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出了宫,就要凝香立即将两个小公主的画像和衣服送到皇觉寺给月儿,自己则和画眉回了静苑。
依依一走进静苑,一直无精打采的鬼谷子立即就起身朝夏依依飞奔了过来,老泪纵横,拉着夏依依左右瞧了一遍,哭唧唧了一通:“丫头啊,你受苦了啊,你怎么消瘦成这个样子啊?伤怎么样了?来,老夫给你瞧瞧伤。”
画眉立即挡在了鬼谷子的面前,防备的看着鬼谷子:“谷主,王妃不方便给你看伤处。”
笑话,王妃伤在了屁。股上,虽然说鬼谷子是个大夫,可到底是个男的,怎么可以让鬼谷子看王妃的屁。股呢?会坏了王妃的清白的。
画眉自然要替王爷看好了夏依依了。
然而夏依依作为一个医生,却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让一个男大夫看到自己的屁。股就如何,谁还没有打过屁。股针的时候啊?
但是看到画眉那副讳莫如深、如临大敌的表情,夏依依还是打消了让鬼谷子给自己看伤的想法。
“鬼谷子,你忘了我就是大夫了吗?我自己能治好自己的伤。”
“能治好,你还来问老夫要那么多的药?”鬼谷子白了一眼夏依依,又狐疑的看了一眼夏依依,道:“你不是伤的屁。股吗?老夫给你的那些药可是够用了的,你怎么还要凝香来跟老夫又取了几次药?老夫还以为你伤得遍体鳞伤呢?”
呃,依依一时语塞,自己其实是把药给了月儿,月儿是真的遍体鳞伤了,所以才会跟鬼谷子要那么多的药。
“鬼谷子,你的药多少钱一罐啊?我把钱给你。”
鬼谷子自豪的昂起了头,道:“老夫这是孝顺你这个师父,就不用给钱了。”
“这样啊,那你再给我几罐吧。”依依的眸子里全是笑意,
鬼谷子立马就变了脸色,弹跳了起来,“哦,老夫知道了,你是不是拿着老夫的药在皇觉寺里卖钱?”
依依苦笑道:“鬼谷子,我有那么贪财吗?我又不是你。”
“那你把那么多的药干嘛用了?别告诉老夫,你是把那么好的药膏当成润体露在用。”
依依憋笑,这鬼谷子的想象力可真的丰富,依依闻言,惊讶道:“你这药膏还能当成润体露用?”
“那是,如果将这药取出少量混在润肤膏里搅匀了一起用,保准皮肤白皙滑嫩光泽。”
这么好?依依眸子里的笑意就更深了,“你就给我调一罐用用呗,你也知道,我前阵子在西疆风吹日晒的,皮肤都粗糙了不少。”
鬼谷子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真是的,自己嘴滑给说出去了,这丫头这么鬼灵精,要是用了好了,以后她的润肤膏,岂不是都要落在他的头上了。
依依见他不做声,便是上前抓着鬼谷子的手,一阵摇晃,假哭着撒娇道:“哎呦,谷主啊,你就可怜可怜我,我这几天在皇觉寺,你不知道我过的什么苦日子啊,睡的床就是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啊,啥都没有,每餐就只有半个馒头吃,还要干好多的活,干不好还要被打,我这浑身都是伤啊,你就给我调一罐保养保养嘛。”
鬼谷子被她这么一摇晃,知道她是在假哭,可是架不住她这么跟自己撒娇,便扁着嘴巴说道:“那你从实招来,把药做什么用了,用了好几罐。”
依依便将自己和月儿的渊源以及现在月儿的现状说给了鬼谷子听,鬼谷子虽然不乐意自己的药给了旁人用,而一分钱都没有捞着,但是看在夏依依有情有义的份上,也就算了。
“严清,赶紧做饭菜去,做点好吃的,给丫头补补身子。”
鬼谷子听月儿那么悲惨,自然就觉得夏依依跟月儿一样,也是受的同样的苦,顿时就对夏依依可怜了起来。
严清忙不迭的答应了,但是严清的心里还是小小的吃了一会儿醋,自己每次出谷出诊,出去一个月回来,师父也没有说要做好吃的给他补补身子。
自从师父遇着了夏依依之后,夏依依哪里像是鬼谷子的师父啊?更像是鬼谷子的徒弟,专门来跟严清争宠来的,把鬼谷子的宠全给抢走了。
转念一想,严清就更是哀叹了,哪里是来争宠的,师父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宠过他好吗?
更让严清悲哀的是,自己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鬼谷子就将好吃的全都给夹到夏依依的碗里了。
严清哀嚎一声,自己绝壁不是师父的徒弟,夏依依才是。
一会儿,凝香就回来了,说起月贵嫔看到两个小公主的画像后泣不成声,更是拿着画像和衣服一顿狂亲。依依便是低低的哀叹了一声,眼睑垂了下来,也不知道月儿还要受多久的苦,只是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救她出来。
依依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了两个时辰,便是起身收拾了一番,就准备要出门了。
凝香拦住了她,一脸责备:“王妃,你还真的打算给许公子私奔啊?你私奔了,王爷怎么办?”
