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笑了。
原来贾秀莲在这儿等着她呢。
“好啊,要是时安哥真的在清明节那日死了,我就把他留下来的钱全给大姐,大姐拿着也好供徐相公读书。”
做她的大头梦去!
孙时安就算是要死,也决不能在清明节那日死!
为了这个赌约,山桃愿意牺牲自已,不就是迟一段时间做寡妇么,她等得起!
“哎呀,说起来是我吃亏了呢,”贾秀莲佯作懊恼,“早知道要跟你打赌,我就不该告诉你我做的那个梦,要是你非劝孙时安在清明节那日去高家庄收猪,孙时安岂不是就死不成了?那我不是就得给你磕头了吗?”
山桃没憋住,笑得脸都红了。
贾秀莲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差了,企图用这一招来骗她上当。
行吧,她今日再牺牲自已一回,配合贾秀莲演这一出戏。
“多谢大姐指点我,”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非得劝时安哥去高家庄收猪,按照大姐未卜先知的梦,只要时安哥清明节那日去高家庄收猪了,就不会死,是不是?”
贾秀莲双眸一亮,赶忙点头:“是是是!山桃啊,大姐打赌输了,给你磕头不要紧的,要紧的是,你可不能当寡妇啊!”
山桃忍着笑感谢贾秀莲:“照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大姐了,反正离清明也不剩几日了,我就等着大姐给我磕头啦。”
贾秀莲也在忍笑,她就知道这个丧门星比不过她。
上辈子死在她手中,这辈子也逃不过这个命。
她不过是抛出一个小小的诱饵,丧门星立刻就上了钩。
只要清明节那日,丧门星能撺掇着孙时安这个短命鬼去高家庄收猪,孙家的钱就全是她的了!
为了防止山桃反悔,贾秀莲竟然要拉着山桃去隔壁找钱家几个姊妹花作证。
山桃正愁着没人做见证呢,立马就点头答应。
她还装作迫不及待的样子,提出做见证的人不够多。
“后头的春兰姐,咱家这条街东头的赵五婶,前面的二大娘,咱们都叫来做个见证,要不,咱俩再写个契,口说无凭,白纸黑字地写下来,我才安心。”
这正中贾秀莲下怀。
她还怕山桃不认账呢。
姊妹两个都识字,当即就写好了契书,一式两份,画了名字,按了手印。
拿着契书先去了隔壁钱家,再去后头春兰家,找了赵五婶,见了二大娘,把契书上的事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
傍晚,整个清河村的人都知道贾家两姊妹的赌约。
把贾老四气得够呛。
这俩闺女,一个都不让他省心。
吃饭时,贾老四就喝了好几杯闷酒。
山桃便内疚得不得了。
饭后主动帮贾老四捏肩捶背,乖巧得跟一只小兔子似的。
面对这样可人疼的小闺女,贾老四就是有天大的气,也消了。
“桃儿,你自小就比你大姐懂事,很多时候,爹知道委屈了你,你……你别怪爹。”
山桃喉头一哽,忙摇头。
“你和你大姐那个赌约的事,就此作罢,以后别提了,桃儿,行不行?就算是爹求你了。”
山桃哪里忍心叫贾老四为难。
贾老四一提,她就答应了。
“爹,只要大姐不提这个事,我就不提了,可你也知道大姐的性子,从今儿个起到清明节,她肯定逢人就会说,生怕到时候时安哥真的死了,我赖账,不给她钱。”
贾老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说啥好,半晌才道:“都是我的错,纵容着你奶和你娘,把你大姐给惯坏了,徐家的姻缘,是她自已求来的,但愿徐相公那般知礼的人,能把她的毛病给改过来。”
山桃暗自撇嘴。
难呐。
贾秀莲嫁过去,不仅不会把毛病改过来,兴许还要再添几样毛病呢。
有了这个赌约,手头上又没活儿,贾秀莲接下来一段日子过得十分潇洒。
她心情好,看谁都顺眼,也不来找山桃的茬儿。
家里难得清静了一些时日。
山桃手头上的活儿也做完了,想帮王素芬干活儿,王素芬却不用她。
“我想开了,你爹能干,咱们家里有田有山,手里还有钱,我还苦哈哈地干啥?一般的轻省活儿,我自已做做,像收拾家这种累活儿,我就请人来做,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姊妹俩要出嫁,里里外外都要收拾干净,王素芬当真花钱请了村里几个手脚勤快的妇人来干活。
贾老太看见了也没说啥。
背地里虽然骂了几句王素芬败家,但到底没把这个不满摆在明面上。
离纳征下彩礼的日子还有几天,这日吃过饭,王素芬忽地提起一件事,说是等山桃姊妹俩嫁了,她想跟贾老四去一趟水头镇。
贾家的老家就在水头镇,从秀水镇去水头镇,路上还要坐船,来回得小半个月。
当年贾家的老太爷被家中的兄嫂赶了出来,十几岁的少年一个人跑到清河村,在这里安了家,靠着自已的双手挣下一份家业,娶了婆娘,生了山桃的太爷爷。
从老太爷开始数,到贾老四,贾家四代辛苦劳作,在秀水镇站稳了脚跟。
俗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到山桃爷爷那会,贾家就已经很殷实了。
可水头镇那边的贾家本家,却一年不如一年。
他们打听着在清河村,竟然还有这么有钱的族亲,便一窝蜂地涌了来。
山桃爷爷活着那会儿,他们几乎是每年都上门来打秋风。
山桃爷爷没了,他们欺负贾老四年轻,想来分走贾家的产业,被泼辣的贾老太给骂了出去,再加上贾老四自已能立得起来,贾家这群族亲才没能得逞。
前世贾老四没了,就是这群族亲上门来,把贾家的田地和钱搜刮了个干干净净。
贾老太一听水头镇,就心口窝疼:“去那个破地方干嘛?王素芬,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有钱没地方花了吗!”
贾老四也很纳闷:“素芬,你怎么想要去水头镇?你不是最恨我的那群族亲吗?”
“我……”王素芬叹了口气,“娘,老四,我想着从贾家的本家里,过继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