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升起，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看不清面貌的人，都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有我和这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
他倒上一杯茶，示意我坐下来。
我也给了面子，抬起喝上一口。
“茶还挺不错，入口有点苦，但随之甘甜。”
“现在这种茶，已经剩得不多了。”
“不过，拿这种茶来招待我，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让你亲自来见我。”
“我没说错吧，我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爷爷。”
说完。
我就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像是一抹嘲讽。
之前那些事情，不管是不是一场梦，对我来说，都是无法抹灭的惨痛回忆。
说实话，我如今不愿意去管这些闲事，就是我不想再和他们这些人有任何瓜葛。
见我如此，老爷子摇头一笑，淡淡说道。
“今天只喝茶，不说其他的。”
只喝茶？
呵呵。
那还真是少见了。
之前每次来找我，都是在以我为中心的去计算所有人。
如今竟然不打算计算我了？
这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我叹息一声，看着茶杯中的浓茶，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是想要也能够茶来点醒我，让我帮你办事吧？
”
“否则，你也用不着请我喝这么一杯茶。”
“因为在我看来，那些事已经过去了。”
“所以我不想出山，也不想多管闲事。”
“但我也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这所谓的梦境，就没有画上句号清醒的那一天。”
“跟别说如今龙脉图再现，有人又在主导这一切。”
“我并不反对你的到来，但我反对你带着目的到来。”
“爷爷，有件事情我也挺想问你的。”
“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你孙子，还是你的棋子？”
“如果我是孙子，你现在就不应该逼我。”
“如果我是你的棋子，那刚刚这些话，你就当我没说。”
如今的我，很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没有目的，没有意识的被驱使在这泥潭之中。
而且，我真的累了。
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拿亲情来当挡箭牌的日子。
更厌倦了没日没夜的奔波，只为了寻求一个答案的日子。
这些对于我而言，真就失去了意义。
我想要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那就是无人打扰的静谧，就是奢侈又常见的悠闲。
听我说完这些话，老爷子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一杯接一杯的茶水下肚，
他缓和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小子，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但人就跟这茶水一样。”
“这辈子，也就只能泡这么几次，泡那么点水。”
“而且这玩意儿还很讲究温度。”
“如果错过了这个温度，那可就没了味道，只能扔掉。”
“再想要回过头来重现味道，可就没机会了。”
“你也一样，可别等着凉了，才知道后悔。”
“有的事情，只能是趁热打铁。”
“当然，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你经历了这么多，应该知道，有的事情是没那么容易结束的。”
“只要沾上了鲜血，这辈子都别想要洗干净。”
“你真的是想清楚了么？”
“真的好好的，认认真真的考虑过了么？”
老爷子的话，我听进去了，但我并不想要回答。
说难听点，我并不觉得这些话对我有用，完全就是废话。
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出山。
我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人这辈子，也不过短短几十年。
这一生走过了，也就只剩下了盖身的黄土。
有些时候，的确应该趁热打铁，趁着自己年轻好好的奋斗。
可仔细想想，凭什么？
凭什么在自己身
上，就一定要这样呢？
难道就因为我的出身？
就因为我是苏家人？
所以我就要为自己的这个出身买单，去抗上那些不应该是我抗的担子？
抱歉，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也觉得，我没有这个义务去承担这些。
在我看来，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为什么又要让着别人。
即便现在命令我的人是老爷子，我也不会答应。
“爷爷，你感受到了吗？”
“这茶水，已经凉了。”
“凉了的东西，是怎么都捂不热的。”
“我知道，你的棋局，肯定还有后手。”
“包括我如今的改变，你都一一算计在了其中。”
“你做事，肯定不会孤注一掷。”
“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留有后手。”
“而且我能够确定，这个后手并不是我。”
“所以，爷爷，你又何必执着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我对着老爷子一笑，喝着茶水，默不作声。
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稍皱眉头。
许久之后，才冷声一笑。
“要说你小子聪明，还真是这样。”
“不愧是我苏家的后人。”
“你爷爷我算计一生，最终在你身上栽了跟头。”
“不过也无妨，反正是你小子，也不是外人。”
“可惜，你小子选择不出山。”
“要是你能够出山，那天下又会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另外一番模样么？
说实话，我不这么觉得。
要真是的话，早就变样子了。
这天下，也不会如此踌躇这么久。
而且，我这个爷爷啊，深藏不露呢！
他刚刚说了这么多，我也听进去了不少。
因此，我也猜到了很多的东西。
不得不说，老爷子为了让我出山，还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他也知道，我一定会是这种答复。
我握着茶水，吹了许久的热茶，将其冷了下来。
随后将茶杯推了过去，摆在老爷子的面前。
茶杯中的茶水，泛起一丝涟漪，看起来像是不干净了一般。
他稍皱眉头的盯着我，似乎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指着茶水，淡淡说道。
“你现在想要让我出山的心情，应该很迫切吧。”
“这半个月，你一直都在看着我。”
“看着我颓废，看着我振作，看着我咸鱼。”
“爷爷啊爷爷，你又何必于此呢？”
“做了这么多事情，换来的只是我的拒绝，值得么？”
“那李家墙壁上的龙脉图，你应该花费了不少时间吧。”
“毕竟，要偷偷摸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