依依脚步顿了顿,若是以往,自己一定会毫无任何犹豫的就私奔了,可是现在,自己的心里却隐隐有些觉得辜负了凌轩的一片心意。
今天,自己很意外凌轩竟然为了自己,不惜跟皇上翻脸。自己也算看清了凌轩的心意,他是真的在乎自己的。
依依继而又摇了摇头,可是他为何又要跟鬼谷子换药了,才肯派人去保护她呢?
依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先不管凌轩那边如何了,得看自己的心,现在,自己喜欢的人,并不是凌轩,而是许睿。
依依迟疑了一会儿,终是抬脚就要出门。
凝香抓住了夏依依的手,再次阻拦道:“王妃,奴婢不会让你去的。”
“你让开”
“不让,你若是跟他私奔了,王爷怎么办?奴婢又该如何面对王爷?”
“你希望跟王爷共度一生的人,心里装的却是别人吗?你以为这样,王爷就会幸福了?你应该懂我的感觉。”
依依定定的看着凝香,凝香的心抖了一下。
凝香自己不喜欢蒋副将,可是若是自己守在蒋副将的身边,心里却装着别人。即便是跟着蒋副将,蒋副将也谈不上幸福可言。
“终是要有个了结的。”依依叹了一声,便挣脱了凝香手,朝着她和许睿约定好的春风亭走去。
凝香怔了怔,抬脚就追上去阻拦她。
鬼谷子眯着眼,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这傍晚的太阳就是不刺眼,舒服得很啊。
凝香跑到鬼谷子身边的时候,鬼谷子悠悠的说道:“别拦她,远远的跟着就好了,她私奔不了的。”
凝香立即停住了脚步,狐疑的看着鬼谷子。
鬼谷子睥睨了凝香一眼,晃悠着脑袋,得意的说道:“老夫看人很准的,那小子可没有丫头这个胆量。”
凝香的眸子缩了缩,暗想一下,许睿可能真的没有这个胆量私奔?凝香被鬼谷子这么一说,倒是没了之前那么焦急了,也就远远的跟着夏依依就是了。
许府
已经鸡飞狗跳了三天,此时,正是闹得最凶的时候。
许氏宗族祠堂,众位家族长老以及许家老爷夫人、还有许睿笔挺的跪在神龛前。已经关门商谈了许久了,与其说是商谈,不如说是训斥。
“许睿,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拐带皇家儿媳,这是多大的罪过?弄不好,要搞得我们许氏,全族抄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赫然而怒,愤怒的将那拐杖使劲的戳在地上,戳得咚咚的响,将这祠堂给震得响起了咚咚的回声。
这个白发老者就是许氏族长,已经年近八十,以前可是做过官的,在许家很有些威望,凡事都讲理讲据,从不偏私任何人,在族里,没人任何一个人敢不服从他。
“她已经不是皇家儿媳了,我亲眼看了她的休书的。”
“那又如何?你不知道一日是皇家的人,死了也得是皇家的鬼。即便是她已经被休了,那也只能孤独终老,谁敢娶她?”
“我敢,我不怕。”
“你娶?你怎么娶?老夫可是托了以前的门声去打听过了,轩王妃的名字可是还挂在皇家宗亲里的,还使用着玉碟,并没有将她迁回护国公府。而且这几天她还因为私自去了西疆,被皇上杖责,给关到了皇觉寺里去了。你也知道那皇觉寺是什么地方,专门惩罚一些皇室妃嫔的地方。说明皇上还是将她看成是皇家儿媳,才会将她给关到皇觉寺去,否则,就应该是关到地方衙门。她没有普通的身份文牒,你怎么跟她成亲?哪个衙门敢给你们两个登记入册?”
许睿身子一震,别说夏依依的身份现在还是挂在皇家,就算是给迁回了原籍,那个衙门怕是也不敢将她给迁到自己这边来啊。谁敢在没有皇家的同意下,就将原来的轩王妃给另嫁他人?
“既然明媒正娶不行,那我们两个就远走天涯。”
“放肆!”许老爷勃然大怒,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向都十分器重,培养得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许家大少爷,许家未来的继承人,竟然是起了这样忤逆的心思,私奔,他居然敢私奔。
许夫人闻言一抖,随即哭了起来,私奔,许睿若是私奔,自己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岂不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说她教子不善。而且许睿这一私奔,许家继承人的地位势必会被许家二公子许磊抢去,那殷氏更是要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自己这下半辈子可算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许夫人哭得眼泪纵横交错,“睿儿,你可别做傻事啊,怎么可以私奔呢?那是触犯法律和族规的,遭到人人唾弃,一世都抬不起头来见人。”
“母亲,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宁愿一辈子都躲在深山里不见人。”
啪!
