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有些诧异的看向郑婉儿,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质疑郑婉儿的行为,只点点头接过了白玉簪。
郑婉儿只莞尔一笑,玩味的把玩着自己的芊芊细指,心里想的让人摸不透。
储秀宫,西偏殿次间内,苏若离让祥云把包袱放下,又带着红袖去跟同住的秀女见礼,礼数一点儿也挑不出错来。
她住的地方说来在储秀宫内算的上是偏僻,但今年是当今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选,秀女众多,就连这偏僻的次间内连带她算来都有三人。
虽说其他两位秀女在前世都被撂了牌子,但好歹家室都摆在那里,怎么也比她一个七品小官之女尊贵。
苏若离还是秉承着不要树敌太多的原则,对每个人都客气有加,不失礼数。
苏若离落落大方,同住的两位秀女虽然对她的态度略显疏远,却也不至于太过冷淡,互相也都是打了个照面,都不出错。
等到苏若离回房的时候,春夏已经等在了门口。
“见过苏小姐,奴婢是郑小姐身边的春夏。”
闻言,苏若离微微颔首,“春夏姑娘请进。”
“苏小姐,这是郑小姐特意吩咐奴婢替您送来的白玉簪,还希望小姐能收下。”春夏并未进屋,只站在门外双手托举着白玉簪,恭敬的说道。
苏若离顿了一下,并未接过白玉簪。
这白玉簪只看一眼便也知道价值不菲,而且无功不受禄。
还未进殿选便差人给她送这贵重之礼,这用意不言而喻。
可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站错却要比不受宠要严重的多,这道理不用说苏若离也明白。
虽然这郑婉儿是太后侄女,上一世也是个妃位,位高权重,但苏若离并未打算从还未进宫就站队。
甚至她并不想站队。
她的目标远不是一个妃位,更不可能是妃位以下,所以比起为人所用,她更想做个掌权者,让别人为她所用。
但郑婉儿的身份,交恶也实在是不明智的行为。
苏若离淡淡的笑道,意识红袖收下,道:“劳烦春夏姑娘代我谢过郑小姐。既然郑小姐有心赠予,我也不好抚了郑小姐的好意。”
郑婉儿送出的东西绝不可能再收回去,她不能打郑婉儿的脸,但如若郑婉儿是起了拉拢她的意思,她也不是一根白玉簪就可以收买的人。
红袖默默地收下,又深奥的看了春夏一眼,随即客气的将春夏送出了院外。
待春夏离开后,祥云这才忍不住的开口:“小姐,同样是秀女,您为何要刻意去和其他两位小姐见礼?而且这白玉簪,怎么瞧着也像是烫手山芋。”
“祥云,在宫中,礼数周到算错处吗?”苏若离轻笑反问道。
闻言,祥云摇了摇头,道:“自然不算的,可小姐都是待选秀女,虽说咱们老爷是个七品知县,但您也不比她们低一头!”
