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跑进山洞中,我悬着的心方才彻底安稳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又感到小腹和胸口一阵闷痛,只好先将菲菲放下,然后走向一个角落,靠下来歇息。
菲菲被我用黄符纸镇着,一时半会无法挣脱,只能蜷缩在山洞角落里,宛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瑟瑟发抖。
不过萦绕在她额头上的黑气还未消散,这小女孩脸上的狰狞气息并未消解,仍旧是那副宛如疯狗般的表情,目光更是阴恻恻的,被浓郁的死气填充满满。
鬼魂虽然没有实体,可一旦体内的怨念之气浓郁到某种程度,将会呈现出与实体一模一样的状态,现在的她看起来,简直更像一头发狂无人制止的野兽,要不是被那张黄符纸镇着,恐怕老早就飘过来,继续啃咬我了。
“妈的,这特么到底什么情况?”
我看着菲菲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心中惶恐极了,虽然自衬有一身降鬼的本事,可是我与这些灵体打交道的次数太少了,乍见那双猩红色的眼睛, 还是被其中的恶毒之色吓得不轻。
就这样对峙着,大约沉默了十几分钟,她额头上的青狞血筋,渐渐松弛下来,可能是因为戾气被消耗了不少,渐渐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看向我的目光依旧
充斥着麻木和迷茫,似乎被剥夺了神智,已经不认得我了。
我诧异极了,主要是自己也没有养鬼的经历,全然不明白这小鬼究竟是怎么了,正犹豫着要不要靠近,这会儿,又听到山洞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心中不由得一紧,本能地攥紧拳头,朝那方向看过去。
随后,我便看见了之前那位神秘少女,身穿浅绿色长裙,正用手扶着石壁,朝我这儿缓缓走来。
“你受伤了?”见她这幅样子,我立刻紧张起来,正要跑向那神秘少女,询问她身体状况,没想到对方却忽然一瞪眼睛,露出十足的谨慎,对我呵斥道,“别靠近我……”
“好吧。”见她这么防备,我只好举起手,十分识趣的退到了山洞角落里边。
这神秘少女似乎对山洞环境很熟悉,见我还算规矩之后,便冷冷移开视线,朝着菲菲走过去,眼中闪过一些不忍之色,嘴巴里幽幽叹气,“想不到,还是晚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又试探着问道,“美女,你怎么来的?你跟菲菲什么关系,为什么插手进这些事情……”
神秘少女回头,淡淡瞥了我一眼,柳眉一竖,说关你什么事,要你管?
我顿时不吭声了,讪讪一笑,感觉这女孩漂亮是
漂亮,可是性格却挺跳脱的,对人的防备心很重,而且态度也凶巴巴的。
我这人一向识趣,见人家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就不再多嘴了,背靠石壁,抚摸着刚才被踹中的地方,努力调整呼吸,好久之后,方才感觉躁动的血气稍稍平稳了下来。
如此沉默了将近两三个小时,天色渐渐亮起,山谷之中一片静谧,并无异常,我几次都把头探出山洞,小心翼翼检查外面环境,直到确认那个男人不在附近,这才松口气,主动站起来,对那个神秘少女说道,“天亮了,我们要不要一起离开?”
谁知那神秘少女却回头,朝我身上瞥了一眼,语气仍旧凶巴巴的,说走什么走,这里就是我的临时住处。
我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似乎跟我不同,于是尬笑两声,摇摇头,又指向被黄符封起来的菲菲,说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她愣了一秒,低头,看向菲菲那乌青色的额头和脸蛋,好久都不吭声。
此时菲菲的身体已经很淡了,只剩一个半透明的人影轮廓。因为是白天,外面阳气比较重,而她又是被我们强行掠夺过来的,长久待在山洞里,可能会魂飞魄散。
神秘少女这才叹气说,“我没有办法安
置她,你有吗?”
我点头,说有,一般鬼魂只要待在阴气比较足的地方,就不会一直虚弱下去,可以的话,我打算带她去市中心,找个医院暂时住下。
虽然医院人多,但也是死亡最频繁的地方,尤其是大兴医院的太平间,那里基本都是阴气汇聚的场所,十分适合鬼魂野鬼栖身。
神秘少女低头想了想,这才说,“也好,不过我必须全程陪在她身边,这小女孩魂魄已经很虚弱了,如果没人照顾,有可能随时会散掉。”
我说可以,这就走吧,她却说等一等,然后一只手拎起了菲菲,眯着眼睛,一脸狐疑地看我,说你对菲菲,不会存在什么不良企图吧?
我苦笑,说大姐,我就算再没有底线,也不会对一只小鬼有什么不良居心吧?她撇嘴,说那可不一定,你们这些修行者,为了追求力量,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她这么说,等于把自己排除在了人类这个范畴之外,我先是一愣,随后苦笑着说,“难道你,真的不是人?”
她呵呵一笑,说怎么,知道我不是人类,是不是连我的主意都想打?
这妮子嘴快,半点都不饶人,我完全懵逼,赶紧摆手解释,苦笑着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觉着
奇怪,从没有见识过……”
吭哧半天,我始终还是没有将那个“妖”字吐出来。
她却很平静,说天设万物,皆有灵性,难道除了人,就不许其他生物修行吗?
我叹口气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对你的身份比较好奇,你的本体法相是……”
她撇嘴一笑,声音清冷道,“凭什么告诉你?”
好吧!
我被堵得有点难受,只能摇摇头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刚才你救了我,凭良心讲,我总要对你进行报答的!”
她又笑了,似乎对人类很防备,摇头说报答就不必了,我之所以拉你一把,完全是看在菲菲的面上,你多少还算个正直的人,肯替一个无辜的女孩伸张正义,这年头,像你这么有正义感的修行者已经不多了,如果就这样死掉,未免可惜……
话到最后,她又把小脸扬起来,满脸的娇媚,难得挤出一丝微笑,说姑奶奶没有姓名,你可以管我叫仙女姑姑,我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我满头黑线,说大姐,你才几岁啊,这么喜欢做人家长辈?她把腰一插,说姑奶奶在山里修行两百年,才好不容易脱离本相,小孩,你今年贵庚啊?
“……”
我顿时被噎得讲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