一个响亮而又快速的巴掌甩在了许睿的脸上,许老爷气愤不已,那一巴掌打得极重,打完了以后,许老爷都觉得自己的手掌疼痛不已,心就更是痛了。他那苍老的眼睛,痛心疾首的看着倔强的许睿。
许睿从小到大都十分聪明,凡事都做得极好,自己甚至都没有怎么处罚过他,从来没有打过他一个巴掌。
今天,这还是第一个巴掌,却是因为夏依依而甩了这个巴掌。
许老爷没有想到一向不要自己操心的许睿,竟然是个情种,在婚事上让他操碎了心。
许睿的头被许老爷这一巴掌都给打偏了,他的脸上瞬间就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这几天许睿的脸也消瘦了许多,那个巴掌,将他左边的脸打得比右边高了一些。
许睿倔强的抬头,没有退缩,说道:“父亲,你难道就忘了吗?她可是我们许家的大恩人,若不是他,咱们家现在都已经倒闭破败了。”
“她哪怕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只要家世清白,你若是喜欢,为父都可以抛弃门第之见,就替你做主,请媒送聘的,将她娶进我们许家。可是她的身份那是轩王妃,皇家的儿媳妇,不是我们这些商人可以去碰触的。莫不是说娶她了,就是以前,你都不该跟她相好。”
“她已经是自由之身了,她是个独立的人,不是轩王妃,在我的心里,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夏奕。”
许睿努力劝说着,只是说道最后,许睿自己也有些心虚,其实在他的心里,夏依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夏奕了,她曾经是轩王妃的事实,在他的心里还是留下了一点隔阂。
“无论如何,你都要远离她,从此不跟她往来,否则,我们许家真的会被皇上抄斩的。”
“许睿,你难道要为了你一己之私,将整个宗族数千条人命都为你垫背吗?要整个许家都绝后吗?你抬头看看这神龛上的灵位,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族长凛冽的瞪着许睿,那一身的气势浑然天成,这一句话,将整个祠堂里的人都浑身一震。
绝后,那就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会被抄斩,就连自己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也会被杀了。
这一下,在祠堂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一起指责许睿,群情愤慨,几乎要将许睿给生吞活剥了去。
“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族长,我建议,直接将他们两个捆绑起来沉塘。”一个精瘦的族中长老愤怒的说道,他可不想自己一家老小因为许睿而被抄斩了。毕竟许睿家发达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享受到多少好处,现在,许睿出了事,却要他们这些族人一起承担危险。他又岂肯干?
许夫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哭道:“睿儿啊,你可别做傻事啊,这全族几千人的性命,可是都拽在你的手中了。”
许睿抬头看向她,心里便也犹豫了一下,自己若是真的让那么多族人给自己垫背,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
许睿却依旧抱了一丝侥幸道:“那我就安排夏依依假死,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你们就不会有事了。”
“哼,你以为皇上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长老冷哼了一声,狠狠的盯着他。
许夫人直接噗通一声就给许睿跪下了,“睿儿,你答应我,不要跟她走,否则,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许睿一向十分孝顺,一见他母亲给他这个儿子跪下了,心里一惊,又是自责又是难受,便跪着走了过去,伸手去扶许夫人,“母亲,你不能跪孩儿的,孩儿承受不起,孩儿不孝。”
许睿使劲拉许夫人起来,可是许夫人却执拗的不肯起来,说道:“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跪着。”
许夫人可是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的,他就是太过重情,才会不顾理法的要跟夏依依走,可是他又是十分孝顺的,只要自己使出苦肉计,他就会心软了。
许老爷一见许夫人这方法似乎奏效了,便也学样,噗通一声也跪在了许睿的面前,只把许睿吓得连连哭声哀求他们两个起来。
孝字当头,许睿当即就有些心软了。他可以放弃许家继承人的身份,可以放弃这许家的荣华富贵。可是他不能对养育他十几年的父母不孝。
而许氏祠堂外边,已经满满当当的挤满了许多族人,那殷氏更是趴在门缝往里看,她的心里乐开了花,只要许睿一跟夏依依私奔,那么她的儿子许磊就能顺势上位成为许家继承人,这许家偌大的家业就会落到他们侧室的手上。将来,她母凭子贵,即便许夫人还顶着个夫人的地位,也要仰人鼻息了。
甚至,将来许老爷百年之后,她就可以让当家作主当了老爷的许磊将许夫人给弄下去,自己当上许夫人的地位。
殷氏的嘴角勾起,泛起了一抹得意的神色来。
许碧瑶在旁边看到殷氏的那副面孔,气得直跺脚。她暗暗给她哥哥鼓劲助威,希望她哥哥能够抛弃一切杂念,勇敢的冲出去,携手夏依依远走天涯。
