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泽最近一直在思考,兰盈盈把韩楚强的妹妹招到财务部的真实目的,并且不是别人,偏偏是韩楚强的妹妹,可见她们之间很早就认识,这就意味着整件事情是兰盈盈蓄谋已久的,他担心兰盈盈接下来会有更大的动作,他认为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于是他去找秦奋。
孙明泽到了秦总办公室,把这个月的财务报表递到他的面前,说:“秦总,这是咱们公司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你看一下。”
“好,放在我桌子上,我等一下就会看,孙明泽,那个韩楚强的妹妹韩琳,她刚到公司,有不懂的地方你就多教教她,我听兰盈盈说,她之前在上海的一家外资企业做财务,还是名校毕业,能力和经验都应该是有一些的。”
“兰盈盈昨天跟我说,她要送韩琳出去培训一段时间,可能是一个月的时间,培训期间工资都照常发放。”
这件事兰盈盈并没有跟秦奋商量,是她自己决定的,秦奋并不知情,于是问道:“兰盈盈打算送她上哪去培训?”
“好像是去锐科生物制药,培训一个月,她说多长时间要看具体情况,如果效果好,还可能培训更长的时间。”
当秦奋听到企业的名称时觉得十分耳熟,问道:“锐科生物制药公司?它的老总是姓蔡吗?”
孙明泽答道:“是的,是姓蔡。”
秦奋终于想起来,有一次他和兰盈盈一起去政府开会,那位蔡总在台上发言,当时兰盈盈就夸蔡总讲得非常有水平,特别务实,并且锐科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就从一家不足百人的药企,发展成为一家上市公司,她十分钦佩这位蔡总。
兰盈盈的这个决定,让秦奋觉得兰盈盈是有她的想法,那就是在为大江的上市做准备,未雨绸缪,并且或多或少也能猜到兰盈盈接下来的动作,她很可能会把目光锁定在财务部。
“秦奋,我觉得兰盈盈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她接下来就会把手伸向财务部,有一天她很可能把公司的财权揽到她的手里,说句不好听的,江楠的野心太大,她就是要独揽大江的大权!我可是好意提醒,绝不是危言耸听!”
秦奋笑着说道:“孙明泽,你放心,你当初来到大江时,我就跟你说过,以后就由你负责公司的财务,我说过的话肯定不会收回,所以你放心,兰盈盈不会那么做,即使她真的要那么做,我也绝不会答应!”
孙明泽听了秦总的话,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兰盈盈在公司里有一定的话语权,但最有话语权的还是秦奋,毕竟他是公司的总经理,有了秦奋的这句话就等于拿到了免死金牌。
可接下来,秦奋问出的问题,让孙明泽有些始料未及,但该面对的总归是要去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朱丽到了深圳,你打算怎么办?”秦奋看着孙明泽问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咱们同学里我恐怕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自从江楠跟他说出实情后,孙明泽在第二天就去了蜀韵火锅店,但他没有勇气下车,一直坐在车里,抽了一整包烟。
已经快十点,火锅店关门,孙明泽看到抱着孩子出来的朱丽,当时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小女孩儿,显然她有些困了,用手揉搓着眼睛,嘴里喃喃地喊着妈妈。
虽然隔着车窗玻璃,可借着昏暗的路灯的灯光,孙明泽已经笃定,那就是自己的女儿,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播下了种结出的果又怎么能心里没数,小女孩儿的五官跟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孙明泽心里是特别矛盾,看到了女儿让他充满惊喜,可他已经和朱丽分手,他又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女儿。
第二天,他鼓起勇气去找了朱丽,可朱丽根本不承认这个女儿是他的,孙明泽知道,朱丽是对他有气,当时孙明泽表示这个女儿他会认,每个月给女儿两千元的抚养费,他可以随时来看孩子,朱丽并没有同意,她不要钱也不想让孙明泽来打扰她们母女的生活,朱丽的态度很坚决,孙明泽只好悻悻地离开。
同时孙明泽也感觉到朱丽变了许多,当初他提出要到深圳创业时,朱丽坚决反对,态度也是歇斯底里的,让孙明泽十分抓狂,但这次见到她,朱丽表现得十分的淡定、从容。
再次提到朱丽,孙明泽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秦奋,我很坦诚地跟你说,当初我到深圳,有50是为了创业,有50是为了江楠!”
听了孙明泽的话,秦奋为朱丽感到不值,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做到像朱丽这个程度,已经实属难得,他的心里居然还想着别的女人,秦奋感觉到气愤,提高了声音斥责道:“老孙,咱俩是同学,是哥们,我才会掏心窝地跟你说,朱丽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选择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创业,又给你生了个女儿,你居然心里还想着江楠,你还像个男人吗!”
孙明泽掏出一支烟,点着,猛地吸了两口,他看着秦奋没说话,直到把烟吸到一半后才掐灭,然后说道:“秦奋,我在一篇小说里看过这样的一段文字,每个男人心里,大抵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娶了红玫瑰,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的却是床前的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饭黏子,而红的却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哪个男人心里没有白月光,哪个男人心口没有朱砂痣,你就敢说你没有?”
秦奋被问得哑然,半晌没有说话,一个白月光的女人浮现在秦奋的脑海里,那个女人就是夏琳,在巴士上遇到的那个女大学生,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让秦奋动心的女人,两人站在综合大楼观景台时的那个场景,至今还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但面对孙明泽的质问,秦奋不想承认,因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他的想法,于是否认道:“我没有!”
