡老太医走了。
所有人走后,苏若离这才让祥云关上了殿门,忙下床往床底伸手拖出来了一筐红罗炭。
“祥云,快,快烧上!冷死我了!”苏若离把一块红罗炭丢在炭盆里,顿时热浪扑面而来。
“快多加点!”苏若离忙把竹筐朝着祥云推了过去,身体忍不住地朝前挪了挪。
看到这一幕,祥云不禁抽了抽嘴角,娘娘刚还一副要冷死自己的模样,居然变得这样快,恨不得把自己烤在炭盆上。
苏若离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祥云的表情,反而催促道:“祥云,快多加点,这天真是的,难不成要冻死人吗?”
祥云忙点了点头,忙将手中的红罗炭放进了炭盆里,并小心翼翼地用扇子煽动着炭火。
而另一边,红袖跟着胡老太医去太医院拿了药,又悄悄地去慧充媛宫里传了信。
慧充媛见到她都恨不得奔了上来,险些摔倒。
再知道了大体情况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也任不放心,非逼着红袖提走了好几斤的红罗炭。
这还没出咸福宫呢,迎面就碰上了周才人身边的宫女银杏。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苏嫔娘娘身边的红袖姐姐吗?”
银杏故作惊讶地喊了一句,随即目光落在了红袖提着的篮子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说呢,红袖姐姐怎的来咱这小小的咸福宫了,原是来打秋风的!”
红袖听着这番奚落的话,脸上不禁染上了不悦。
“你说话可小心些!”
银杏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把拍掉了红袖手中的篮子。
“哎哟,我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才是苏嫔娘娘救命的炭呢!”
红袖一愣,正准备开口训斥,就见周才人从偏殿碧霄轩内走了出来。
看到周才人,银杏忙行礼道:“见过周才人。”
周才人扫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炭盆,眉宇间闪烁着一丝厌恶。
“放肆!”周才人沉喝了一声,转眸望向红袖道:“陛下罚了苏嫔娘娘禁足,你是怎的出来的?莫不是你不把陛下的旨意放在眼里?!”
“不敬陛下,银杏,给本小主掌她的嘴!”
银杏闻言,当下便扬起手朝着红袖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