许碧瑶暗想,如果她要是遇到一个心上人,就宁愿跟对方私奔,也不愿意留在这许府里。
春风亭
夏依依已经在这里等候了许久,日头渐渐西下,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了绯红色,一大朵一大朵的白云被晕染出了红色和黄色,黄橙橙的,煞是好看。那云朵被风吹得缓缓的飘移着,变化着形状,一会儿像小白兔,一会儿像骏马。
天空倒印在湖面上,将湖水也照映成一片红色,两相辉映,好似那湖水和天空在竞相斗艳一般。
湖水里的小鱼儿无忧无虑的畅快的游着,有些鱼儿似乎有些不愿意在这片湖水里带着,它们更向往着飞上天空,去那美丽的天空里恣意遨游,便弯曲了身子,一个冲刺,跃出了湖面,然而不过是出来一瞬间,就又落回了水中。
只是夏依依没有心思在这里欣赏夕阳美景,离酉时越来越近了,她的心也变得激动和焦虑了起来,时不时的朝路口望一眼,希望在那个路口看到许睿走过来的身影。
凝香则是躲在暗处暗暗高兴,希望许睿今天不要过来。
夏依依坐在亭子里,看着太阳渐渐的落入了山后头,刚刚还红艳艳的彩霞便变成了灰色,不一会儿,整个天空就暗了下来,东边的月亮也露出了一个笑脸。
温度开始降下来,春风亭建在湖面上,吹起来的风就更是带了一种寒意和湿意,将夏依依的衣襟吹得飘飘然,衣袂翩翩,远远一看,好像一个仙子一般,十分美丽。
只有夏依依自己才不觉得这种画面美丽,她觉得比这湖面的微风更冷的是她的心。
她一直都幻想着许睿能排除那些阻力,跟她远走高飞,可是时辰都已经过了,许睿却还没有出现,他难道并不是真的爱自己?以前的那些爱恋都是假的吗?自己谈了一场假的恋爱?
可是依依却不想就这么离去,她总是觉得许睿应该只是迟到了而已,他可能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他一定会赶过来的。
依依便这么呆呆的坐在亭子里,怔怔的看着路口,好似一尊泥塑一般,一动不动,只有那被风吹起的衣角,仿若在告诉世人,这不是一个泥塑。
月亮从天边已经缓慢的上升到了正当中,月色更冷,就连躲在暗处的凝香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用手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画眉,这都已经半夜了,许睿肯定不会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劝王妃回去啊?”凝香的话语里带着幸灾乐祸,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许睿不来,王妃肯定就会跟他分手了,这样,王爷就有机会了,如果将消息告诉王爷,王爷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画眉瞅了凝香一眼,然后将自己的眼珠子往天上一翻,“就你这张窃喜不已的脸凑到王妃面前,你信不信她将你的脸给抓烂啊?”
凝香连忙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王妃现在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自己这样过去不就是去找死的吗?
凝香便老老实实的呆在了画眉的身边,密切关注着夏依依那边的动态。
突然,凝香瞧见了路口有一个身影急急的走来,凝香立马就站直了身子,心里变得拔凉拔凉的啊,暗暗叹道:“糟糕,难道鬼谷子看错人了?许睿那小子还真的敢跟带着王妃私奔?那王爷怎么办?”
凝香连忙抓着画眉的手一阵摇晃:“凝香,许睿来了,可怎么办啊?她们要私奔了。”
画眉被凝香捏得手疼,将她的手给掰了下来,嫌弃的瞟了一眼凝香,她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毛毛躁躁的吗?画眉无语了:“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来的是男是女?”
春风亭里的夏依依在一看见路口出现了人影的时候,她那保持了一晚上一成不变的身形微微动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有些激动的走出了亭子,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许睿,他真的来了。
然而,当那个人影越走越近的时候,依依的眼中出现了一股悲凉,她闭上了眼睛,十分颓然的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亭子的柱子上。
他,没有来。
来的是许碧瑶,许碧瑶看见穿回了女装的夏依依,许碧瑶觉得,夏依依还是穿着男装比较顺眼。
许碧瑶跟夏依依原主是认识的,那时候的许碧瑶,有些鄙视整日里就知道念诗,又长得倾国倾城,那张沉鱼落雁的小脸儿,将京城里的大家公子都给勾引了去。只是神经大条的许碧瑶并没有认出贴着胡子又穿着男装的夏奕就是夏依依罢了。
如今再次见到夏依依,许碧瑶总感觉眼前的这个夏依依跟自己以前见过的夏依依有些不一样,以前的夏依依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娇柔之气,身上也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息,然而现在的这个夏依依却是有些阳刚帅气,没有那种书卷气,倒是更像有一种兵气。
许碧瑶将这种错觉归咎到夏依依嫁给了战神轩王,被轩王感染了兵气所致。
许碧瑶见到夏依依穿着单薄,半夜在湖上的亭子里吹着冷风等着许睿,许碧瑶不禁有些心痛。她缓缓的走了过来,张了张嘴,又闭了嘴。
依依见她欲言又止,苦笑道:“他不愿意,是不是?”
