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极为盛大奢侈,可见皇上确实对凌轩这次所做出的贡献是极为赞扬的,也对凌轩是极为看重的。
皇上因为凌轩刚刚所做之事有些介怀,心里便是也没有最初去凯旋门迎接他时的那种热络劲了,但是依旧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来,跟凌轩频频举杯致意。
凌轩冷淡的回应着皇上的推杯换盏,对那些朝臣的恭维更是冷眉相待。
坐在凌轩一侧的曹相爷只得在那些朝臣面色尴尬之时及时出来打个圆场,曹相爷用眼神提醒凌轩也别太过自傲了,跟这些朝臣还是要打好关系,拉拢官员。
夏依依眼眸微垂,对这朝廷上的这些事情并不关心,倒不如多享用享用这宫廷膳食。比起自己在北疆吃的粗茶淡饭要好太多了,而且这赶了两天的路,也着实饿了,夏依依一心只顾着吃饭菜,却全然没有发现殿内的人对她那粗鄙的吃相微微皱眉,闪过鄙夷的神色。
凌轩早已习惯了夏依依的吃相,他以前还会稍加提醒她注意吃相,如今却是直接由着她这么吃,还时不时的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
夏依依嘴里包着食物,含含糊糊的应道:“嗯”,随即便是又加入了与一大桌食物做激烈的斗争中。
酒过三巡,皇上面带赤红,说道:“轩王妃,你防治疫症有功,又在此次战役中出计献策,为此次战事胜利付出了莫大的功劳,你要什么赏赐?”
凌轩余光轻轻瞟了一眼夏依依,她这么喜欢钱,也不知道会不会狮子大张口,跟皇上要很多钱呢?
夏依依轻轻起身,走至殿中,步伐沉稳,她朱唇轻启,“回皇上,臣妾与王爷十分喜欢孩子,便是想着先学习怎么照顾婴孩,因此,臣妾斗胆求皇上,让月贵嫔带着孩子来王府住段日子。”
皇上的眉头瞬间皱起,这夏依依,屡次都想救月贵嫔出来,甚至不惜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跟他作对。
皇上还未开口,皇后则面露不悦的“教导”道:“轩王妃,你若是想学习怎么照顾婴孩,便是让宫里的嬷嬷带着孩子到王府教教你便是了,何须让月贵嫔亲自出面。”
“臣妾学的是作为一个母亲要如何照顾婴孩,而不是学作为一个嬷嬷要如何照顾婴孩。嬷嬷照顾得再好,又岂能有母亲的那份母爱和贴心?皇后娘娘自己也是母亲,应当明白这个道理才是。”夏依依微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却是不卑不亢的。
皇后顿时就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便是故意说道:“这月贵嫔可是戴罪之身,是皇上亲口罚到皇觉寺的,如何能放出来呢?”
“娘娘,莫别说月贵嫔她本身无错,不过流言害人罢了。就是那普通庶民,即便是犯了事,惩罚过了也就放出来了,哪怕是那些死罪之人,若是遇到皇上恩典,大赦天下,还能活命了。月贵嫔若是得了皇上的恩典,又如何不能被放出来?皇上既是开口让臣妾求赏赐,臣妾求的不过是皇上的一句话罢了。臣妾不敢居功自大,但是臣妾确确实实救了东朔数十万将士的性命,难不成他们这么多条命,还换不来月贵嫔的自由之身吗?”
夏依依抬头,眼神清明,胆大的定定的看着皇上和皇后等人。
皇上面上更加难看,早知道她要这么当众驳斥他的威严,他就不应该问出要赏赐的话来。
贤贵妃不禁咽了咽口水,美目微缩,有些愠怒的给轩王使眼色,他究竟是怎么管的妃子?怎么能这么没轻没重、没大没小的,屡次冒犯皇上,这才刚刚回到京城,就立马将宫里闹得不得安生?
轩王轻抬了一下眼皮,三只手指捏住了一个酒杯,轻抿了一口酒,薄唇一掀:“爱妃说得极是!”
贤贵妃顿时要被轩王给气晕了过去,这个轩王,究竟是理解错她的眼神里的意思,还是他故意违背自己的意思?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站在父皇这边,好好管教自己的妃子,竟然帮着夏依依给皇上添堵?
站在贤贵妃身后的嬷嬷便是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服,贤贵妃深吸一口气,笑着对皇上说道:“皇上,你看看,安王的小世子都已经七岁了,如今,志王妃又有喜了,唯独轩王至今膝下尤虚,轩王既是如此期盼能有个麟儿绕膝欢笑,臣妾亦是十分想弄孙为乐,还请皇上”
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凌轩,他的眼神变了变,隐下了心里的怒意,冷淡的说道:“如此,便是答应你。”
“臣妾多谢皇上。”夏依依伏在地上,诚恳的说道。
夏依依回到座位后,便是不敢再出风头了,只是闷声不出气的低头吃饭,这一顿饭吃得极为压抑。
吃完晚宴后,那些大臣纷纷告辞回家,凌轩与夏依依又与皇上等人换了一个殿,喝喝茶聊聊天,这只是家庭小聚,气氛自然比在大殿上吃宫宴要轻松一些。
皇上跟李公公使了一个眼色,李公公便连忙带着宫人躬身退了出去,皇上这才轻抿了一口茶,说道:“轩儿,你与夏依依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怎么今儿还当众宣布要办婚礼迎娶夏依依?”
