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看着九姑带回来的一卷纸,夜时舒黑线连连。
九姑为难地道,“三小姐,王爷说您要是写不满一卷纸,奴婢就不用回承王府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不回就不回吧,你自己去后面厢房挑一间屋子。”
这一卷纸,她不写就是承王有病,她若写了,那就是她有病了!
反正她现在已经起了退婚的心思,真要把她惹毛了,她也可以像承王一样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或者整得比承王还惨,就不信帝王还会要她做皇家儿媳!
九姑早猜到她不会应自家王爷的要求,毕竟这是傻子才做的事。她瞧着他们这位即将过门的准王妃挺机灵、挺有主见的,怎可能答应王爷那种无理取闹的要求?
她笑了笑,接着将那盒茶叶奉上,“三小姐,这是王爷给您准备的,他说您喜欢。”
夜时舒看着她手中的盒子,疑惑地皱了皱眉。
但她还是好奇地接过。
打开盖子,瞬间一股香气扑鼻。她愣了一下,眸中不由地露出一丝惊喜。
这不就是昨日她品尝的高价茶吗!
承王竟然送她整整一盒!
这得多少银子?
不对……
承王怎么知道她喜欢昨日的茶?
她眼睫不自然地颤动,想起昨日他们在紫琼楼雅室的事,心中猜到了缘由。
“咳!那我先收下了,回头我直接给王爷银票,毕竟这东西着实昂贵,不能叫他如此破费!”
“三小姐喜欢便好。”九姑干笑。
什么破费,就他们王爷‘情窦初开’的劲儿,怕是王妃要天上的月亮,王爷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夜时舒得了好东西,心情也有了几分愉悦,便忍不住与九姑聊起来。
“九姑,你一女子,怎么会在王爷的军营中做事?那种地方可不是女人待的,我以前说要去我爹的军营中,我爹都是极力反对的!”
“不瞒三小姐,我丈夫以前是王爷麾下的部将,他战死后,我公婆受不住打击也相继过世。王爷可怜我一个寡妇无依无靠,便让我到他身边做事。后来王爷知道我会些手脚功夫,每次出征时也都会带上我,让我帮着管管粮仓,或是给将士们做些吃的。久而久之,我便习惯了军营中的日子。”
九姑说话时眼中很明显地露出一丝悲色,但很快便被她压下去了。
夜时舒静静地聆听着,也捕捉到了她那片刻的情绪波动。她觉得九姑应该不是习惯军营中的日子,只是在军营中寻找亡夫的影子。
“九姑,你会研墨吗?帮我研墨行不?”她突然转移话题。
“研墨?”九姑微愣地看着她。
“给王爷写长信啊!他这卷纸,不知道要用多少墨,我得找个人帮忙才行,不然啥时候才能写满?”夜时舒朝她眨了眨眼。
本以为随便写两个字打发承王,哪知道那家伙非但不买账,还逼着她写更多!
她是可以留九姑在府中住,可九姑到底是承王的人,要是让爹知道她也不好交代。
对她态度的转变,九姑很是意外。
可意外之后,她又喜上眉梢。
看来三小姐还是喜欢他们王爷的……
只是一切准备就绪,夜时舒站在桌边,咬着笔杆久久不能下笔。
写啥呢?
她跟承王有什么好说的?
想了半天,她突然眸子一亮。
有了!
随即她去衣柜中拿出一本经书,然后一边翻着书一边逐字逐句地抄写起来。
九姑,“……”
……
夜时舒在府中抄经书抄得起劲儿,另一边,遭遇火灾的魏家死气沉沉,虽然无人伤亡,可昨夜那把火犹如烧到了他们头骨盖。
葛氏忍不住骂儿子,“你也是的,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对那死丫头提书信的事?如今好了,她留在你手中的把柄全都毁了,我们现在是彻底拿捏不住她了!”
魏广征虽然没说话,但丧着脸直叹气。
昨晚那场火起得有多怪他们心知肚明,而恰好昨日儿子在紫琼楼约见了夜时舒,又恰好被承王撞个正着。
谁放的火,还用得着猜吗?