许碧瑶连连摇头,又微微点头,再次猛烈的摇头,她咬了咬嘴唇,道:“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的,但是他被族人关在祠堂里出不来,而且他们都在逼他,还说,他若是跟你私奔,就会将你们两个抓住一起沉塘。而且那些族人都担心你们私奔了之后,皇上会将整个宗族都给杀了,所以,族中人都不同意。我父母甚至还跪在了我哥面前。”
依依早就已经料到了许睿可能会遇到的这些困难,依依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夏依依有些不解,他为何一定要去征求族人的同意,他就不能偷偷的走了吗?如今被困在了祠堂出不来。
依依说道:“他若是想出来,我可以派人去将他带出来。”
许碧瑶垂下了眼睑,随即咬了咬下唇,说道:“只怕是他不会出来了,他跟我说过,若是他过了今天子时还没有来,就要我将这个东西给你,向你道歉,是他对不起你。”
依依将东西接了过来,打开包袱一看,是一大包的银票。
呵呵,这是分手费吗?
依依摇了摇头,内心五味陈杂,将包袱又交还给了许碧瑶,脸上却绽放出了一个开心的笑脸,道:“我不缺钱。”
“可是这是我哥哥的一点心意,你还是收下吧。”许碧瑶看着夏依依那个笑脸,觉得夏依依还是不要笑为好,这个笑将她的那张脸扯得好宽,笑容里泛着浓浓的苦涩。
夏依依深知许碧瑶的个性,她也是个烈性子,夏依依反问道:“如果你的心上人甩给你一大堆银票,跟你分手,你是接还是不接?”
“不接,我又不缺钱。”许碧瑶毫无犹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转而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夏依依其实是要她自己替她回答这个问题。
夏依依转身离去,声音清冷而决绝:“你回去告诉他,从此天涯陌路。”
许碧瑶也有些微痛,他们两个就这样结束了?
许碧瑶看着夏依依离去的背影,单薄瘦小,仿若这微微吹起的湖风都能将夏依依的身子给吹倒。
从初次在河边小路见到夏依依的时候,她的嚣张与倨傲,言语犀利的奚落了自己一顿。再到自己被掳走,她来山洞里救自己,自己竟然将她当成男子,而暗许芳心。再到自己误会她和哥哥两个人有短袖之癖,自己便想将林姀介绍给哥哥当自己的嫂子。再后来,发现夏依依竟然是个女的,自己又满心期待夏依依和哥哥能永结同心。
可是呢?在自己看来,是天造之和的一对绝世恋人,最后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曾经最亲密的恋人,就要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许碧瑶眸子微缩,拽着包袱的手不禁紧了紧,她的心也有些莫名的抽痛,为他们两个人而感到惋惜。
许碧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担心夏依依的安危,害怕她会寻短见,便悄悄的远远的跟在了夏依依的身后。
夏依依独自一人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好似一个断线的氢气球一样,完全没有自主能力,任由狂风将她带到哪里去。
此时的夏依依仿若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就连她的眼睛里都没有焦距,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城内走着。
这个世界,仿若跟夏依依无关。夏依依的心,已经不在这儿了,好似已经飘出了这个世界。
后半夜的街道,并没有人,所有的店铺和房舍都已经关灯休息了。
唯独那夜间营业的青楼,门口挂了大红灯笼,屋里还传出了弹曲吟唱的声音,更有女子的娇嗔笑声和男子粗鄙的脏话飙了出来,传到了屋外的大街上。
夏依依走的并不是梦香楼的前门大街,而是后门街上。
梦香楼里的一个小厮从后门出来倒一趟泔水,便瞥见了深夜里独行的失魂落魄的夏依依,他眼睛一亮,呦,好漂亮的姑娘啊。
小厮连忙就跑回了大堂,跟龟公一说,龟公便立马跟着他一道来了后门,而夏依依正好走到了后门这儿。
龟公那双如同王八那样绿豆般的小眼睛在夏依依身上淫荡的扫描了一眼,龟公那双阅女人无数的眼睛,仿佛x光一样,女人在他的眼里仿若没有穿衣服一样,他透过衣服看到女人身体的轮廓。
相貌是真漂亮,身材是真好,只是上围还有些小,不过他们梦香楼有的是办法让她的上围变大。她的年龄正是花季,还是个雏,只要将这个姑娘留在了梦香楼里,他只要稍加调教调教她,就一定能让她成为梦香楼里的头牌姑娘。
龟公见过那么多的美人,可是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美人才是天下一绝。
龟公的涎水都流了出来,龟公连忙用手擦了擦嘴角,将身子横了过来,挡住了夏依依的去路,一脸淫笑道:“呦,小姑娘,是不是迷路了啊?要不要叔叔带你回家啊?”
“回哪儿?”
