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寒和上官洛凡听到女主人的邀请,这才注意到他们那张小小饭桌上,摆着简简单单的一菜一汤。
菜是炒野菜,汤是如水般清澈的鸡蛋汤,一只大海碗里,只飘着一点点蛋花沫,想必鸡蛋已经让两个孩子吃了。晚饭则是几个糙米窝头。
“让两位见笑了,我们家眼下这光景,吃上顿没下顿的。招待不周,还请两位不要嫌弃,将就一下。”
男子局促不安地笑着说道。他腿脚不便,干不了重活,也不能像村里别人家的男人那样上山打猎、找野味。家里一切都只靠他媳妇,光景自然不如村里别的人家。
白水寒看着这个一贫如洗的家,没说话,只是看着上官洛凡,这丫头车上可带了很多好吃的。
上官洛凡会意,向他们笑盈盈地说道:“大哥大嫂肯让我们借宿,我们已是感激不尽。我们车上带有干粮,晚饭的事不用担心。”
她起身,招手示意白水寒跟她到车上去拿。刘三娘和王大夫妇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来者是客,他们家中竟无一物能拿出来招待客人。
上官洛凡和白水寒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上多了几个油纸包。
“嫂子,我们这有腊肉,还有些大米,辛苦你帮我们随便煮着吃吧!这还有这些糕点和零嘴,给孩子们吃。”
两人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
“哎哟,这米和肉我们可以帮你们煮,这糕点,你们就留着路上吃!”
王大和刘三娘连连推辞。但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看着那些糕点,却是连连咽口水。
“没事。在哪吃都是吃!” 上官洛凡笑着说道,将糖葫芦递给那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吃吧。”
“谢谢姐姐!”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地将糖葫芦接过去,递到父母跟前,“爹娘吃。”
“真是失礼了。” 刘三娘尴尬地说道。
“没事,孩子们高兴就好。” 上官洛凡笑着说道,打开点心的油纸,“点心我们一起吃吧。”
两个孩子看着点心,两眼放光,看着他们父母,“爹,娘,这点心一看就好吃,我们能吃吗?”
“既然姐姐相请,那你们就吃吧!” 刘三娘面露尴尬之色,他们家的孩子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些点心呢。就是他们夫妻二人也是只见过,没得吃过。
两个孩子得了准许,便拿过点心高兴地吃了起来。
“哇,这点心可真好吃!” 两孩子赞道。
“大哥大嫂也吃呀!” 上官洛凡热络地招呼着他们,将点心拿给他们,她和白水寒也一起吃。
刘三娘拿了块点心吃着,提着肉和米到厨房去忙活,没多久就将一锅米饭和一大盘腊肉炒野菜端出来。几个人一边吃着这简单的晚饭,一边聊天,屋子里倒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大兄弟,方才听你说,你们这一趟是要到田阳城去?”
“嗯。” 白水寒应道。
“田阳城离我们这还有小半天的路程呢!虽说不远,但一路上可不太平!你们若是能不去,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 王大说道。
“田阳城出什么事了吗?” 上官洛凡好奇地问道。
“田阳城附近有个于家庄,他们家庄主前些天被人行刺,但没死成!这些天他们正大肆搜捕刺客!见到眼生的就抓,连姑娘也不放过!” 王大说道。
“妹子,你长得这么好看,可别被他们给抓去了。听说那于家庄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刘三娘也说。
“唉!谁有那本事将那堡主给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王大又悠悠地说道,“想不到却没能将他杀死,还把我们给害苦了!”
“他们都做了什么呀?” 什么样的恶人,竟然惹得这些村民如此气愤。
“我们这一带的人呀,生活本来挺好的,但自从于家庄老庄主死后,新庄主上任,他就与官府勾结,对我们这带的村庄进行盘剥。”
“如何盘剥?” 白水寒淡声问道。
“除了横征暴敛,他们还在前面山里开矿,抓走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到矿上去做苦力。”
“我们村就有好几个小伙子被抓去,我这腿当初就是为了躲避他们的抓捕,逃到山里,跌下山崖给摔断的。”
“我们村有十几个精壮小伙在那时候被抓去了,听说他们在矿上都给活活累死了!唉!”
王大说着,不禁悠悠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更甚的是,去年他们矿下渗水,导致矿洞坍塌,几百个人,全都被埋在洞里,无一生还。”
“遇难者家属们去跟他们讨要说法,他们不仅不给说法,还打死好几个人。大伙要到州府衙门去告状,但还没出田阳就被抓了回来,然后就下落不明了。”
上官洛凡听得心惊肉跳,她以为像颜青龙那样的人已是罪大恶极了,想不到还有人比颜青龙更坏,视人命如草芥。
“唉!再这么下去,我们田阳的这些个小老百姓真的没活路了!” 刘三娘悠悠叹息着。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上官洛凡宽慰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世道会不会好起来,听说朝堂混乱动荡,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她不知道。
但老百姓苦不堪言的生活她是历历在目的。她也希望这样的生活能早点结束,大家都过上太平的生活。
几人说着话,外面的雨也渐渐停了。
“家里小,今晚就委屈你们住孩子们的小房间了。” 刘三娘看着夜色不早了,便给白水寒和上官洛凡安排住宿。
白水寒起身到窗下,看看外面的夜色。一轮弯月挂树梢头,如水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银纱。远处的山峦在月色下影影绰绰,仿佛沉默的巨兽。夜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带着一丝凉意。
他回身对上官洛凡说道:“我还有事要去办,你先在这安心住下,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上官洛凡诧异起身,看着白水寒,“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去办!”
“一点私事。” 白水寒淡声说道,看向王大夫妇,“有劳两位好好照顾她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必定回来接她。”
白水寒淡声说着就到门后,拉开房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