想到什么,他问向儿子,“这几日怎不见太子再约你?”
提到太子,魏永淮本就阴沉的脸更是多了几分扭曲。
葛氏也忍不住皱眉,“对啊,淮儿,为何太子这几日对你如此冷淡?”
魏永淮扫了他们一眼,恼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自那贱人被太子接走以后,太子就不再理睬我,原来太子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冲那贱人来的!”
葛氏很是不能理解,“骆丽娴到底有什么能耐,竟让太子如此上心?不说她明面上嫁过人,就是私下也是你不要的破鞋,太子竟然要纳她进东宫,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别说她想不明白,魏广征和魏永淮父子都想不明白。
先不说他们同为男人,看不上这样的残花败柳,就太子那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可太子却不顾世俗眼光要把那样的女人弄进东宫,这叫谁能想得明白?
正在这时,管家来报,“老爷、夫人,裕丰侯夫人来了。”
葛氏一听,起身对儿子说道,“淮儿,夜时舒那小蹄子我们是指望不上了,但骆丽娴既然跟了太子,你就得从她身上下手。不说你之前对她有多好,她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这一年多,那也是她还不尽的恩情!”
魏永淮阴鸷地点头,“母亲,您放心吧,儿子知道如何做。”
原本属于他的两个女人,一个被承王夺了去,一个被太子骗了去,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的!
即便是死,他也要拉上一个垫背!
……
花厅里。
看着葛氏进来,温氏赶紧放下茶杯起身,关心地问道,“葛姐姐,听说昨夜府里失火了,严重否?你们都还好吧?”
葛氏让丫鬟退出门外,她拉着温氏一同坐下,向温氏说起了事由。
温氏听完,愤恨道,“十有八九是承王所为!这承王实在霸道,仗着自己曾经打过几次胜仗,居功自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我女儿就犯了那么一点点错,他不但给官员施压要治我女儿死罪,还逼迫我们归还夜时舒那小贱人的东西!葛姐姐,你说说看,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拿的道理?他们狼狈为奸,简直不配为人!”
葛氏也是满眼恨意,“我们啊,就是不该心软!以为娶了夜时舒就能得到游月琴的一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承王,把我们这些年的计划全毁了!早知道,当初就该留游月琴那蠢货一命,她那般信任我们,如果知道有其他人要破坏自己女儿的婚事,她肯定不会答应!”
温氏叹气,“现在懊恼有什么用,有承王这个瘟神在,我们连接近那小贱人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得到那小贱人的嫁妆了!”
葛氏满眼的恨意就跟浓烈的毒汁似的,“我不甘心!他们坏了我的计划,我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温氏看了她一眼,“省省吧,你还能对付承王不成?”
葛氏咬牙切齿,“就算我不能对付他,也不会让他和夜时舒这个小贱人顺风顺水!”说完她朝温氏勾了勾手指,凑近温氏耳边低语,“不如这样……”
听完她的话,温氏赞同地笑了。
“好!”
……
承王府。
看着九姑带回来的字卷,尉迟凌脸黑得差点当场撕掉。
九姑低着头,说道,“王爷,三小姐抄了整整一个时辰,抄完时手都快僵了,奴婢帮她揉捏舒展了才回来的。”
“本王是让她给本王写信,不是让她帮本王抄经文!”尉迟凌咬着牙道。
“字卷最后三小姐还是给您留了话的。”
“……”
尉迟凌又打开字卷,快速展开到底。
果然,最后有几排小字——
‘感谢承王殿下几番解围,时舒无以为报,特为王爷抄经文一部,愿菩萨保佑王爷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尉迟凌磨着牙,都不知道该如何发火了!
说那女人没心吧,她还知道为他抄写经文,说她有心吧,他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她的心意!
正在这时,文墨匆匆跑来。
“王爷……”
“何事?”
“王爷,今日午后京城传言四起,有说您横刀夺爱强抢别人未婚妻,还有人说您欺凌百姓,无法无天,更有人说您成了废人后暴虐成性,以杀人为乐!”文墨捏着拳头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