依依抬头,看向龟公的那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无精打采的问道。
“来,先来我家歇歇脚,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龟公笑得一脸慈祥。
依依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你当我是个三岁小孩啊?用这种招式就来蒙骗我?依依即便没有抬头看旁边这是什么楼,却也能从听声音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个青楼。
依依此时心情不好,也无处可去,便想着要不进去喝上两壶酒,依依抬眸:“你这儿可有酒喝?我想喝酒。”
龟公一听,再结合夏依依的神情,呦,怕是情场失意了。正是下手的好时候,龟公连忙笑道:“有,各种酒都有,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要钱。”
“那我就进去喝个一坛酒”
“行,给你一坛上好的女儿红”,龟公笑得眯起了双眼,那双绿豆眼几乎都看不见了,龟公便要伸手去拉夏依依的手,将她拉进去。
啪!
一声响亮清脆的鞭声传来,龟公的手上就立马多了一条鞭印。
龟公疼得立马缩回了手,愤怒的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娇俏模样的小姑娘,手中拿了一只火红的马鞭,正叉腰怒目瞪着他。
又来了一个深夜独行的小姑娘,而且还这么正点又火辣。
龟公觉得今夜简直就是一个丰收夜,这两种姑娘都是合顾客胃口的,倒时候,梦香楼的生意就更是红火了。
龟公笑嘻嘻的道:“姑娘,你是不是也是迷路了?要不要跟这个姐姐一起,去我家中喝坛酒?”
许碧瑶朝这龟公就是啐了一口,怒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专干些拉皮条的事儿。”
许碧瑶庆幸自己一路跟着夏依依,否则夏依依被龟公拉进青楼以后,肯定会被那些嫖客污了身子的。
龟公被许碧瑶气得一时气结,不过瞬间,他的职业素养就让他立即堆满了笑容,说道:“姑娘,你这可就错怪我了,我这可是给一些无家可归的落魄可怜的女子一个安身庇护之所。”
“那你就可以走了,我们可不是无家可归的人。”许碧瑶连忙站在了夏依依的身后,将夏依依给挡住了。
那龟公瞧见许碧瑶的穿着,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便是也就打消了掳走许碧瑶的想法,万一人家爹娘找上门来,他可省不得有些麻烦。
不过看被她挡在身后的那个女子,穿着倒是极为普通,想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若是掳走了,到时候,她家里人即便是寻上门来,可她家无钱无势,到时候来了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给一笔钱就能打发走了。
看她们两个之前并不是在一起走着的,龟公便理所当然将她们两个看成是两个互不认识的路人,只不过是这个红鞭小姐喜欢多管闲事罢了。
龟公便笑着对许碧瑶说道:“小姐,你既然不愿意来,那你自己回家吧,不过这个姑娘刚刚可是答应了跟我去屋里喝酒的。”
哼,许碧瑶朝着他哼了一声,拉着夏依依就走。
龟公一见,这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走了。连忙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道:“小姐,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闲事?她是我的朋友,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得罪她,你得罪不起。”许碧瑶如同一只保护小鸡的母鸡一样,将夏依依护在自己的身后,横眉怒怼龟公,用手中的红鞭指着龟公,只要龟公还紧逼不放人,她就立即将他给抽一顿。这模样,像极了以前在山洞里的时候,夏依依保护她的情景。
龟公冷哼一声,吹了一个口哨,十个手拿棍棒的打手就立即从梦香楼里蹿了出来,将许碧瑶和夏依依团团围住。
“小姐,我劝你好好看清现在的形势,你若是现在离开,我们也就不为难你,否则,我可是要将你和她一起带进这梦香楼里坐坐了。”
龟公的嘴唇歪着,一脸倨傲的看着许碧瑶,脑袋轻轻的晃着,一副悠闲的模样,就等着一会儿看好戏了。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就敢惹我们,信不信明天就让你们这个梦香楼关门停业?”
许碧瑶看着将她们围的水泄不通的十个壮汉,自己这根小小的马鞭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呢?可是自己要是丢下夏依依就走了的话,自己的良心一定会过不去的,哥哥也一定会责怪她的。许碧瑶被眼前的这个场景吓得有些微微的发抖,拉着夏依依的手也有些微凉,可是她却倔强的跟他们对峙着,试图用自己的小小身躯和力量去抗衡那十个壮汉。
“哦?你们是谁啊?报上名号来。”龟公也来了兴趣,很想知道这个深夜在外游荡的小姐究竟是哪家的,谁家的姑娘这么没有家教啊?