她总觉得,自家小姐自前几日起的变化就有些大,倒让她有些不认识了。
听闻此话,苏若离淡漠一笑,十分严肃的看向祥云:“祥云,这是宫中,不比家中,需得谨言慎行。”
虽说祥云和红袖都是她的贴身丫鬟,但祥云到底不比红袖稳重老练,她可不希望祥云祸从口出,惹祸上身。
她不愿祥云在宫中吃苦头,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在宫中,贴身丫鬟的话语就代表了主子的意思,若是祥云不成长,只会让她的路更难走。
“是,小姐。”
祥云神色微敛,乖巧的应声,她明白苏若离是为了保护她,因而对于苏若离的叮嘱很认真的记在心里。
“小姐也是为你好。”红袖适当的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祥云轻嗯了一声,苏若离见她的模样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翌日,天刚蒙蒙亮,苏若离就被一阵喧闹惊醒,迷糊中,她睁开眸子,透过窗沿朦胧的光晕朝屋外望去。
“小姐,外面是宴小姐在唱昆曲。”
苏若离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解了一下困乏,然后掀开帘帐下了床榻。
这宴小姐,她有些印象。
她稍回忆了一番,好似想起了这么一号人。
起身穿戴好衣物,红袖抬手给苏若离披上了一件薄纱织锦绣荷花纹披风,这才搀扶着她往院内走去。
院内,歌声婉转悦耳,清脆如泉水般响彻四方,宴沐雪身穿一袭粉紫色裙裾立在屋檐下,眉眼弯弯的唱着。
她身段修长、容貌虽不算上乘,但配合着婉转动人的嗓音,也是美得一番风味。
她这一举动,顿时也吸引了不少其他院落的秀女前来观看。
不过大多数都不是为了来欣赏宴沐雪美妙的歌喉,不过是为了来瞧瞧热闹,也顺便看看是谁这么不安分。
在这些人中,苏若离倒是发现了个熟悉的面孔,正是昨日差人来给她送白玉簪的郑婉儿。
苏若离的略带友好的和郑婉儿对上了眼神,福了福身子,只当是见过礼了。
再看向宴沐雪,她忘情的唱着,似乎心情也十分好。
不过嘛按照苏若离前世的记忆,只怕这宴沐雪今日有的是苦头吃了。
前世高婕妤在大选之际路过储秀宫,可是以以下犯上的罪名罚了一名姓宴的秀女,当时这事都传到了宫外,各种版本络绎不绝。
据说甚至导致好一段时间这位姓宴的秀女的父亲在官场上都不得脸,遭受了不少弹劾。
如今看来,这秀女便是宴沐雪。
这高婕妤高招摇可是堂堂正二品辅国大将军高义廉唯一的妹妹,在当今陛下还是端王的时候就入了王府,更是在当今陛下册封太子的时候就封了良娣,十分受宠。
甚至传闻这位高婕妤性格暴躁,脾气火爆,当初可是连端王侧妃萧静娴都不放在眼里,还在她手中吃了好些亏。
就连眼下萧静娴封了从三品淑仪也压不过高婕妤的风头,两人分明有位份之差,可偏偏高婕妤就是占据了上风,这也足以证明高婕妤的受宠之程度。
这样一位嚣张跋扈的主儿,怎么可能容得下宴沐雪这种不安分的存在呢?
苏若离嘴角噙着冷笑,静待着好戏上演。
宴沐雪的声线柔和悦耳,婉转动听,宛如天籁。
但许是因着没有乐师奏乐的缘故,有些略显生硬。
不过,很快一声高婕妤到就打断了宴沐雪的歌喉,甚至让储秀宫内的秀女们都面面相觑,一时害怕极了。
人未到声先到,秀女们都闻声跪下了身,苏若离也跟着跪了下去。
宫道上,只见高婕妤身穿绛紫色宫装,高髻头上插着镂空珠翠步摇,坐在由四名宫人抬着的仪舆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足足两排宫人,拿足了宠妃的派头。
仪舆上的高婕妤姿态慵懒,斜靠着,双手搭在仪舆边缘,凤眼半眯,透着丝丝寒芒,让众人感受到一股威压笼罩在头顶。
她扫视了众人一眼,最终将视线定在了宴沐雪身上,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冷冷的哼道:“这是谁啊?一大清早就在这嚷嚷。”
“这储秀宫什么时候成了深山老林了?怎么什么鸟儿都在这叽叽喳喳地叫个没完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一个不留神触怒高婕妤。
“参见高婕妤。”
秀女们连忙见礼,苏若离也跟着附和,低垂着头。
“民女宴沐雪,见过高婕妤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宴沐雪紧咬着牙关,双膝跪下,恭敬的请了安。
高婕妤漫不经心的瞥了宴沐雪一眼,目光中充斥着鄙夷:“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还有副好嗓子。”
说到这,高婕妤话锋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冷笑道:“可惜这副好嗓子用错了地方!这还没成主子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储秀宫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本嫔生来最见不得没规矩之人,今天若是不罚你,明儿你还不得跑到养心殿去吵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