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子不像说假话,可能有什么隐情,并非大家想的那样。
“那你跟人家好好讲啊,赶人谁受得了?”
我叹口气,那新媳妇真不错,昨晚跟着忙上忙下,叫魂叫的嗓子都沙哑了,没说停就是不停,可见是个不错的女人。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头天嫁过来,洞房花烛夜遇上那事,不吓晕也得连夜卷铺盖回娘家,用不着龟子赶人了。
可人家连夜回娘家的村子,求来百家灯火点魂灯。
不说别的,单凭出了这份力,龟子就不该赶人的。
龟子摇摇头,苦恼的说道:“讲不通呀!你当我没说,昨晚的事,我隐约记得一些,很感谢她做的,但是经过昨晚的事,我更不能害她!”
“人家出力还错了?”
不晓得龟子什么脑回路,真是清奇的叫人无话可说。
龟子脸色一正,连忙解释道:“不是这么回事,说来话长,简单点说,我不想窝在村子,准备干大事,做大事不拘小节,不儿女情长!”
“等等!”我打断龟子的胡言乱语,“你哪儿听说的,人家干大事的人就不娶媳妇?只听说过英雄配美人,你说是不?”
龟子眼睛一瞪,固执的说道
:“戏里不都这样嘛。再说了,术门之人容易犯三缺五弊,她跟着我落不着好呀!”
“你说啥!”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脑子一下连接到矮子鬼探路后说,有人与无头厉鬼斗法,原以为是白掌事,可白掌事跟村长同时进的院子。
后来又是超度,又是着急救龟子,忽略了这个事儿。
现在回头想,那个斗法的人,是龟子!
而且龟子是术门之人说的通,因为龟公之死透露出了不少的细节。
当年,爷爷和龟公去破屋子,爷爷头一句话就是要个交代,而龟公的态度默认,第二天吊死在破屋子的门檐下,说明龟公晓得破屋子里的深浅。
龟公是术门之人就不奇怪了,这样一来,龟子继承他爷爷的本事,在情理之中,合情合理。
我打量龟子,腹诽到:看不出来,隐藏的够深呀。如果龟公把衣钵传给龟子,这家伙儿时就修习道术,却一点儿不透露。
龟子被我看的不尴尬,挥手避开,“没啥好看的,我会道术这事,除了爷爷和奶奶,没人知道,而且爷爷死之前留下遗言,让我一辈子在村子,不危机生命不准暴露道术。”
这事儿我能理解
,跟随师父的那些年,时常出入乡野山林,那里多的是这样的人,一辈子窝在乡里,到死也没暴露本事。
我问过师父,他们这些高手进了大城市,不说降妖伏魔,略施手段就能腰缠万贯,享受荣华富贵,也就没有那些神棍的事儿了。
师父给我讲的时候提到过三缺五弊,说这个不是主要原因,背后另有深沉的含义——这些人进大城市就活不了。
师父说完,望着远处的山林看了许久,不晓得想些什么。
而我追问为什么,师父只摇头不说话了。
龟公不准龟子走出去,怕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那还是听你爷爷话,老老实实窝在村子。”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且窝在村子活的自由自在,比白白送命强。
龟子固执的说道:“没那可能了,要查爷爷的死因,一定要进破屋子,暴露道术,已经违背了,就没打算假模假样,干一番事业再说!”
这么说没毛病,我们查龟公之死,本身就危险,总不能捏着保命的手段不用,时日久了名声传出去,肯定有人找过来。
“你在想想,真赶人家回娘家,坏了人名声,以后嫁不到好人。”我沉
吟片刻说道,“要不这样,把人留在我家给我奶奶作伴,瞅瞅情况,问问本人意见。”
赶人回娘家,绝非什么上策。
龟子烦躁的扒拉了几下大头,同意了我的主意。
这一住就是好些年,当然是后话。
只说住到第三日,奶奶打发我叫来龟子,告诉他新婚第三天,姑爷和新娘子要回娘家,奶奶备好了礼,推着两人出门。
我还怕龟子撂下翠娥嫂子,也就是他的新媳妇,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才晓得自己想多了。
他们早上出门,到了月上梢头不见回,奶奶打发我去村头张望了好几次,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给翠娥说了,不许龟子多喝酒,没得在岳家丢了脸。”奶奶忧愁的说道,“头回回门,也不能在岳家留宿。”
奶奶唠唠絮絮说了半响,院子里的大黑狗突然汪汪的叫,呲牙咧嘴的往门口冲。
恰好院门被敲响,翠娥嫂子正在喊门。
“李家奶奶,我们回来了,开个门。”
我扫了大黑狗一眼,让奶奶坐下,自个跑去开门。
经过大黑狗的时候,它立马跟在我身后,虽然没叫,但灵动眼睛里凶意翻滚。
这大黑狗机灵着,
而狗能见阴魂,对付阴魂很有一套,其中黑狗最克制阴魂。
大黑狗叫的这般凶,难道门外不是翠娥嫂子?
我无声冷笑,倒想看看是那个不怕死的阴魂,到我家门前来班门弄斧。
“来了,嫂子稍等片刻!”
我嘴里说着,一把拉下了门闩,外头只有一双湿漉漉的鞋子,还有一只空竹篮子。
竹篮子太眼熟了,可不就是早上翠娥嫂子提回娘家的那只!
“是翠娥回来了吧,咋不进来说话?”
奶奶说着话,已经走到我身后,看到那双湿漉漉的绣花鞋,脸色骤变。
“关门!快关门!”
奶奶慌忙火急,把我扯到一边,麻利的关门落闩。
完事后,她老人家又急的团团转,嘀咕了几句什么话,转身就进厨房,抓了一把糯米撒在院子里。
只见,那糯米粒在院子里滚开,一双湿脚印出来,大黑狗冲着脚印呲牙咧嘴,黑背弓的老高,黑亮的狗毛竖起。
“你爷爷说的没错水鬼进门,撒上糯米就现行!”奶奶紧张的说道,“这谁会怕不是你翠娥嫂子,那双绣花鞋就是她的!”
我奶奶跟了爷爷一辈子,耳濡目染,也懂些东西,只是不会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