“我是……”
夏依依连忙拽了拽许碧瑶的手,阻止她说出来,如果一旦暴露了许碧瑶的身份,对于她这个闺中姑娘的名声实在不好。大半夜的出现在青楼门口,无论她有没有进去过,都会传出来风言风语的。夏依依是不在乎这些,可是许碧瑶作为这个社会里的人,肯定会很在乎名声的。
夏依依便说道:“你没必要知道我们的身份,不过,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不想跟你进去了。”
“怎么就不进去了?刚刚不是还答应得好好的吗?来人,请她们进去。”
龟公坏坏的一笑,一挥手,那十个壮汉便上来了两个壮汉,一人一个,就要抓许碧瑶和夏依依进去。许碧瑶连忙用手中的马鞭去抽那个壮汉,但是那马鞭却没有落在壮汉的身上,而是被那壮汉给攫住了马鞭。
那个壮汉脸上扬起了淫笑,抓着这个马鞭就开始调戏许碧瑶,一把往这边将许碧瑶拉过来一点,又松松手,放她回去,再将她拉过来一点,再放回去。如此调戏了两三次,壮汉一直放荡的笑着,许碧瑶被他这样弄得满脸通红、羞愤不已。
许碧瑶有些焦急,想拽回绳子,却又拽不回,可是自己又不想松手,这一松手,就连一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了。
这边另一个人上来抓夏依依,夏依依便是抬脚就踢在了那个人的下阴处,那个人被痛得跳脚,躺在地上直打滚。夏依依随即就抓着许碧瑶的那根马鞭,用力一拉,那个人便也用力往后拉,整个人用了十足的劲,咬紧了后槽牙往后拉,他没有想到这个瘦小的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夏依依见他用力往后拉,便猛地一松手,那人没有防得住夏依依泄了力,便直直的往后面倒去,趔趄了几步便摔倒在地。依依拿起马鞭,朝着那个人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抽,瞬间将那人的脸上抽出了一条血印出来。
那个龟公眯着眼,看着夏依依的这几招,瞧她抽人的那股子狠劲,那股力道,倒像是个有功夫的人。
不过,她的功夫应该不高,龟公倒是来了兴趣,自己这梦香楼里还从未有过会武功的"ji nv",若是添了一个会武功的头牌,怕是,更能引起那些嫖客的兴趣吧。
嫖客都是喜欢换个口味的,这梦香楼里清一色的温文软语的娇美娘,突然来一个性情冰冷的会武功的绝艳女子,势必会让那些嫖客争相出高价买她的初夜。
龟公一挥手,道:“这个姑娘倒是会些功夫,你们全都上,把她给抓住。”
那些打手立即齐齐就围了上来,夏依依哪里打得过这么多的壮汉啊,连忙拉着许碧瑶就跑,然而没有跑出几步,那些打手就围了上来,依依只得立即出手反击,几下就将一个壮汉给撩翻在地,那些人便一起围攻夏依依,夏依依便将满腹的郁闷和心痛全都化为了拳打脚踢发泄在了这些人的身上,打了一通,夏依依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
只是渐渐的,夏依依就打不过这么多人了,夏依依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不早早的将军医系统里的武器拿一点出来,现在自己手无寸铁的根本就打不过他们。
“上”,躲在暗处的画眉见夏依依已经招架不住了,这才松开了凝香的手。凝香之前就想早早的出来了,可是画眉却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去,得了自由的凝香恨恨的瞪了一眼画眉,拔剑就飞了出去。画眉也紧随其后,跟着飞了上去。
那个龟公刚刚还一阵得意,以为这两个人就要被抓住了,就算那个小姑娘有点武功在身,可是也架不住人多啊。龟公都已经开始盘算着,等掳走她以后,要怎么调。教调。教这个会武功的小辣椒呢。
然而龟公脸上的得意神色还不过一会儿,就惊讶的看着自己十个手下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女侠给打得落花流水了。而且那两个女侠下狠手狠辣,绝不是那种仅仅是击退他们而已的人,她们是将龟公的每一个手下都见了血才肯罢休的。
龟公连忙拱手说道:“女侠,请住手。这不过就是我们梦香楼里的家务事,这两个女子跑出来了,我们想将她们抓回去罢了。”
龟公只以为这两个女侠不过是路过,碰巧遇见了罢了,便是撒了谎,心想这自己的家务事了,她们应该就不会多管闲事了吧。
凝香抬脚就将一块石头直直的朝着龟公踢了过来,那块石头力度极大,嘎嘣一声,那龟公的两个大门牙就被石头给敲碎了。
龟公啐了一口,将那带血的碎牙给吐了出来,气急败坏的说道:“女侠,我们无仇无怨的,我不过是处理一些家事,你为何要欺人太甚?”
“家事?你既然满口谎话,倒不如将这牙都给打碎了,看你怎么说谎话?”凝香收了剑,看向那龟公,嘴角噙笑。
龟公身形一抖,她们怎么知道不是家事?难道她们是相识的?如果她们是暗中保护这两个小姑娘的话,能请得起武功这么高强的江湖人士当护卫,想必,那两个小姑娘的背景很深。
龟公连忙拱手垂首道歉:“在下有眼无珠,得罪了两位姑娘,还请姑娘不要饶恕一二。”
许碧瑶一想起刚刚的事情就有些害怕,若不是这两个女侠出现救了她们,她们就会被绑到梦香楼为妓了,便杏目圆睁,怒发冲天,厉声呵斥道:“哼,你强抢民女为妓,你该当何罪?”
