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皇后是后宫中唯一受到杨坚宠信的女人,不是因为她家族显赫,更多的是她与杨坚少年时期便相伴一直到如今,为杨坚生下五个孩子,平日更是能够辅助杨坚处理政务,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为杨坚提出相当坚实的建议。
所以对于独孤皇后的寿诞,一向提倡勤俭的杨坚格外命令内务府等负责操办寿诞的朝廷部门,尽可能地做到面面俱到,不用怕花钱。
独孤皇后知道这是皇帝在表达对她的尊敬和喜爱,也就没有拦着,今日的皇宫可谓热闹非凡,各地的藩王,封疆大吏,总管,全都汇聚大兴城,为独孤皇后庆生。
杨广过来的时候,杨勇还没有过来,张衡看到杨广,急忙上前打招呼,听到杨广的问话,张衡叹口气,说道:“哎,殿下啊,您就别打听咱们的那位太子爷了,奴婢一大早就派人去找太子爷,直到现在,我派去的人还没有见到太子爷呢”
“哦?”杨广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今日乃是母后寿诞,太子不到,只怕母后不高兴,这样吧,本王亲自过去一趟,你带萧妃先去拜见母后,就说本王一会儿就去”
“奴婢明白”
张衡带着萧妃到了后宫,独孤皇后见只有萧妃一人,笑道:“英儿是不是又把你抛下去跟那些封疆大吏们聊政务去了?这个孩子也真是的,一遇到正事儿就忘记了别的”
“母后误会了”萧妃笑着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梳子,一边为独孤皇后梳头,一边说道:“晋王去办事儿了,一会儿就过来拜见母后”
“张衡啊,你代表本宫,去告诉晋王,就说今日宫中人多,让他带好萧妃,不能总是不管自己夫人的感受,哎,还是年轻,一点儿斗不贴心”独孤皇后摇头说道。
“娘娘,奴婢等晋王殿下从东宫回来,就告诉他”
“东宫?”独孤皇后皱起眉头,说道:“晋王不能随便去东宫,是太子邀请他去了?”
“娘娘,这个···”
“母后,您就别问了,没什么事儿,晋王就是随便走走”萧妃插嘴说道,独孤皇后何等聪慧,稍微一琢磨,脸色立刻就变了,从铜镜中看着张衡,语气不善地问道:“晋王是去叫太子来参加本宫的寿诞了吧,太子一直没有来是不是”
“娘娘,奴婢不知···”张衡耷拉着脑袋说道,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这情况任谁一看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独孤皇后顿时大怒,生气地说道:“太子是怎么回事!他难道不知道今日是他母后,不,母亲的寿诞么?就算是民间百姓家,当儿子的也知道在母亲生辰之日一大早赶来伺候!”
杨广站在东宫门口,打量着东宫的大门,确实是富丽堂皇,隋朝的富裕不是白说的,张衡派来的太监也在这里站着,杨广让他先走,等了片刻之后,杨俊快步朝着这边走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二哥,这么着急把我叫来有什么事?”
“找太子殿下,哎,今日乃是母后寿诞,太子殿下到现在都没有去给母后请安”
“啊?不能吧,咱们四个都到了,大哥还没去?”
“叫你过来,是怕大哥误会,觉得我独自来东宫有什么想法”杨广摇头说道,语气中满是无奈。
想到民间和朝廷中的一些传闻,杨俊理解地点点头,说道:“二哥你放心,有我跟你一起,别人不能说什么胡话”
二人进了前厅,东宫的仆人急忙去找太子,过了好一会儿,太子才打着哈欠出来,揉着眼睛说道:“晋王和秦王?你们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
“大哥,今日乃是母后的寿辰,你忘了?”杨广满是无奈地问道,杨勇闻言一愣,随即脸色大变,急忙对身旁仆人喊道:“快!快给本宫更衣!”
杨勇好不容易收拾完,招呼仆人准备轿子,杨广说道:“大哥,就别麻烦了,我骑马带你去,等你准备好轿子,母后真的该生气了”
“好好好,二弟啊,那就麻烦你了”杨勇现在看杨广,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浓厚的敌意,杨广心里放心不少,只要太子现在不要对他有太深的敌意,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
“对了,大哥,听闻你这后花园之中,最近上了不少珍贵的花种,你也知道,萧妃喜欢哪些东西,你看能不能给小弟分一些?”杨广忽然问道。
杨勇哎呀一声,说道:“二弟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些东西!等从宫里回来,你要多少都行!”
