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登时就打了个激灵。
她还纳闷呢,照理说,金爷和孙时安的兄弟情义这么深,上辈子孙时安死后,贾秀莲做出那些荒唐事,他应该替兄弟教训贾秀莲才是啊。
结果只是叫人把贾秀莲从秀水镇赶出去了,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当时金爷自身难保,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帮死去的兄弟教训不忠的娘子了。
可怜金爷此人豁达潇洒,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山桃暗暗摇了摇头。
她闷闷不乐地回到房中,孙时安已经在床上等她了。
“桃儿,快来。”孙时安往旁边让了让,“咱们早些安寝,明日我还要早起杀一头猪,明天镇上大集,可不能再关铺子了。”
他们家失去和春风居、喜乐宝做生意的机会,只能靠平常开门做生意。
若是一连两天都关铺子,生意就得被别家抢走了。
明日是镇上大集,来赶集的人多,自然要趁着这个时候多做些生意。
山桃便怂恿孙时安:“时安哥,咱们明日干脆多杀几头猪,杀四头,如何?”
孙时安乐了。
他揽住山桃的细腰,抓着山桃的一缕长发,缠绕在手指上把玩。
“傻丫头,一天杀四头猪,哪里卖得完。”
若是以前,能跟春风居做生意,每逢赶大集,一天四头猪还不够卖呢。
现在不成了。
孙时安也没有把握,决定早起先杀一头猪卖卖看,若是晌午之前就卖光了,那就再杀一头。
身后的男人很快就睡着了,山桃转过身,盯着孙时安看了一会儿,就紧紧地抱住了孙时安。
她前世过得那样凄苦,连老天爷都可怜她,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好不容易才确定了自已的心意,决定和枕边人平平淡淡走下去,老天非要跟她开玩笑,闹出一个进山灭山猪的事情来。
山桃知道孙时安是什么样的人,倘若金爷在山中遇险,孙时安是无论如何都会去救金爷的。
山猪凶险,哪怕时安哥再如何勇猛,若是遇上一群凶猛些的山猪,怕是也抵挡不住。
犹记得贾老四就是因为遇到一头硕大无比的山猪,逃命途中跌落山崖,才命丧黄泉。
前世最疼她的人和今生她中意的人,难道都要因山猪而死吗?
山桃一时心痛难忍,怕孙时安察觉,只能背转过身,咬着被角,默默流眼泪。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覆住了她的双眼。
“为什么哭?”
山桃忙缩到被子里,将眼泪全蹭到了被子上。
“我没哭。”
“撒谎。”
孙时安下床点了灯,端着烛台,往山桃脸上照了照。
“脸上都是泪痕,还说没哭。”
他守着山桃坐着,将山桃从被窝里拽出来,按在怀中。
“是我今日吓着你了?”
孙时安很懊恼地摸了摸头。
“我知道自已不该那么冲动,韩秀是贵人家的公子,我们平民百姓惹不起,可我就是看不惯他贬低你,一时冲动,才放了狠话,桃儿,对不起,叫你跟着我担惊受怕。”
他越是如此温柔地解释,山桃就越忍不住自已的眼泪。
时安哥怎么能这么好!
“桃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孙时安有些慌,伸手就去摸山桃的额头。
“是累着了?也怪我,早知道你会这么累,我就该去外头小摊上买几个现成的下酒菜。”
山桃忙嗔了他一眼:“说好了请大哥来家吃饭,你去外头买下酒菜,那岂不是糊弄人吗?”
她别过头去,不肯叫孙时安看自已的眼睛。
“我哭是想到了咱们家的生意,之前你一天杀好几头猪,除了放在自家铺子里头卖,还会给春风居送去,可自从娶了我,我给你招了多少麻烦,如今咱们家的肉铺都没多少生意了,我还想着怂恿你去山上养猪,这岂不是拿着你攒的钱打水漂吗?”
孙时安松了一口气,桃儿原来是为了这个哭。
涉及银子的事,都是小事。
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才叫大事。
他笑着抱住山桃,捏了捏山桃的脸颊:“谁说叫我去养猪,就是拿着我的钱打水漂?傻丫头,你仔细想一想,我的铺子没生意,镇子上另外两家肉铺的生意必然会火爆,他们到时候缺生猪,而我手上正好有上百头生猪,卖给他们正相宜。”
孙时安想得很通透,开不了肉铺,大不了就去养猪。
反正都是赚钱,只要不干昧良心的事,靠着自已的双手吃饭,做什么营生不是做?
“桃儿,别哭了,”他捧住山桃的脸,轻轻地吻着山桃的双眼,“早些睡,明日赶大集可忙着呢,你得帮我。”
山桃带着哭腔应了一声,双唇又被孙时安吻住了。
这一吻极其霸道,她几乎都要喘不过气,孙时安才放过她。
“不许再哭!”孙时安将她塞进了被窝里,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桃儿,你好歹体谅我,我明日可要早起呢,你这么勾人,引得我总忍不住,这么下去可不行。”
他抱着山桃不停地磨蹭着,把山桃的伤心一下子就冲得无影无踪。
“快睡!”山桃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掐了孙时安一把,“今儿个已经来了好几回了,我的腰到现在还酸着呢,你若是真心疼我,这几日不许再碰我。”
原本想着早点起来,帮孙时安杀猪,可等山桃爬起来,孙时安早就去前头铺子做生意了。
山桃拥着被子怔怔地发了会呆,听得照庆在后院喊她,忙一骨碌爬起来。
小胖子周士敦正坐在灶房中,和贾老太面对面,他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咬一口,就看看贾老太。
贾老太不看他,他就忙伸直脖子,嚼都不嚼,就把那口包子咽下去。
贾老太一瞪他,他就跟被神仙定了形,举着包子呆愣愣的,大气都不敢喘。
山桃绾着头发进了灶房,瞧见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奶,他还是个小孩儿呢,你吓唬他干啥。”
贾老太闷闷地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骂了几句:“真是不惜福!旁人想要个小子都要不着,他们家倒好,有了个小子还不知道珍惜,瞧瞧把这小子养成啥样了,吃饭跟个猴儿似的!没教养!”
贾老太说话就是这么难听,山桃没吭声,她摸了摸周士敦的脑袋,笑眯眯地问道:“士敦,我要请你帮我个忙,每天都给你钱,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