“是是是,在下已经知错了。”龟公立马就怂了下来。
“我看,你这梦香楼还是趁早关了好,我要去衙门告你去。”
“别啊,小姐,在下真的是错了,再也不会干这样的事了。”龟公连连求饶。
夏依依轻咳了一声,说道:“行了,既然他都已经认错了,就去拿上十坛上好的女儿红给我,此事就算了,你最好别在酒里做手脚,若是我找大夫查出来有问题,你这梦香楼,可就真的开不成了。”
“是是是,来人,快去取酒。”
许碧瑶还要再说,就被夏依依给拽住了,朝她轻轻的使了个眼色,随后带了酒就走人了。
待走远了,许碧瑶便说道:“夏依依,你为何不让我教训他?我就要去衙门告他,将他这个梦香楼给关了。”
“怎么告?你去衙门里说,你深感半夜独自一人出府,到这妓院门口?然后再问你为何半夜出来,你再说你哥哥跟人私奔不成,你出来替他送信?这要是传出去,你们许家的名声可就毁了,我担心你的闺誉也毁了,那你可如何嫁人啊?”
许碧瑶抿了抿唇,便跺了跺脚,“真是便宜了那个混蛋了”。
“这世上混蛋多得是,又岂能都管得到?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管好,我还去管别人?”依依冷笑一声。
许碧瑶的眸子暗了暗,夏依依这是在暗暗骂许睿是个混蛋吗?
许碧瑶看着夏依依有些落寞的神情,便想安慰她:“夏依依,你别伤心。”
“我没事,我自己能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若是彻夜不归,也不好。凝香,你送她回去吧。”
“许小姐,请吧。”
许碧瑶叹了一口气,想劝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凝香往许府而去。
“走吧”,依依拎了五坛酒就往静苑的方向走。
画眉也赶紧拎了剩下的五坛酒,跟在夏依依的身后一起回了静苑。
夏依依刚刚进了静苑的门,鬼谷子还在屋里睡觉,睡梦中的他鼻子一吸,接着猛的吸了一口,立马就闻到了酒香,连忙起身从屋里出来朝着夏依依就奔了过来,将夏依依手中的酒一把夺了两坛过去,笑嘻嘻的说道:“老夫就知道丫头对老夫最好了,会给老夫买酒喝。”
夏依依将自己手中的酒扬了扬,说道:“鬼谷子,你想喝酒吗?”
“想啊,当然想了,这光是闻气味,就知道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老夫可已经许久都未曾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鬼谷子抱着自己怀中的酒坛子,迫不及待的将酒坛子给打开,香气四溢,立即就仰起脖子喝了一口,喝完后啧啧的吧唧了几下嘴巴,满口称赞,“好酒,好酒啊。”
“行,那今天晚上我跟你不醉不归。”依依也掀开了一个酒坛子,依依倒是优雅的先拿了一个碗过来盛酒,自己给自己倒满了酒。
画眉连忙出声阻拦道:“王妃不可以,你怎么可以醉酒呢?”
“为何不可以?上次在轩王府我醉酒了,你们也没有阻拦我。”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在静苑呀”,而且,这次夏依依很明显的是因为受了情伤才饮酒的。
“不是更好吗?在自己家里想喝就喝,你别管,我今天就是想喝酒”
鬼谷子挥了挥手道,“画眉,你尽管去睡觉,今天晚上,老夫陪着丫头。”
画眉翻了个白眼,哪里还能睡得着?王妃都想喝醉了,不会出事吗?画眉便走到一边,随便他们两个喝酒去,自己只管看着她不要出事就行了。
凝香送完许碧瑶后,回来看到夏依依跟鬼谷子两人已经喝得半醉了,便责怪画眉道,“你怎么让王妃喝酒呢?喝得这么烂醉如泥的。”
“我可拦不住她”
依依招了招手说道:“你们两个要不要过来一起喝,一起喝好了,反正酒多的是。”
凝香劝道:“王妃,你别喝酒了,喝酒伤身子。”
夏依依摆摆手将她推开说道,“你既然不愿意跟我喝酒,那你就不要妨碍我和鬼谷子喝酒。”
凝香便朝鬼谷子说道:“谷主,你也真是的,怎么由着她胡来,跟他一起喝酒呢?”
鬼谷子道:“你还小不懂,喝酒难解忧啊,你没听说过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凝香皱了皱眉,夏依依这是被情给伤了,所以需要喝酒解忧了?凝香叹了口气,便也就跟画眉坐在一起随她喝酒去。
夏依依一边喝一边哀声叹气,一会儿嘟嘟囔囔,一会儿高声歌唱,疯疯癫癫的。渐渐的她的脸已经有些红了,她的酒量本来就不好,这喝了小半坛酒就已经开始晕乎乎的了。
夏依依拿着酒杯,醉醺醺的跟鬼谷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鬼谷子说道,“鬼谷子,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啊?你看看你们两个坐在一起,他跟你长得好像啊,就连你们两个的胡子长度都是一样长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