“三弟,那你就帮我带上一些花种,我先带大哥前去”杨广回头吩咐道,杨俊点点头,正好他也算是喜欢种花的人,也想看看太子这里有什么奇花异草。杨广带着太子离开,杨俊进了后花园中,忽然一阵清唱进入耳朵里,唱得轻吟婉转,很好听,有些南方的口音,只是有些奇怪,杨俊竟然从这声音之中,听出来一丝委屈不甘的味道来。
在东宫后花园这样随意行走自然是不应该的,尤其杨俊是藩王的身份,可是这声音太过于吸引他,忍不住朝着花园的更深处走去,花草之间,隐约能看到一个清瘦的人影,似乎在对着池塘吟唱。
“何人在这里?”清唱之人忽然问道,杨俊吓了一跳,急忙拱手说道:“无意打扰,还请见谅”
“是秦王殿下”
来人走到跟前,杨俊的呼吸瞬间变得十分急促,竟然是张丽华在唱歌,看着秦王不敢抬头看自己,张丽华心中不禁苦笑,但是面儿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微笑说道:“秦王殿下怎么来这后花园了?”
“是,是大哥给二哥花草种子,让我帮忙拿一些,那个···贵妃···不,不是···”一向牙尖嘴利的杨俊竟然不会说话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称呼张丽华,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张丽华说话,他太紧张了。
张丽华似乎看出来杨俊的紧张,捂嘴轻笑一声,说道:“听说秦王在大隋,一向被文人士子捧为才华横溢,文采风流,不少见过秦王的闺中少女更是对殿下惦念不舍,怎么今日还有些局促了?”
听到张丽华的调笑,杨俊的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站在哪里也不敢说话,张丽华叹口气,说道:“怎么,秦王殿下,是嫌弃我亡国之女的身份,看不上我残花败柳,不愿意和我说话?”
“不是!不是!”杨俊急忙摇摇头,说道:“我,我就是···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张丽华叹口气,说道:“也没什么,殿下能不能陪我走走”
“啊?我?”
“若是殿下不愿意就算了,妾身也不过是心里不舒服,想走走散散心”
杨俊到底还是陪着张丽华在后花园中散步,张丽华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朵快要凋零的花朵,说道:“殿下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如同这花朵一般,正在枯萎,等到我枯萎之后,只怕太子会毫不犹豫的将我甩开,到时候我一个弱女子···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世间生存下去”
“你,你别这么说,你还很年轻,而且如此美丽,大哥他···他肯定不会辜负你”
“殿下,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我想要的,不是太子,不是位高权重,不是锦衣玉食,我就是想要平淡的生活,想要一个懂我疼我的人,可总是事与愿违,不论是陈叔宝还是太子,他们无非是贪图我的美色罢了,等到人老珠黄之时,又会有新的花朵绽放,到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撇开”
“这···”
“哎,你看我,这是在干什么呢”张丽华说着,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看着秦王说道:“多谢殿下,愿意听我说了这么多,哎,我真是不应该,今日是皇后娘娘寿诞之日,殿下本该高高兴兴的,结果还听我这亡国之人说这些,妾身向你赔罪了”
杨俊下意识的搀扶张丽华阻止她赔罪,抓住张丽华手都一瞬间,两人都是一愣,杨俊急忙撒开手,脸色通红的说道:“对不住···”
“无妨,殿下,快些去宫里吧,莫要耽误了娘娘寿诞···”
杨俊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张丽华忽然又道:“殿下···若是没事的时候,可常来坐坐,妾身有很多话,总想找个人说说,可是一直没有人在乎妾身”
杨俊没有一点儿犹豫,重重点头,说道:“好!”
皇宫之中,太子坐在上首处,掌事太监宣布寿诞之宴开始,宫中所有红灯一燃,一时间整个皇宫都被照亮,异族歌舞的登场让所有人都情绪高涨。
“太子率诸王献礼!”
“母后,儿臣为您准备的,是南海琉璃珠十颗,各个浑圆饱满,可谓价值连城!”太子得意的说道,接着身后几个太监抬着十颗饱满的珍珠上台,坐在下面的朝臣皇族们全都发出惊呼声,这东西随便拿一颗都能换取无数粮食了,确实是太子口中的价值连城。
杨勇听着众人的呼声,心里得意非常,这十颗珠子可是自己花了大价钱才弄来的,皇位之上的独孤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点点头微笑说道:“勇儿有心啦,本宫收下了”
“如此宝珠,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运到京城”杨坚皱起眉头,朝着下面看去,就见杨广也盯着宝珠看,就像他一样,同样是皱着眉头。
看来晋王跟自己一样,想的是同一件事情,不过晋王现在想的,应该是把这些宝珠卖掉换成粮食救济江南吧···
杨坚不由地低声叹气,等杨勇下去之后,杨广起身,两名太监走出来,手里抱着一卷巨大的画轴,众人一看,都以为是那位名家之作,就见杨广挥手,两名太监将画轴展开,一幅千里航运图出现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