说完他无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把手伸向孙明泽说:“给我一支烟!”
孙明泽把一支烟递到秦奋的手里,然后轻蔑地笑了。
“你笑什么?”
孙明泽还在笑,他解释道:“秦总,我一直敬佩你有胆有谋,敢作敢为,一往无前,百折不挠,可这件事情你却说了谎,男人撒谎时,会不自觉地摸鼻子,是因为男人一旦撒谎,鼻子下面的海绵体会发痒。”
秦奋的心思被戳穿,立刻有些慌乱,看着孙明泽,忘记手里正燃着的香烟忽然烧到了手,他立刻把烟灰弹掉,然后又猛地吸了两口。
孙明泽继续说:“你为朱丽鸣不平,我为兰盈盈鸣不平,她为了你做出多大的牺牲,是个男人都能感觉得到,你也是个男人,肉体凡胎,也有七情六欲,难道你就感觉不到她对你的一往情深吗?”
“我和兰盈盈之间是金兰之交,手足之情,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孙明泽站起身说:“我不想说太多,你心里最清楚!”
秦奋坐在那里,默默地吸着香烟,吸完一支香烟,他的心里十分混乱,又开始翻着香烟,却没有翻到。
秦奋的手机响了,是舅舅打来的电话,让他下班后务必要去他的家里,秦奋在下班后开车去了舅舅家,在去的路上,秦奋已经知道舅舅让他去家里的真实意图,因为周驰给他打过电话,说舅舅的厂子最近出了问题,让舅舅十分上火。
当秦奋到了舅舅家里,是舅妈开的门,说周晓峰刚从医院输液回来,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秦奋来时路过水果商店,买了两大包水果,递到舅妈的手里。
周晓峰见到秦奋来了,立刻坐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秦奋,我知道你忙,你们大江现在可是名声大噪,是深圳的知名企业,舅舅跟你比就自叹不如了。”
“舅舅,我也是赶上了好的机遇,找准了方向,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才会小有成就,当初不是你借我那间仓库,说不定我还没有今天的成就呢,大舅你哪里不舒服?”
舅妈接过话,“他就是愁的,就是心里不舒服,每天都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这么下去会把自己愁坏的,我每天都劝他,他就是听不进去。”
“大舅,因为什么发愁?”
周晓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公司前几年生产出的大气检测、水质检测、土壤检测设备销量还行,产品也不愁销路,可最近一二年,设备老化,生产出的产品笨重,不便操作,更不便于携带,产品卖不出去,导致公司资金出了问题,我想要进行生产设备升级,可没有钱啊,秦奋,你说好几百人都等着吃饭,我能不愁吗?”
“为什么不考虑向银行贷款?”秦奋建议道,其实秦奋也是一路创业走过来的,他心知肚明,如果大舅要是能通过银行贷款,问题恐怕早就解决了。
“银行去年的贷款还没还上,今年又申请了银行贷款,没通过。”
秦奋注意到舅舅仅仅是几年的时间,看上去老了好几岁,办企业真的不容易,就像上了一条贼船,上来就别想下去,并且他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还要消瘦,头发白了一半,冷眼看上去就是半个小老头。
“大舅,你有没有尝试在企业内部自筹资金?可以让他们自愿入股,公司拿到钱后进行设备升级,生产热销的产品,公司有了盈利,他们就可以获得分红,当初大江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周晓峰摇摇头说:“现在公司内部都人心惶惶,对公司没有信心,想让他们掏一分钱,就像割他们的肉一样,行不通。”
周晓峰有话想说,但又有些说不出口,迟疑了片刻,看着外甥,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秦奋,你看你们公司现在效益挺好的,能不能借给我们公司五百万,有了钱之后就可以进行设备升级,就能生产出更先进的产品,赚到钱后就连本带利一起还你。”
秦奋看着舅舅现有的样子,心里并不好受,当初自己创业的时候是舅舅把仓库借给他,那是对他多大的支持,但是公司的钱并不是自己能随意支配的,于是说:“大舅,大江现在虽然效益挺好,可公司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们公司现在又拍下九百亩地,正在新建厂房,资金也不是很充裕,大舅,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周晓峰露出了对秦奋的不满,说道:“秦奋,做人不能忘本啊,不能过河就拆桥,当初你到深圳来发展,那还不是大舅提供的场地,还借给你一万块钱,古人都知道吃水不忘打井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舅的公司现在有困难,你出个几百万,对你们那么大的公司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我说的没错吧?”
秦奋说:“大舅,你借钱是为了你的公司着想,我不借给你钱,也是为了大江着想,我回去跟大伙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出别的办法。”
说完秦奋就赶紧离开了舅舅家,他不能再聊下去,如果再继续聊下去,舅舅不定会说什么话,想出什么法子,秦奋脚底抹油溜走了。
秦奋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公司的车间走一圈,这已经是秦总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见到车间主任胡主任,主动打招呼,“胡主任,上次质检部发现零部件内部有缺陷,虽然是个别的零件,但也要找出原因,及时解决。”
胡主任说:“已经解决了,就是对浸润时的温度没有做到精准把握,质检部提出来后,我们立刻反复寻找问题,终于找到并解决了。”
“好,胡主任,质量就是企业的生命线,我们一定要牢牢守住这条线,就靠你们了!”
“放心,秦总,我们一定会把好质量关!”胡主任信誓旦旦地答道。