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料到雨竹会让徐芸浠亲自送过去,一时徐芸浠等人都吃了一惊,迎欢更是夸张的张大了嘴。可雨竹就好似自己做了一件很正常的事一般,微微低着头等着徐芸浠的答复。
徐芸浠正想说她忙得很。
她跟萧启靖一直都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关系上,她可不想去讨人嫌,也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败坏自己的心情,她并不想去。
但雨竹似乎料到了徐芸浠不会去的一般,这时候又说道:“刚刚听说二老夫人想邀请少夫人去参加公主的宴会,姚妈妈不让少夫人去?”徐芸浠看着她,雨竹又说:“少夫人不去大公子那看看吗?奴婢听说程公子给大公子下了请帖,大公子已经答应了会过去的呢。”
萧启靖也要去?
最终徐芸浠还是听了雨竹的,让迎欢提了食盒,往萧启靖的书房走去。
听说萧启靖本是住在萱若苑的,书房也在萱若苑里。但后来迎娶了她之后,便搬到了外院里办公。徐芸浠自然也知道,萧启靖是为了避开她。说来也奇怪,徐芸浠原本以为,作为一个数百年传承的书香世家,对于子弟的管教应该是很严格的才对。可徐芸浠到了萧家之后的所见所闻却明白的告诉她,这个萧家的管教真的很不怎么样。
且不说几个姐儿一个比一个的不守规矩,就是萧启靖也随心所欲极了,想纳妾就纳妾,甚至连八抬大轿纳妾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甚至,把她丢在萱若苑里,一个人跑外院去住,都没有人说他什么。
这作风,真的是一个看重家规门风的世家做得出来的?
现在仔细想来,也就素未蒙面的萧启章,风闻要好一些了。听说她这位小叔,从小从军打仗,到现在也才十九岁,就已经军功赫赫,令敌国闻风丧胆了。而且长这么大,别说姨娘了,连个通房的丫鬟都没有,身边跟着的全都是上得了战场的仆从。王妈子的儿子不就是从小跟在萧启章身边伺候的随从?从萧启章上了战场,他便也跟着去,如今都混得出人头地了。
徐芸浠从嫁进萧家之后,便从不曾踏入前院这边来,这回还是第一次。一边跟着雨竹走着,一边想着这萧家古怪的家风,没一会儿,便见前面八角亭子里坐着一个人,正歪靠在圆柱上抱着酒壶喝着酒。
迎欢最为眼尖,远远的就惊讶的叫了声:“唉,那不是大公子吗?”
徐芸浠吃惊的看了过去,那人正好也听到声音望了过来,四目相对之下,那人似乎很是吃惊,眼里先是闪过了惊喜和沉迷,继而便是震惊和慌乱,他慌张的站了起来,也不跟徐芸浠打个招呼,就这么飞快的跑了。
“唉?”迎欢也让那人给吓了一跳,叫了声:“大公子。”见那人不过一瞬间就跑远了,又奇怪的问雨竹:“这大公子怎么回事?”
雨竹似乎也很纳闷,皱着眉看着跑远了的人,听迎欢问她,又笑道:“迎欢姑娘认错人了,这可不是大公子,是我们府上的二公子。”
“啊?”迎欢惊讶极了,又去看徐芸浠:“一直都听说二公子这么个人,但听说他一直在战场上打仗,所以便不曾见过,没想到他长得跟大公子这么像?”
雨竹也笑道:“可不是,奴婢当初刚到府里的时候,可分不清大公子和二公子,后来慢慢的也就能分得清楚了。二公子个子比大公子更为修长一些,大公子看起来则要强壮一些。”
徐芸浠细细的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人,似乎要比萧启靖更为书生气一些?
这也真是奇怪了,萧启章战功赫赫,从军多年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人血,结束了不知多少人命。结果看上去居然还要比萧启靖更像个书生,斯斯文文,儒雅温良。反倒是萧启靖,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野蛮作风。
接着,徐芸浠就听到迎欢问出了她心里最是感到奇怪的一点:“这二公子怎么回事?他不是在打仗吗?怎么回来了?怎么一看到少夫人就跑了呀?”
雨竹被迎欢问得晕头转向的,也奇怪的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道呀,二公子经常不在家的,也许,他第一次见到少夫人,害羞了呢?”
