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安稳,做奴才的就不用担心随时会被再次发卖。
再者,看到山桃和孙时安如此恩爱,下人们就明白了,山桃这个主母大娘子的位置很稳当,他们以后一定得巴结着主母大娘子,日子才能过得好。
石斛先生等人则是寻思着孙家根基强健,以后万不能得罪了孙家。
小两口说完了话,山桃才赶忙把方嬷嬷等四个管事妈妈,连同自己院子里的四个大丫头六个小丫头都叫出来,先让孙时安认个脸熟,又说了衣裳被褥等事。
“康老爷刚走,不然还能让你跟他见上一面。”
“不用了,家中这些事情,你来安排就好,”孙时安轻轻捏了捏山桃的手,“桃儿,辛苦你了。”
如今家里人多,再也不是小两口能随时随地你捏我一下我掐你一把的时候了,山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嗔了孙时安一眼。
“时安哥,你做什么呢,这么多人看着,还动手动脚的,叫人瞧着不尊重,你赶紧往前院去吧,去了前院,今儿个先把外院的人定下来,再叫人去秀水镇,去咱家宅子里,把王爷赏赐的东西都拉回来,让家里人收拾收拾,老放在箱笼里也不是个事,家里各处都空空荡荡的,也得要些玩物摆件,这个家才像是个家。”
山桃一想起来要收拾这么多东西,头就疼。
她就知道自己就是那吃不来细糠的山猪。
上辈子嫁给徐光宗之后,吃苦受穷惯了,就不知道怎么享福了,以为这辈子嫁给孙时安之后,不用忍受阴阳怪气的讥讽,有钱花,夫妻二人和和美美,就已经是极好的日子了。
哪里想得到,她还有做主母大娘子的一天。
可当上了主母大娘子,家里却有这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
光是这么大的宅子,各处需要打理修缮,院子里得用什么纱窗,什么样子的幔帐,又得用什么样的屏风,什么样的摆件儿,就够山桃头疼的了。
这一项一项的,可全都要钱呢。
家里现在这些钱可不凑手。
总不能再去跟琇莹借钱吧?
现在绣花做针线活儿,也来不及绣那大件儿的绣品了,山桃不得已,只好先将孙时安拉到小花厅内室,悄悄跟孙时安说这件事。
“这有何难?”孙时安满不在乎,“等我写一封信给大哥,先向大哥借一些钱来周转,等咱们明年打下粮食,猪崽子也养成了,再把这个钱还给大哥,多加些利息,就成了。”
山桃知道孙时安和金爷是过命的交情,就没拒绝,只问孙时安打算借多少钱。
“先借一万两银子使唤……”
“一万两?”
山桃差点叫出来,她忙捂住了嘴巴。
“时安哥,你疯了!”
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山桃想都不敢想。
“先莫要说大哥有没有这个钱,便是大哥有,咱们借了来,怕是一年也还不上啊。”
“一年还不上,那就两年还,两年还不上,那就三年还,总有还上的那一天。”
山桃抿着嘴不同意。
跟琇莹借钱是一回事,跟金爷借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琇莹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自家小妹子,她一应使费都是家中花钱,手头上又有钱,先借个几百两银子应应急,明年粮食下来了,也能还得上。
可金爷却不是自家的亲兄弟。
他和时安哥之间的交情虽然是拿命挣出来的,但却经不得总这么折腾。
折腾来折腾去,情分全折腾没了不说,还容易折腾出仇来。
再者,金爷如今在庆州府做剿匪的千户,那庆州府匪患盛行,方嬷嬷先前伺候的千户不就是因为剿匪不力被判了流放?
想要坐稳这个位置,金爷可得花上大功夫呢。
光是降服手底下那帮兵,就够金爷头疼的了。
初来乍到,金爷靠什么拿捏住人心?
不就是靠银子吗?
他自己还需要银子使唤呢,哪能分出一万两来接济他们?
兄弟感情好,那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山桃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完了,才发现孙时安一直在盯着她笑,就忍不住掐了孙时安一把。
“时安哥,我跟你说话呢,你笑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写信跟金大哥借钱可以,但是万万不能一开口就是一万两银子,谁家正经过日子的,能有这么多钱?”
孙时安摇摇头笑道:“桃儿,县城里福来茶庄的邱大老爷,酿酒的李家,大地主罗家,这些人家里可都不只有一万两银子,叫他们拿出十几万两现银来,也是能拿得出来的。”
山桃眉头一皱,白了孙时安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笑话我没见过世面吗?我知道这世上的有钱人很多,可金大哥并不算是个有钱人啊,他怎么能跟李家那些人家比?”
孙时安却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问山桃:“你猜,金大哥为什么姓金,又为什么能收服住这么多人?一个地头蛇,又如何能换一个千户做?那可不是一个小官儿,不是像大舅这个郎官这种随手一指就一大把的,朝中统共才多少个千户,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谋得这个位置都求不来,金大哥就凭着猎山猪这点功劳就能谋得一个千户之位?”
“难道仅凭着英王一句话,庆州府的大都督就能答应让金大哥去做这个千户?那大都督又不是个傻子,前一个千户因为剿匪不力已经没了,要是再弄来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千户,朝廷下一个要治罪的,就是大都督了。”
“他肯答应英王的提议,一方面,是因为金大哥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另一方面,是因为金大哥向朝廷进献了一样东西。”
山桃可从来没听说过金爷向朝廷进献过东西。
当初金爷成了庆州府千户的消息一传出来,山桃就觉得很奇怪,金爷不过是一个地头蛇而已,兴许在官道上的名声还不那么好听,怎么就能一跃成为了庆州府的千户呢?
原来这里头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缘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