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太有点犹豫:“莲儿,你是不是弄错了?山桃不是这个脾气啊。”
“哎呀奶,她真的用剪子扎我!”
贾秀莲急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山桃瞅着就想笑。
她赶紧把头埋在王素芬怀中,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王素芬还以为山桃是哭得都抽抽了,就越发心疼,黑着脸便骂贾秀莲:“你这个孽障呀,你到底要把家里折腾成什么样!你成天欺负桃儿,桃儿还为你着想,怕你嫁到徐家被人嫌弃,跟我说了,我才想着教你做饭干活儿,可你呢,你对桃儿好过吗?”
山桃暗叫糟糕。
王素芬这番话一出口,贾秀莲肯定会更恨她。
果不其然,贾秀莲指着山桃便怒骂:“原来是你这个小蹄子在背后使坏!你就是看不得我过得好!小蹄子,你别得意,以为嫁给一个有俩臭钱的孙时安,就能在我跟前逞威风了,我告诉你,最迟到今年六月份,你就得哭着求我!”
山桃在心里算算日子,哎呀娘呀,可不是么,前世二人嫁出去,当年六月份,贾秀莲当寡妇当了不到两个月,就哭着回了娘家。
原因很简单,她孝期穿了一身白,去勾搭胡老爷,被胡老爷那远在南边的正房太太误以为她是胡老爷在秀水镇养的外室,揪起来好一顿胖揍。
贾秀莲婚后和胡老爷勾勾搭搭一事,原本镇子上没几个人知道,这下可好,镇子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孙时安的人缘不错,街坊邻居可怜孙时安遇人不淑,看见贾秀莲就指着她骂。
再加上胡老爷的正房太太非揪住这件事不放,要将贾秀莲的丑事告到里正那里,让里正给个说法。
秀水镇古时候有个习俗,寡妇若是通奸,那是要被沉塘的。
近些年,这习俗没了,可保不齐众人对贾秀莲的怨念太深,里正迫于众人压力,就松口把贾秀莲沉塘。
贾秀莲吓了个半死,连夜跑回来,求贾老四救命。
贾老四打听着胡老爷这位正头太太最近正在寻摸一幅双面绣,查到这双面绣的出处就在秀水镇。
花了银钱一查,才知道那是山桃出嫁前绣的一幅松鹤延年。
当时王登云被人追债,贾老太看紧王素芬,不让王素芬出钱救人,山桃就把这幅双面绣抵债抵了出去。
不知怎地落到了南边,胡太太的娘家人求一位大官办事,那大官家里的老太太就很喜欢这幅双面绣,寻思着要是再能找这位绣娘,得一幅观音像就好了。
胡太太的娘家人就四处打听绣松鹤延年的绣娘在何处,这一打听,就找到了秀水镇。
正好胡老爷在秀水镇做生意,胡太太便带着人找了过来。
这一找,没找到绣娘,先把贾秀莲给抓起来了。
贾秀莲虽然不争气,可毕竟是贾家的姑娘,贾老四就求山桃救贾秀莲一命。
贾秀莲也跪在地上,哭着求山桃。
山桃一时心软,加上自已那幅观音像绣得差不多了,卖给谁不是卖,便答应救贾秀莲。
她也靠卖这观音像的钱供徐光宗重新拾起了书本。
事后说出来,贾秀莲丝毫不知感恩,还大言不惭地说山桃是占了她的便宜,才将观音像给卖了出去。
山桃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贾秀莲哪里来的脸!
双面绣的观音像在哪儿不能卖出好价钱。
为了救贾秀莲,那幅观音像几乎是送给胡太太的。
胡太太毕竟是商人妇,精明着呢,原本这幅观音像能卖一百两,她只给了二十两。
后来贾老四虽然补给山桃二十两,但终究不如山桃自已拿去卖的价钱高。
就这,贾秀莲还有脸唧唧歪歪。
重来一世,贾秀莲竟然还拿着这事来诅咒山桃。
山桃差点没装下去,朝着贾秀莲脸上啐一口。
当谁都是贾秀莲这样不要脸的人吗?
她可不会偷汉子,堂堂正正做人,才不会被人家正房太太堵在炕头上呢。
“呸!贾秀莲,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真是后悔没把你掐死!”
山桃惊呆了。
往贾秀莲脸上吐唾沫这件事,她只是在心里头想一想,可她的亲娘竟然真的干出来了。
“你算个屁!桃儿有什么事情能求到你头上?你不去求着桃儿,就谢天谢地了!”
说到烦了,王素芬甚至还上脚踹了贾秀莲一脚:“滚滚滚!你既然不爱跟着我学烧菜做饭,从明儿个起,你就别学了,我也不用你干家里的活儿了,你就窝在炕头上吃了睡睡了吃吧。”
“我出钱给隔壁的钱家三姊妹,人家帮我干完了活儿,还得说一声谢谢四大娘呢,我掏心掏肺养你这么个玩意儿有啥用?你还不如隔壁的三姊妹!”
贾秀莲捂着自已被踢中的腰眼,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娘!你弄弄清楚,这回是贾山桃要拿着剪子扎我!我错哪儿了?你不觉得贾山桃定了亲之后就嘚瑟得没边儿了吗?她天天撺掇你和我奶,从前你俩对我多好呀,现在成天骂我!”
早知如此,当初说啥也不会叫贾山桃嫁给孙时安。
宁愿把后头的春兰推出来。
好歹她和春兰从小玩到大,是最要好的姊妹花,春兰长得不好看,比她小两岁,也正在找人家。
把春兰说给孙时安,绝了贾山桃的路,还能让春兰过上两个月的好日子。
只是若春兰成了孙时安的婆娘,等孙时安死后,那些钱就都是春兰的,进不了她的口袋。
为了孙时安的钱,她才把孙时安白白送给贾山桃这个丧门星。
真没想到贾山桃竟然借着孙时安的势头,在家里上蹿下跳,作威作福。
且等着看吧,等贾山桃成了寡妇,她非得把孙时安留下来的钱都拿在手中,再把这个丧门星转手一卖,卖到那见不得人的腌臜地方去,任人糟蹋!
“行了行了,别闹了,”贾老四有些不耐烦,黑着脸问山桃,“桃儿,你来说说,到底咋回事。”
山桃赶紧掐了大腿一把,硬逼着自已挤出两滴泪。
“爹,娘,奶,你们别问了,是我的错,我不该给时安哥绣喜服,不该给时安哥做衣裳,更不该收下娘给我做的春衫,要不然,大姐也不会生气,要拿剪子把时安哥的衣裳给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