皇上一直忍着这口气,之前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意思与凌轩提及这件事情,以免父子二人不好看,现在得了机会,自然要跟凌轩问个清楚明白了。
“父皇,你也知道,当初,儿臣并没有出面迎娶夏依依,更没有跟她拜堂喝合卺酒,儿臣与她,并没有成亲。因此,儿臣才要重新补办一次婚礼。”
“可是世人却并不太清楚你上次成亲仪式上的问题,他们都只是知道你们早就已经成亲了。更何况,上一次,可是父皇亲自赐婚的,你如今若是再举行一次婚礼,这让那些普通百姓可怎么想?”皇上十分不悦的说道。
皇后则讲矛头直指夏依依,问道:“夏依依,是不是你对皇上的赐婚心存不满,才别着王爷给你重新补办一次婚礼?”
夏依依面上带着无所谓的神情,嘴角含笑看向凌轩说道:“王爷,不如就不办了吧,妾身无所谓。”
无所谓?凌轩轻瞟了她一眼,她若是无所谓,还能多次在自己的面前提及要补办婚礼?关键是,她一直以他们没有走完成亲仪式为由,拒绝和他圆房。她若是不补办,到时候,自己一辈子都不能与她圆房了,她无所谓,可是他却有所谓。
凌轩抬头,对上了皇后的眼睛,说道:“儿臣听闻上次志王娶妃之时,那排场,可真是空前绝后啊,就是那聘礼,都绵延了三里地,怎么?到了儿臣这儿,竟是如此草草了了?莫不是皇后对待父皇的儿子不能一视同仁,亲疏有别吧?”
皇后脸色一沉,嘴角抽了抽,道:“怎么能说是本宫没有一视同仁呢?本宫可是记得,当初可是你自己不想下聘礼,你自己不想去迎娶,也是你自己不出面拜堂的,这与本宫何干?”
“儿臣当初为何不愿?母后你心里清楚。”凌轩的眼眸泛起了一丝阴狠,看得皇后面上的肌肉都颤了颤。
凌轩随即看向皇上,道:“父皇,儿臣向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儿臣不过是想弥补一下当初成亲的遗憾,儿臣戎马一生,难道要让儿臣连个完整的婚礼都没有吗?”
皇上的眼眸缩了一下,面上隐隐升起不安,对于凌轩的这个赐婚,他的心里也还是有一些愧疚的,当初,自己确实是将凌轩厌恶的女人硬塞给他,自己为何要帮着皇后和志王去坑害轩王,有一大半的原因,是自己想破解以前大师所说的轩王的“红颜劫”,他以为用一个凌轩厌恶的女人,凌轩就不会爱上夏依依,就能躲开红颜劫了。
没想到,这真是命啊,凌轩依旧爱上了原本不该爱的人。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只得退步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便是给你重办一次成亲仪式。”
“儿臣多谢父皇,儿臣稍后会将夏依依送回护国公府,如果有可能,父皇能不能将护国公调回来,毕竟夏依依出嫁乃是大事,儿臣想要从交换生辰八字开始,严格按照迎娶轩王妃的仪式进行,护国公乃是夏依依的父亲,怎能不回来喝一杯喜酒呢?”
皇后立马就不乐意了,皇上都已经让步了,凌轩还真的是趁着自己有功劳,竟然越发的得寸进尺了,皇后冷哼一声道:“轩王,你难道要为了你自己一个人的小事,却让整个东朔的人陪着你一起疯不成?护国公在西疆守着边疆安全,怎能轻易回来呢?”
凌轩冷哼一声,道:“这一次,北云国被儿臣打败之后,那西昌国也老实了不少不敢再犯了,如今,护国公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事了,其他的将领都可以守护好西疆的安全了,若是母后着实忧心江山社稷的话,倒是可以派钟尚书去西疆,儿臣若是记得不错的话,钟尚书可是比护国公要年轻一些。”
贤贵妃眉眼一挑,便是趁机添了一把火,道:“皇上,这打战的事情,轩儿和护国公都已经胜利了,难啃的骨头都已经啃下了,如今,即便是钟尚书过去驻守边疆,也不过就是一些清闲的活了,想必钟尚书再怎么都能应付得来了吧?”
皇后恨恨的咬了咬唇,盯着贤贵妃,她竟然在皇上的面前跟她抬杠?
皇后便是跟皇上撒娇道:“皇上,家父年老,又有病在身,怕是不能长途跋涉。”
轩王冷笑一声,“既然钟尚书年老又多病,那便让志王去吧,志王总不会还有病在身吧?”
凌轩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的扫了皇上一眼,那眼中嘲笑的意味毫不掩饰。
皇上立即就想起了前段时间,自己以为轩王中毒不醒,想要志王帮着去北疆打战,结果志王竟然装病骗他,还在东宫毫不顾忌的宠幸侧妃,皇上心中顿时就十分的恼火。
皇上粗哼了一声,道:“既然钟尚书去不了,那便让志王去西疆守着,朕将护国公和夏将军都撤回来,好生休养休养。”
皇后脸色大变,忙搬出了志王妃来:“皇上不可啊,如今志王妃刚刚怀孕,就让志王去西疆,骨肉分离?”
“孩子都没有出生,哪里就是骨肉分离?等以后孩子要出生的时候,再让他回来就是。”皇上不悦的说道,这皇后,真是把自己家的人保护得太好了,他们钟家的人就不能去边疆,全都让别人去边疆?这未免太过自私了,实则喜欢坐享其成。
“皇上”,皇后有些绝望的说道,她可实在是不放心志王去西疆,早知道会连累了志王,刚刚宁愿答应让父亲去西疆了。
不,她刚刚就不应该出口怼轩王,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后几乎要哭出来了,苦苦的哀求着皇上,然而,皇上心里对志王的那股气还没有地方发泄,趁着轩王他们将志王给推出来,就干脆让志王去边疆。
皇上板着脸孔对皇后训斥道:“你就只这么为后的吗?你若是不知道该怎么为后,朕就换一个知书达理的人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