一个天天上战场打仗杀人的人,会害羞?徐芸浠仔细的想着刚刚萧启章看她的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因为见到了她害羞了。当时他的眼神,藏了好多她说不清的内容,徐芸浠一时说不清楚,这萧启章又是怎么一回事。
迎欢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雨竹虽然一直都说她不知道,迎欢却也不放过她,又问东问西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徐芸浠听着雨竹细细的讲起了萧启章的往事,也觉得这确实是个个性奇怪的人。
萧启章是个跟萧启靖完全不同的男人。
雨竹所描述的萧启章,是个喜欢作诗画画,读书写字的人。而萧启靖却是个好武,性格霸道的人,萧启靖没人陪着练武,就去逼着萧启章当他的陪练。萧启章无法,跟着萧启靖一起,竟也练就了一身高强的武功。
迎欢奇怪的问雨竹:“那怎么不是大公子去打仗,反而二公子去了?”
是啊,既然萧启靖喜欢打打杀杀,怎么不是他上战场,而是萧启章呢?
雨竹也纳闷,又说她不清楚。
见迎欢不肯放过她,只得无奈的道:“你去问招伶吧,她一向都是跟在大公子身边的,说不定知道得会多一些。”
于是迎欢只能作罢。雨竹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徐芸浠,道:“少夫人,大公子的书房就在前面了。”
徐芸浠望着她所指的那处地方,从迎欢手里接过了食盒,道:“那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迎欢不放心,抓着食盒不松手:“姐儿你自己进去?”
徐芸浠奇怪的看向她,雨竹道:“自然是少夫人一个人进去,你跟着瞎凑合什么?”
迎欢这才不放心的松了手,见徐芸浠接了食盒就要进去,不放心的又喊:“姐儿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大声的叫我。”
正巧出来开门的清书听到了,顿时震惊的看着迎欢,惊讶极了问道:“少夫人会有什么事?”
徐芸浠也满脸无奈的回过头来看着迎欢,连雨竹都惊呆了。迎欢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却死鸭子嘴硬的道:“大公子昨天晚上那么生气,万一见到少夫人,要打她怎么办?”
清书顿时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他惊讶的跑到迎欢跟前,伸手扯了扯她的脸蛋:“你活够了?”
迎欢还没被一个男人扯脸颊,登时就吓了不敢动弹,眨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清书,突的才“啊”的叫了一声,伸手啪的就拍向了清书的手背,清书吃疼的收回了手,抬起手一看,居然整个手背都红肿了起来,他疼得呲牙咧嘴,颤抖着手指着迎欢道:“泼、泼妇!竟敢这么说大公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迎欢已经反应了过来,她还没让男人这么摸过脸蛋,一时整张脸都羞红了,瞪圆了眼睛盯着清书:“你这无耻的……”
迎欢想骂人,哪知脑子里空空的一个骂人的词语都想不出,只能着急的瞪着清书,清书的手正热辣辣的疼着,见迎欢又着急又害羞的模样,又起了挑逗的心,他常年跟着萧启靖,近一年更是不断出入青楼酒楼,女人见得多了,嘴也跟着损了。他逗弄人的词汇多得让迎欢脸红耳赤,急得眼睛都通红了起来。
迎欢根本无法摆平清书,正要找徐芸浠救命,一抬头居然没找着人。清书又笑道:“怎么?不是要保护你家姐儿么?就你这本事,别你家姐儿让狼吞了,你都不知道!”
迎欢没想到徐芸浠竟然连告诉她一声都不,就这么进去了。书房里坐着的那位,可不就是一只狼吗?还是一只大野狼!万一他真要把徐芸浠给吃了,那可怎么办呢?迎欢顿时记得火烧屁股一般,来来回回的转悠着,就是不敢去敲萧启靖的门。
清书觉得好玩,也跟着迎欢来来回回的转,一边支着耳朵去听书房里的动静,又小心的注意着四面八方。
书房里,徐芸浠将食盒放在了萧启靖的面前,便在旁边坐下了。萧启靖放下笔抬起头来,冲徐芸浠笑:“原来我在迎欢的心里,竟然这么不靠谱。”
徐芸浠也没想到萧启靖在迎欢的心里会这么糟糕。
但她自然不会说迎欢的坏话,她盯着萧启靖,道:“难道你觉得你很靠谱?”
萧启靖一挑眉头,盯着徐芸浠登时就笑了,他靠着椅背,道:“我想,我还是比较靠谱的。”
自从知道萧启靖天天跑青楼是为了钓秦家这条大鱼之后,徐芸浠对萧启靖的看法改变了不少。
其实仔细想想,萧启靖就根本不可能会是好色之徒。否则,凭她的容貌,她作为妻子的身份,一个好色之徒能把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